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走出畫室,整個人就給僵在那了。
一種無影無形的高壓恐怖,從四面八方襲來,壓的我連呼吸都困難了。
我抬頭瞧去,陰間的天空出現(xiàn)了一個極大的漩渦,這漩渦大約有五十個足球場大,狂風(fēng)卷著烏云急速旋轉(zhuǎn),在漆黑色電弧的包裹之下,漩渦發(fā)出陣陣類似防空警報的蜂鳴聲,震耳欲聾。
漩渦正好出現(xiàn)在了修羅古國上空,出現(xiàn)在了我頭頂,我所處的街道上,更是狂風(fēng)陣陣,飛沙走石。
我抬頭注視頭頂?shù)匿鰷u,臉色陰霾,這陰間的天,是要塌了嗎?
難道附近有大能之士在渡劫?這特么的,誰吃飽了撐的,跑陰間來渡劫?
退一萬步講,再牛比的大能渡劫,也不可能引來這般兇暴的異相???
這天空都快被那漩渦給攪碎了!
“李先生?李先生?”
我正注視著天空的異象,就看小白頂著大風(fēng)從遠(yuǎn)處跑來,面色慌亂至極:
“大事不好了李先生!咱們的城池,被死物們給團團包圍啦!”
我聽的是一臉納悶:“這里是夜游神的大本營,那幫死物活夠了?敢跑來這里鬧事?”
四下飛沙走石,小白給風(fēng)吹的嘴巴都張不開,她也顧不上那么多了,拉著我就往城門方向走。
原本繁華的街道,此刻一人不剩,商販們早就跑的沒影子了,很多連攤位都沒來得及收,各種果子,死人壽衣被吹的滿地都是。
我一路跟隨小白踏上城墻,往下方一瞧,心頓時懸到了嗓子眼!
我以為我是經(jīng)歷過大場面的人,再血腥陰森的畫面,也無法在我心里勾起絲毫波瀾了。
我錯了。
遠(yuǎn)處的山下,聚集著密密麻麻的扭曲死物,數(shù)量粗略一掃,至少萬只以上,這還沒完,還有更多的死物,正源源不斷地從陰間各地趕來,這里邊有厲鬼,餓死鬼,少量的陰物,以及我此前沒見過的未知物種。
這時,馬義,歐陽父女和李富強也來到城墻上,眾人看到面前的場景,無一不嚇的神色巨變!
“奇怪?不應(yīng)該這樣啊?”歐陽劫皺眉道:“這些臟東西之間,是互相競爭,互相吞噬的關(guān)系,平日在大霧里打照面,要么拼個你死我活,要么出于忌憚而選擇繞行?!?/p>
“它們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團結(jié)了?”
歐陽薇走上前問我:“你觀想到明王法相了嗎?”
我點頭,把之前的經(jīng)歷說給眾人聽,得知我學(xué)到明王兩式神通后,大伙也都替我感到高興。
歐陽薇掀開我外衣,盯著我結(jié)實的胸膛看了又看,驚喜道:“真的有佛光?。 ?/p>
歐陽劫得意地笑著:“我怎么說來著?丫頭,爹沒給你選錯人吧?”
歐陽薇小臉一紅,小聲埋怨道:“爹,這么多人看著呢,你不怕臊?。俊?/p>
我注視著山下的死物,心中的不安感愈發(fā)強烈。
我們所在的山巔,距離山下極遠(yuǎn),中間隔著八仙飯店禁區(qū),我瞇著眼瞧去,死物們個個蠢蠢欲動,只是出于對禁區(qū)的忌憚,所以遲遲不敢上山,但只要它們的數(shù)量突破臨界值,那這禁區(qū)可就攔不住它們了。
我在山下的死物大軍中,看到了一個熟悉面孔。
歡喜佛。
它們是它召集來的?
不可能,這個想法一出現(xiàn)就被我否定了,歡喜佛是陰物不假,可陰物向來獨行,陰間有的是比歡喜佛更厲害的東西,它在陰間是排不上號的,沒能力召集來數(shù)量如此眾多的死物。
“它們是啥時候出現(xiàn)的?”我摸著冰冷的石墻,問一旁的小白。
小白凍的瑟瑟發(fā)抖:“你進入畫室后不久,它們就開始出現(xiàn)了,我起初也沒在意,派了兩只夜游神下山誅殺它們,誰想死物們不但不害怕,反而越聚越多,到后邊,連夜游神都?xì)⒉贿^來了?!?/p>
馬義一聲不響地盯著山下的大軍,突然輕咦了聲,對我道:“三坡,我怎么感覺,這些東西是沖著你來的?”
我也感覺到了,盡管隔這么遠(yuǎn),可我依然能清晰地看見,死物們的眸子,帶著某種說不出的陰森渴望,齊刷刷鎖定在了我身上。
這時,青丘對我密語道:“李狐貍,之前我忘說了,對不住啊?!?/p>
原來,當(dāng)年那個法號叫遺相的老僧,在黃泉許下大愿而死后,他的遺物被搶奪一空,眼淚被接走,連尸身都沒浪費,被萬千厲鬼啃食一空,骨頭渣都沒曾剩下。
為啥?
因為遺相是極善之人,死物們深信,只要吃下極善之人的肉,就能立刻脫離這餓鬼道的無邊苦海,往生至極樂凈土,永生永世享樂。
就好比妖怪們都搶著吃唐僧肉一樣,為啥?吃了唐僧肉,能長生不老啊。
用一兩滴眼淚,是不會引發(fā)這么大動靜的。
關(guān)鍵我為了對抗八獄之力,用掉了整整一葫蘆眼淚,那么大的劑量,直接就引發(fā)了一個災(zāi)難性的問題——我被掛上了極善之人的稱號,我成了死物們眼中的唐僧。
佛教中,管我這樣的人叫“善男子”,善男子是不入陰間的,我的出現(xiàn),與陰間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這就好比將一塊干冰,扔進沸騰的油鍋里,那引發(fā)的化學(xué)反應(yīng),是能直接把油鍋炸碎的。
天空中的那個巨型漩渦,就是因為我的出現(xiàn),而產(chǎn)生的。
就我一只腳剛踏出畫室大門,漩渦就來了,你就想,這么大的動靜,死物們又怎能察覺不到呢?
這些東西的鼻子,一個個都是精確的軍工雷達(dá),大老遠(yuǎn)聞著我的味,就黑壓壓地趕過來了,都指望從我這弄下點肉來嘗嘗鮮。
吃不到肉,喝口湯也行。
我聽完青丘的講述后,就問他,怎么才能消掉這極善之人的稱號?
青丘說,沒別的辦法,只能血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