后面半句話,令童冉原本就嫣紅的臉頰頓時漲得更紅了。
身邊還有工作人員,她說不出什么狠話。
只憤憤地瞪了一眼,轉(zhuǎn)身走開。
這一眼,毫無殺傷力,只有掩不住的嗔意。
望著女人輕快地背影,茍子鑫笑著喃喃自語:“幸好,還不算晚?!?/p>
童冉不是不知道時間差不多了,她只是舍不得。
可從小的教育告訴她,不可以任性,不可以貪心。
“我該走了。”
“堂姐有聯(lián)系你嗎?”茍子鑫笑著問道。
“倒是還沒有……”
“這不就行了么,要是真有什么事,她肯定會主動找你的,既然沒找你,那肯定是情況還在可控的范圍內(nèi),你不用心急?!?/p>
童冉離開的心本來就不怎么堅定,一聽這話,便遲疑了。
手被牽起,茍子鑫不容她多考慮,指著前方的發(fā)光物道:“難道你不想跟我一起坐一趟摩天輪嗎?”
夜色越來越深,卻又沒到最黑的時刻。
遠處,藏青色的天際拉開一條晚霞的痕跡,仿佛鳳凰拖著長長地尾巴騰飛而過。
而近處,龐大的摩天輪閃爍著五彩的光。
車廂升到最高處,像是與天空融為一體,美極了。
這種景象,沒有哪個女人能拒絕,童冉也不例外。
她抽出握緊手機的手,點頭道:“想?!?/p>
經(jīng)過漫長的等待,他們身下的這臺車廂,終于也升到了頂端。
童冉趴在玻璃上,看著地面越來越遠。
城市的燈火如星河般鋪展開來,她不禁屏住了呼吸。
“很美,是不是?”茍子鑫站在她身后,雙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
童冉點點頭,突然感覺頸間一涼。
低頭看去,一條精致地項鏈不知何時戴在了脖子上。
吊墜是一顆小小的,發(fā)著微光的藍寶石。
“這是……”她轉(zhuǎn)過身,眼中有著微訝和不解。
“之前拍賣會,早就拍下了,但一直……不知道你會不會收?!逼堊遇沃е嵛?,一向能言善辯的他竟有點語無倫次,“我挑了很久,知道那種夸張的俗氣的,你肯定不會喜歡,嗯……這個,你喜歡嗎?”
“喜歡?!蓖胶敛贿t疑地說道,頓了頓,又道,“以后,就算是五顏六色的,我也會喜歡?!?/p>
桃花眼彎成了月牙兒,茍子鑫伸手到口袋里,一摁小巧的遙控器。
剎那間,游樂場所有的燈光同時熄滅。
不等童冉發(fā)出驚呼,無數(shù)煙花在夜空中綻放,將他們前面的整個世界映照得宛如白晝。
雖然上次在江邊也有煙花,但心情是不一樣的。
童冉睜大了雙眼,絢麗的光影在她清澈的瞳孔中流轉(zhuǎn)。
“童冉?!逼堊遇卧跓熁曋袉舅拿?,聲音溫柔而堅定,“我們一定能在一起,永遠在一起?!?/p>
煙花的光芒照亮了他認真的表情,童冉感到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
要瘋了。
“嗯,我相信你?!彼牭阶约嘿N在男人唇邊,這么說道。
而同一時間,童慧也快要瘋了。
“那個舅舅,我們?nèi)サ纳虉霰容^遠……對,這不是難得出來一趟嘛,加上堵車,可能要稍微晚一點回去,你放心,我一定在九點之前,把堂妹送到家,一定……啊,堂妹這會去了洗手間,吃壞肚子了……呃,我們剛下高架橋,特地找的洗手間,是的是的,先不說了哈,我去看一下堂妹怎么樣了……”
一個謊言,往往需要很多的謊言去彌補。
繞來繞去,童慧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露餡。
她只知道,自己是真的盡力了。
幸好,在童肖下一個電話到來之前,茍子鑫的消息先一步來了。
她忙不迭踩下油門,一個甩尾,停在了游樂場門口。
見兩人站在門口,一副還有許多話要說的模樣,趕緊拉上童冉,不由分說地塞進車里。
“走了,再不走就要露餡了!”
童冉只來得及降下車窗,在被夜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中,望著男人挺拔的身影越來越遠。
“我知道你這會兒心情很激動,但你先別激動,我剛跟舅舅撒了很多謊,我們需要抓緊時間對一下口供!”
