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家的富貴氣何等珍貴?豈能容你這般糟蹋?你這龜……你就算不吃,也不該踩爆它???”
我知道三角眼很想噴臟話,可他看到了我臉上,身上的血,他從血中聞到了同類的氣味,他摸不清我的底細,他有些怕了,含在嘴里的龜孫二字,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我當然不會告訴他我的來路,不難看出,衛(wèi)家在惡狗村的處境并不樂觀,至少現(xiàn)在,我不能給衛(wèi)家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我用一套陰森的手勢,來回答了三角眼的提問,我用的是阿鼻地獄的起手勢,當然,它早已失去了該有的高維含義,變成了復雜又無意義的指節(jié)運動,但這套手勢的確深深震懾了三角眼。
作為馬家的假身,他早已不再是下等鬼,已經(jīng)在朝著厲鬼的方向發(fā)展了,他有著對死亡更深刻,更敏銳的直覺,三角眼或許從我的手勢中看到了阿鼻地獄的投影,或許沒有,但他的確嚇的臉色煞白,他看我的眼神變得無比忌憚,連缸都顧不上拿,快步逃進了院子。
擺脫眾鬼的糾纏,我在漆黑的村子里七繞八繞,半個多小時后,我總算確定了無人跟蹤,這才松了口氣,回到了衛(wèi)家。
穿門走進衛(wèi)雨桐的臥室,我剛坐下,又趕忙站起,我是變態(tài)嗎?干嘛非往人家小丫頭的屋里鉆?
瞧了眼酣睡的衛(wèi)雨桐,我替她蓋好被子,穿門出去,進了衛(wèi)晨的臥室。
這好像也有點不對,可衛(wèi)家的的確確沒有客廳,少年衛(wèi)晨睡的正香,我坐在書桌前,也不開燈,翻開手中的古書細細閱讀起來。
同時從兜里摸出銀剪刀把玩,這小玩意是配合陰法使用的法器,活人剪對紙張沒有過多要求,普通的黃裱紙就行,衛(wèi)家沒有黃裱紙,我就找來些舊報紙練習。
書中的內(nèi)容繁雜無邊,其中記載了大量剪紙流派的陰法,我有選擇的閱讀,舍棄掉無用的瑣碎,以及復雜耗時的糟粕,只挑選出幾個能快速入門,同時威力驚人,效果又陰森到讓人腦殼滲血的陰法。
首先是【陰法·指套】,此術(shù)的原理類似于皮影戲——剪出十只小指套,戴在十指指尖上,然后就能通過指套延伸出去的紙線,來操控敵人的行動,當然操控的過程,一定是陰森到窒息的,根據(jù)活人剪中的描述,敵人在指套的操控下,能很輕易地擰斷自己的脖子,任何形式的自殘行為,可以由施術(shù)者的想象力任意實現(xiàn)。
我讀到這時微微一笑,它讓我想起了血月之上的大兇之物,舞者。
然后是【剪陰】,這是一套專門用剪刀劃拉人的近身刀術(shù),書中以連環(huán)畫的形式,把剪陰每一式的動作都分解到最最細微,我全神貫注地閱讀著,邊拿著剪刀對著空氣比劃。
幸運的是雖然失去了刀法,但我對刀的理解還在,盡管書中把剪陰繁瑣地拆分成了三萬多式,分別應對三萬種情況,可我也只用了數(shù)個鐘頭的閱讀,又練習了幾遍,就初步掌握這套刀技。
剪陰的原理和夜修羅類似,即,只追求以最高效的方式殺傷敵人,它名稱中之所以帶個陰字,只因為編寫這套刀技的人,內(nèi)心屬實陰暗無邊,可以說三萬種情況中,大多數(shù)都是針對下三路的。
陰損,怨毒,嗜血,出其不意,這些詞藻用來描述剪陰再貼切不過。
時間有限,我只閱讀了指套,練會了剪陰,別的內(nèi)容還沒來得及去細看,天就已經(jīng)亮了,我揉著布滿血絲的雙眼,快速翻動著書頁,書中記載著一套名叫【紙房子】的陰法,我被名稱吸引,正要細讀時,床上的衛(wèi)晨翻過身來看向我,嗓音沙啞中帶著戒備:
“你在我屋里待了一整晚?”
我合了書,扭頭看向他:“給你個任務,去給我買黃裱紙,越多越好?!?/p>
“今天上學嗎?”
“不上。”
“周五不上學?我要不要給你來上一個大比兜子?”
衛(wèi)晨掀開被子坐起來:“我家窮,學校的飯很貴的,我們吃不太起,為了省錢,我和我妹每周只上四天課?!?/p>
他將手伸到我面前:“黃裱紙要去鎮(zhèn)里買,給錢?!?/p>
我哭笑不得道:“我好歹是你家的神靈,你管我要錢,你覺得合適嗎?”
衛(wèi)晨眨著眼:“我爸一會要去鎮(zhèn)里擺攤,我讓他買好了?!?/p>
少年這時才留意到我身上的血,驚恐地睜大雙眼:“你昨晚?殺人了?”
“殺了幾只野鬼而已?!?/p>
這小孩很有意思,長的好看,美的跟瓷娃娃似的,讓我想起了少年時的自己,性格也和我很像,屬于偏冷的那種。
得知我殺過鬼,衛(wèi)晨再也冷不起來了,少年眼眸里透出光,臉蛋興奮地潮紅起來:“你殺了幾個?”
我隨口答道:“三個,順帶著吃了他們的臉?!?/p>
衛(wèi)晨聽完竟然一點都不害怕,反而更加興奮了:“我以為你沒什么用,想不到你這么兇,這個家正急缺你這樣的厲鬼,我求求你,請你務必保持下去?!?/p>
我點了點頭:“住在這樣窮山惡水的操蛋地方,也只有厲鬼才能救的了你家了?!?/p>
衛(wèi)晨穿好褲子,光著上身來到我跟前,看了看我手中的煙:“我能抽一根嗎?”
“不能?!?/p>
他有些失落地揉了揉鼻子,又問:“你為什么要吃他們的臉?”
我說我不光吃鬼的臉,將來,我還要吃人的臉,說到這時我冷笑起來:“小屁孩子,你家能遇上我,算是祖墳冒青煙了,我在深城當風水師時,看風水是按平方米計費的,我要是把你家這點小場面還捯飭不過來,那我這人間第一風水師,也不過是虛名而已。”
我不會對成年人吹這種牛比,也不知道為啥,在小孩子面前就喜歡多說幾句,再從他崇拜的目光中收獲到爽感。
衛(wèi)晨皺了皺眉:“吹牛!”
我也不吱聲,靜靜地坐在那抽煙,畢竟是孩子,沉不住氣,衛(wèi)晨拉來張凳子,坐到我旁邊,用好奇又崇敬的目光注視著我:“你?你前世真的是風水師?”
“你可以讓我家的風水變好嗎?”
我吐著煙圈答道:“昨個晚上我繞著你家溜達了幾圈,你家的風水格局完全沒有調(diào)整的必要了,已經(jīng)爛到根了,最好是立刻搬家,不過你家已經(jīng)被兇神鎮(zhèn)壓了,短時間內(nèi),是搬不走了?!?/p>
“那怎么辦?”衛(wèi)晨變的緊張起來。
“簡單,三個字,殺兇神!”我看了眼桌上的鬧鐘:“叫你父母和妹妹起床,十分鐘后,全家人集合,飯桌前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