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姐聽的滿頭滿臉的冷汗,膽戰(zhàn)心寒地瞧著舅姥姥的背影,眼神從害怕,漸漸變得憤恨起來。
“小師傅,你要我怎么做?”
竇姐很快就明悟了這其中的厲害關(guān)系,沖我傳音道。
我看向鹿島,只見這小孩雙腿跪在雪地上,解開中山裝扣子,從懷里摸出一個熱氣騰騰的飯團(tuán)出來。
就是桃子形的,東洋那邊的飯團(tuán),下面包著紫菜,上面撒著海苔碎,香噴噴的,看上去很有食欲。
鹿島將飯團(tuán)遞給竇姐,用生硬的漢語命令她道:“舅姥姥,去!”
他的意思,是讓竇姐想法子,把這個飯團(tuán)偷偷送到舅姥姥身邊。
我和歐陽薇也搞不懂鹿島的想法,畢竟陰陽師這個職業(yè),我們都是頭回接觸,陰陽師是怎么和敵人斗法的?除了式神,他還有什么別的手段?這些我們都一概不知。
竇姐猶豫著,看向我。
我沖她點頭:“我是守信用的人,你已經(jīng)自由了,幫不幫忙,全看你自個,沒人逼你?!?/p>
竇姐看看我,又看看舅姥姥,臉色一狠,將鹿島的飯團(tuán)咬在嘴里,輕輕叼著,手指在眉心上輕輕一彈。
她悄無聲息地化出了原形,變成了一只毛烘烘的大灰老鼠,順著窗戶爬進(jìn)了庫房。
此刻,舅姥姥依舊坐在棺材里,跟雪藏鋒對罵著,兩人罵的可難聽了,邊罵,還邊沖對方扔著鍋碗瓢盆。
竇姐趁著亂,一路爬過去,鉆進(jìn)了舅姥姥的棺材里,放下飯團(tuán),然后鉆進(jìn)了墻角的地洞,沒了蹤影。
歐陽薇也沒閑著,她雙手合十,蔥白的手指靈動無比,邊唇紅齒白地念著咒,指尖邊朝著舅姥姥跟雪藏鋒虛彈著。
我觀看著歐陽薇的動作,十分好奇,這個催眠術(shù),有點類似幻術(shù),但和幻術(shù)又有著極大的區(qū)別。
催眠術(shù)要事先給對方下暗示,這種暗示很隱晦,并不是靠言語或外物發(fā)動的。
而是通過手勢和密咒發(fā)動。
我曾請教過歐陽薇,她說這種提前的暗示,叫做“心理墳”,這個名詞我非常熟悉,之前我閉關(guān),深挖黑相術(shù)的奧秘時,曾讀到過它。
催眠術(shù)的整套體系,都是建立在心理墳之上的,這玩意就跟定時炸彈一樣,何時引爆,以哪種方式引爆,完全由催眠師決定。
只要能成功種下心理墳,也就等于獲得了對方身體的控制權(quán)。
歐陽薇說,在最頂級的催眠師眼里,凡人皆是可操控的行尸走肉,生死只在催眠師一念之間。
“小孩,你現(xiàn)在死,也不虧?。 睅旆坷?,舅姥姥沖雪藏鋒尖叫道:
“你要女弟子,姥姥給你找了,你要錢,姥姥天天給你送錢,你的七情六欲,姥姥都給滿足了?!?/p>
“可你不曾想過,這些,是有代價的啊!”
我瞧向庫房的角落,地面上擺了個床墊子,到處丟著女性的衣物,兩個一絲不掛的年輕姑娘,正抱在一起坐在床墊上,嚇的瑟瑟發(fā)抖。
這兩位,就是道長的女弟子了,看那模樣,應(yīng)該是沒少被糟蹋。
雪藏鋒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雞眼般的眸子里涌現(xiàn)出濃烈的殺機!
“畜生!住嘴!本道今日就替天行道,收了你這孽畜!”
“掌心雷!”雪藏鋒一臉肅殺之色,抬手,掌心冒出一團(tuán)青色的雷光,朝著舅姥姥狠狠丟去!
那雷光就跟個大毛線團(tuán)子似的,亂七八糟的,發(fā)出噼里啪啦的雷鳴,急速落在了舅姥姥身上。
舅姥姥不躲不閃,穩(wěn)坐在棺材里,全身籠罩著雷光。
我們趴在窗外觀戰(zhàn),只見舅姥姥脖子像斷了似的,腦袋耷拉著,身體里發(fā)出陣陣骨骼碎裂的響聲!
她就像個多年沒被維護(hù)過的提線木偶似的,骨架子都生銹了,舅姥姥身體不停扭動著,坍塌著,突然間,后背高高鼓起一大塊骨頭,又快速收了回去。
接下來的畫面,太過陰間,別說我們了,連雪藏鋒都給看傻了!
舅姥姥雙臂開始反扭,以一個詭譎的角度,扭到了后背,她手臂里的骨頭都碎沒了!雙臂背在后面,麻花般纏繞在一起。
然后腦袋開始360度地轉(zhuǎn),脖頸骨發(fā)出咔咔的碎裂聲!
“這?這是個什么怪物?”歐陽薇捂著小嘴,一臉的驚恐。
雪藏鋒再次抬手,又是一道掌心雷丟過去,舅姥姥不疼不癢地接了,腦袋繼續(xù)轉(zhuǎn)著圈:
“舒服!這副新身子,還是太虛弱,用不太習(xí)慣,剛好,借你這小道士的雷,給姥姥通通電,活絡(luò)活絡(luò)陰脈!”
雪藏鋒眉頭皺成了雞屁股,眼瞅著掌心雷奈何不了舅姥姥,他手伸進(jìn)寬大的袖子里,摸出幾張符箓,看都不看,就朝舅姥姥丟去。
“討鬼咒第四篇,災(zāi)急火蓮,太上老君,萬里陰山急急如律令!”
符箓貼在舅姥姥身上,立刻引爆,我耳邊傳來劇烈的轟鳴聲,庫房里火星子亂崩,一道火光沖天,竟直接將庫房天花板,轟出了個大洞!
歐陽薇捂著耳朵躲在我懷里:“這個雪道長……好猛??!”
那是,茅山術(shù)是天下第一道術(shù),能不猛么?
庫房里煙霧繚繞,亂七八糟的看不清楚,我低下頭,腦海中浮現(xiàn)出野狐禪。
來之前,我就一直在嘗試聯(lián)系青丘,以我目前的實力,沒太大把握對付舅姥姥,我想讓青丘關(guān)鍵時刻棒棒我。
我這個師父啊,越是關(guān)鍵時刻,我越指望不上他。
眼前出現(xiàn)小樹林的畫面,蒲團(tuán)上坐著個五六歲大的小胖子,這小胖子長得很是可愛,腦袋上兩個毛茸茸的小狐貍耳朵,他邊吮著手指,邊虎頭虎腦地沖我傻笑著。
我問小胖子:“青丘呢?”
小胖子指了指遠(yuǎn)處的狐貍村,奶聲奶氣道:“青丘在佛堂講經(jīng)呢?!?/p>
又開始執(zhí)念循環(huán)了嗎?
野狐禪里的青丘,每過一段日子,執(zhí)念就會刷新,重來一次。
我嘆了口氣,每個人的苦難都不相同,青丘的日子過的也不太平,他有自己的心魔要面對,我不可能事事都指望人家?guī)兔?,自個得盡快支棱起來才行。
“那你擱這干啥呢?”我問小胖子。
小胖子邊摸著牛牛,邊傻呵呵看著我:“我替青丘值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