童冉:“……”
她之前怎么沒看出來,阿慧表姐這么幽默。
兩人核對了一路,到家時,剛好八點五十五。
差不多算是踩著承諾的時間,但好歹沒超過。
門敞著,童肖坐在客廳里,臉色沉得像墨滴。
“實在不好意思啊舅舅,都怪我不好,一逛起來就沒完沒了的,忘了時間?!?/p>
聽到阿慧主動認錯,童肖也不好責(zé)備什么了,他嗯了聲,起身送客。
“今天麻煩你了,路上注意安全?!?/p>
“好的舅舅,再見!”童慧頭也不回地溜了。
講真,這一天是過得真累人啊,回家必須讓自己老公來個全套按摩,不管怎樣,她也是為了他的升遷才如此費心的。
“站住。”
童冉頓住腳步,拎著包的手不自覺握緊。
“你今天……”童肖本想說教一番,但看著女兒沒什么表情的側(cè)臉,想到自己今天和那位茍先生的聊天,猶豫了會兒,終究只嘆息著問了句,“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童冉有點驚訝。
事實上,童肖自己也挺驚訝的。
不過聽完老茍的煩惱后,他忽然就釋懷了不少。
從前也不是沒人勸過他與女兒相處的問題,只是他聽不進去。
茍先生沒直截了當(dāng)?shù)膭?,他卻有了不少感悟。
童冉不知道自己父親身上發(fā)生了什么,她保守地答道:“還不錯,謝謝爸,我有點累了,先上樓去了,你也早點休息?!?/p>
“嗯好,去吧?!?/p>
今晚,是童冉被困在這里之后,最寧靜平和的一晚。
其實她要是想離開,不是走不掉。
但無論是自己,還是茍子鑫,都沒有提出類似的想法。
從內(nèi)心來說,她還是希望能得到父親的認同和祝福。
而茍子鑫那邊,她感謝對方的尊重。
想到這里,邁出的腳步頓住,她回頭喚道:“爸?!?/p>
“嗯?”
“在你心目中,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樣的?”
要是放在之前,這么一句出來,童肖的脾氣就上來了,因為他覺得女兒說出這樣的話,就是在暗諷,在做不必要的叛逆。
但許是今晚的月色太好了,也可能是女兒的眼底不像以往那樣充滿淡漠,而是含著一絲溫情和波動。
他試圖借此機會,好好的談一談。
可思索了半天,竟發(fā)現(xiàn)說不出一個確切的目標對象來。
見狀,童冉鼓起勇氣,繼續(xù)道:“既然暫時沒有人選,能給我喜歡的人一個機會嗎,或許等你真正了解了他,你就會發(fā)現(xiàn)……”
“這個話題,今晚我不想討論。”童肖開口打斷。
他瞥了眼女兒落寞的表情,胸口幾個起伏,沒有再說什么,只擺了擺手:“快去睡?!?/p>
說完,先進了房間,呯地一聲關(guān)上門。
童冉原地站立了片刻,輕嘆口氣。
她坐在桌邊,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墜,然后打開包,里面全是今天在游樂場的收獲。
各種周邊,毛絨玩偶,可愛的水杯……還有能在晚上發(fā)光的小狗發(fā)箍。
她捏著柔軟的耳朵,勾唇笑了起來。
同樣心馳蕩漾的茍子鑫,正盤腿坐在床上,跟茍大信通話。
“怎么樣,搞定了沒啊,再不行,我就要采取C計劃了?!?/p>
“你急什么,這才幾天,飯不要一口一口的吃啊……”
“我是不急啊,但提醒您老一句,我下個月就要過生日了……”
“我問過大師了,說是訂婚也行?!?/p>
茍子鑫:“……”
這位大師還真是有夠見風(fēng)使舵的。
他現(xiàn)在嚴重懷疑,即使過了三十歲,對方也有其他話可以說。
“就算訂婚,好像日子也不是很寬裕啊。”
這話一出,電話另一端頓時火起來:“催催催!老子我不知道?”
裝了十幾天君子的茍大信快爆炸了。
“這個小童的爸爸啊,唉,是真有點固執(zhí)……我已經(jīng)透露了一部分,看得出來,他也已經(jīng)有所觸動,但……我還是不太有把握,再等等吧,要等一個機會……”
茍子鑫也不想把親爹給逼瘋,忙打一棍子給個甜棗,拍馬屁道:“其實您老出馬,我還是很放心的,想當(dāng)年,您老面對一屋子的股東都能舌戰(zhàn)群儒,取得階段性的勝利,區(qū)區(qū)一位醫(yī)學(xué)界大拿,又算得了什么,無非就是脾氣稍微古怪了點,性格稍微……”
“行了行了,別說那么多廢話,給你提個醒,我總覺得小童他爸爸好像要做點什么,你近期最好盯緊了,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放心吧,我盯得可緊了,再說了,除了把小冉關(guān)家里,他還能做什么呢……”
茍少自信滿滿,誰知才隔了一天,就被哐哐打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