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虎這時候提醒陸源道:“倘若放了他,日后他帶兵來攻打咱們怎么辦?”
陸源沒說話。
陳遠一咬牙,單膝跪地,“卑職愿為海將軍作保!”
海安不敢相信的看著陳遠,“你......”
“你敬你是一條漢子?!标愡h道:“而且,一個能為了他人來赴死的人,再壞又能壞到哪里去呢?”
海安怎么也沒想到,被自己罵做二姓家奴的陳遠,居然會舍命替他作保。
他們非親非故,才更加讓他動容。
“你放心,我一定回來,除非我死了,可就算死,我也會讓人將我的首級送到大景關(guān)來!”海安鄭重的說道。
“那就信你一次?!标懺吹溃骸敖o你三天時間,三天后,回來赴死!”
“謝曹師爺!”海安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力。
陸源打了個手勢,鷹眼這才松開手。
海安坐在吊籃里后,看向陸源,“曹師爺,煩你向陸令君帶一句話,如果可能得話,攻下虎踞關(guān),拿下虎口渡,修好堤壩。
對他們好一點,海安,不勝感激!”
海安上了小舢板,搖著船槳,消失在黑夜之中。
“都散了吧,其他人繼續(xù)巡視,不要掉以輕心。”陸源吩咐了一句,隨即便下了城墻。
“大老爺,您說,這海安會回來嗎?”曹文虎問道。
“會!”陸源道:“這是一個信人?!?/p>
“陳遠,這海安能力如何?”
“若他和卑職同歲,死的那個會死卑職!”陳遠道。
陸源點點頭,隨即招呼眾人去休息。
.......
天漸漸亮了,可肆虐的洪水卻沒減退的跡象,隨著瓢潑大雨,越發(fā)的高漲。
虎口渡水師一天一夜沒有合眼,都在不斷的搜尋百姓。
運氣好的人,抱住樹尖活了下來,運氣不好的, 在睡夢中被溺死,一家?guī)卓诒г谝黄?,尸體漂浮在水面,在自家房子上空,懸浮著不肯離去。
泡在水里的尸體逐漸發(fā)脹,變得面目猙獰。
船只救人,也搜尸。
這些尸體不處理,等大水褪去,必然會滋生瘟疫。
到時候,又是一副人間慘狀。
他們將災(zāi)民運送到了高坡之上,可沒有糧食,沒有遮風擋雨的地方,他們泡在水里太久了,皮膚都被泡的泛白。
眾人又冷又餓,躲在樹底下瑟瑟發(fā)抖。
很多人都開始生病發(fā)熱,一些孩子被嗆水更是岌岌可危。
水師副將呂山已經(jīng)搬空了水師的物資,任然不夠用。
他硬著頭皮去找常青,可換來的,卻是一刀。
這一刀直接將呂山腦袋給斬斷,而殺他的理由則是違抗軍令,延誤戰(zhàn)機。
當海安回到虎口渡的時候,水師已經(jīng)被勒令退守虎口渡,除了呂山被斬首之外,還有數(shù)個參將被扣押,被扣押的理由跟呂山被斬殺的理由一樣,而且還多了一樣,那就是通敵!
海安得知消息后,沒有憤怒,沒有咆哮。
但是他身邊的人無不憤慨。
“將軍,憑什么啊,憑什么他們就能隨意的糟踐我們?”
“難道咱們的命就這么卑賤嗎?”
“呂副將為民請命,卻死的冤枉,虎口渡潰壩的罪魁禍首,不是咱們吶!”
“日他娘的常青,老子干你十八代祖宗!”
船上的弟兄紛紛破口大罵,一個個都是雙目通紅。
就在這時,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將我等視為豬狗螻蟻,那咱們索性反了他,投了北涼!”
“反了這狗日的,咱們投北涼去,等北涼打下虎踞關(guān),咱們依舊可以保護鄉(xiāng)親們!”
一石激起千層浪,造反的聲音響起,就再也壓不下去。
海安看著這些弟兄,又想起了陸源說的話,或許,自己做完這些事情后,可以讓弟兄們,去北涼謀生。
“先回營,我會給呂山兄弟一個說法,我會把所有受冤的弟兄救出來,我會......給所有慘死的百姓,一個交代!”海安斬釘截鐵的說道。
而此時,常青也已經(jīng)收到了海瑞回來的消息。
他已經(jīng)等候了三天,每天都有尸體飄到虎踞關(guān)前,甚至在不遠出形成了一個尸堆。
那情形仿佛在嘲笑常青的無能。
“讓海安滾過來。”常青大發(fā)雷霆。
很快,海安就到了,“參見武國公......”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常青一腳踹翻在地,“狗東西,你還敢回來?”
海安擦了嘴角的鮮血,“卑職不明白武國公的話!”
“本帥讓你帶兵攻打大景關(guān),你讓你的人去救人,你眼里還有本帥嗎?”常青怒聲道。
“卑職去了,不僅去了,還同北涼水師大戰(zhàn)一場。”說著,海安脫下了自己的衣服,里面青一塊紫一塊的,全都是跟陳遠纏斗時候留下來的。
甚至還有他自己劃出來的刀傷。
看到海安身上的傷口,常青更怒了,“你只帶去了那么些人,怎么打的下大景關(guān)?你當老子是傻子嗎?”
“卑職很熟悉水道,這一次過去,主要是查探地形,經(jīng)過卑職的查探,大水已經(jīng)淹入大景關(guān),隨時都可以攻城,但是卑職還發(fā)現(xiàn),北涼有水師,那水師將領(lǐng),就是陳遠!
這一身傷,就是與陳遠纏斗時候留下來的,若非卑職水性好,怕是要留在大景關(guān)了。”海安說道。
“陳遠,哪個陳遠?”
“昔日大夏關(guān)守將!”
“原來是他!”常青皺起眉頭,他并不認為海安敢撒謊欺騙自己,而且陳遠他知道,畢竟是大夏關(guān)守將,他這個武勛怎么可能會對這些有頭有臉的敵國將領(lǐng)不熟?
“是,現(xiàn)在基本可以確定,是北涼水師逆流而上,趁夜炸毀了虎口渡!”海安道。
常青這一次并沒有像上一次一般,而是說道:“你確定?”
“卑職很確定!”
這個黑鍋太大了,大到常青根本背不動,常青想要全身而退,這件事就必須跟北涼有關(guān)。
“那你這一戰(zhàn),是輸是贏?”
“贏了!”海安道:“那陳遠已經(jīng)負傷,北涼的水師是占據(jù)大景關(guān)后訓練的,所以戰(zhàn)斗力很低,而且這一戰(zhàn),卑職基本上摧毀了北涼水師。
所以這一次卑職回來,是請戰(zhàn)的!”
常青大喜,“果真?”
海安讓身后的人拿來了一個麻袋,隨即解開麻袋的繩子。
嘩啦!
帶血的人耳,紛紛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