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梁牧之和梁正國的談判,進(jìn)展也并非一帆風(fēng)順。
六千萬梁正國還是嫌多,對他來說,這筆錢根本就不該花,完全是付婉雯沒事找事招惹來的麻煩。
這也在梁牧之的意料之中。
他盤算過付婉雯和他手中的現(xiàn)錢,最終決定,賣掉他的兩輛車。
車子是很早就有朋友看中想和他買的,交易速度會比他們手中的其他資產(chǎn)更快。
這樣下來,現(xiàn)錢可以湊出三千萬。
他又去和梁正國談,梁正國一言不發(fā),但明顯動搖了。
他乘勝追擊,提出他可以帶著付婉雯一起出國。
讓付婉雯在國外冷靜一下,別再找許梔的麻煩,也避免了夫妻倆人在這個時候再起沖突。
梁正國正煩付婉雯煩得不得了,不得不說,梁牧之這主意出到他心上了,他直接叫來助理,本打算安排助理去以梁氏名義給北城白血病基金會捐款,考慮了下,目光又投向梁牧之。
“牧之,這件事你能處理嗎?我可以讓助理配合你,直接用對公賬戶給基金會轉(zhuǎn)賬?!?/p>
梁牧之微怔,旋即很快應(yīng)下。
梁正國看著他的目光很欣慰,“處理完這件事,好好選個學(xué)校,我相信只要你肯努力,必定也會學(xué)有所成?!?/p>
梁牧之點(diǎn)了點(diǎn)頭,“知道了?!?/p>
事情得到解決,心中一塊大石落地,他忍不住揚(yáng)起唇角,從梁正國的辦公室出去,如釋重負(fù)。
他回到家,接到朋友電話,對方是和他買了車,過來拿車的。
朋友之間的交易要隨意得多,他打開車庫門,讓朋友直接將車開走,回頭再去辦手續(xù)。
付婉雯從主屋出來,看到梁牧之正站在門口望向車子離開的方向,她走過去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那輛梁牧之從別人手中贏過來的藍(lán)色法拉利,也被開走了。
她知道梁牧之有多喜歡這輛車,皺眉說:“怎么能把你最喜歡的車子賣了呢……”
梁牧之笑得很釋然,“我出國暫時又用不到,而且,這些都是身外之物?!?/p>
車子已經(jīng)拐過轉(zhuǎn)角,看不到了,他的目光在那里頓住,想起自己剛剛得到這輛車的時候是多么得意,開去學(xué)校里,給許梔顯擺。
他贏到這輛車的時候,腦中第一個想法就是一定要開著它帶許梔去兜風(fēng)。
其實也不是很久遠(yuǎn)的事情,但如今回想起來,心境仿佛滄海桑田。
這車賣了也挺好的,他想,就算是和過去做告別了。
在他眼里,最大的難題不是和梁正國要錢,而是讓付婉雯去道歉。
母子倆回到屋子里,梁牧之和付婉雯提起這件事,果然,付婉雯態(tài)度堅決,不愿低頭。
梁牧之勸說半天無果,末了低著頭思考一陣,說:“那我去給他們道歉。”
“不行!”付婉雯反應(yīng)很激烈,“你是受傷最重的人,憑什么要和他們道歉!”
“我想解決問題,”梁牧之望著她,眼神多少有些失望,“我們確實做錯了事,低個頭對你來說很難嗎?你一直覺得梔子傷了我的手沒給我道歉,所以耿耿于懷,但其實她早和我說過對不起了,那天在病房里沒有道歉,也是因為你態(tài)度太過于強(qiáng)硬,媽,如果你繼續(xù)這樣下去,什么問題也解決不了,我就白忙活了,你明白嗎?難道你想一切回到原點(diǎn),被閆闖指認(rèn)然后被警察拘留,再和梔子對簿公堂?”
付婉雯面色慘白,她仍有不甘心,但卻又不得不承認(rèn),梁牧之的話很有道理。
梁牧之問她:“就算是為了我,行嗎?”
她也舍不得自己的兒子因為她,再去和別人低聲下氣,良久,她說:“好吧,我去?!?/p>
梁牧之其實很清楚,自己是她的軟肋,他也利用了這一點(diǎn),現(xiàn)在只要能解決問題,他已經(jīng)不在乎這些了。
周末,許梔和梁錦墨再次被梁牧之約到了酒店樓下的咖啡廳。
還是那個包廂,這次他們進(jìn)去,發(fā)現(xiàn)梁牧之和付婉雯已經(jīng)等在里面。
許梔也不知道梁牧之是怎么說服付婉雯的,總之,付婉雯真的低頭了。
“對不起”三個字,雖不情不愿,付婉雯倒也說了。
多的解釋再沒有,但許梔知道這有多難得,她沉默片刻,對付婉雯說:“其實,我知道你怎么想,覺得我傷了梁牧之還不肯低頭,所以對我有氣,這些我都能理解,但你不該采用這種手段,尤其是,你還利用了一個絕癥患者,給基金會的那六千萬,就算是你對閆闖的道歉,你對我的道歉,我也接受了。”
付婉雯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對于梁牧之的手,我確實很抱歉,”許梔語氣也軟了一點(diǎn),“對不起,傷害到你兒子,我想不到能怎么彌補(bǔ),以后如果有能幫上忙的地方,我會盡力的。”
付婉雯愣了愣,眼圈就紅了。
說到底,她也只是心疼兒子而已。
付婉雯情緒很低落,梁牧之將許梔和梁錦墨先送出了包廂。
走廊里,許梔想起什么,笑著對梁牧之說:“其實我以前很羨慕你呢。”
梁牧之一怔,“什么?”
“羨慕你有個這樣的媽媽,無論何時都會護(hù)著你,哪怕你做錯了,她也會為你沖鋒陷陣……”許梔回憶著過去,“我身邊是沒有這樣的人的?!?/p>
梁錦墨聞言,看了她一眼。
觸及他眼神,她改口:“不對,現(xiàn)在我也有了?!?/p>
梁牧之看著眼前一幕,沒說話。
他發(fā)覺,現(xiàn)在看到他們之間那種旁若無人的親昵,他已經(jīng)完全沒有激動和憤怒了,還是會有些悵然,但這種痛苦是可以忍受的。
三人走出咖啡廳,許梔問他的傷恢復(fù)得怎么樣了。
梁牧之說:“還行,醫(yī)生說我體質(zhì)好,恢復(fù)得挺快,但傷筋動骨一百天,我打算再休養(yǎng)兩個月,也看看學(xué)校,你們別擔(dān)心……”
他看了一眼梁錦墨,視線又回到許梔臉上,“我打算出國念書,帶我媽一起過去,她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法找你們麻煩,也會慢慢冷靜下來?!?/p>
許梔問:“有心儀的學(xué)校和專業(yè)了嗎?”
梁牧之恍惚了一瞬。
她這樣問,好像回到從前,他們還是朋友,會閑話家常,可他知道,一切又都不一樣了,要是以前,她一定會有點(diǎn)兒驚訝,然后可能也會失落的,因為他要走了。
而現(xiàn)在,她問得很平靜,很隨意。
他說:“還沒看好,我想慎重一點(diǎn)選擇,這次要決定未來的就業(yè)方向,都打算深造了,總不能再混文憑了吧。”
許梔點(diǎn)點(diǎn)頭,問他:“不玩了嗎?”
“不玩了,”他笑著道:“玩夠了?!?/p>
人,哪兒能玩一輩子呢。
許梔也笑了,對他說:“加油。”
梁牧之:“嗯?!?/p>
許梔:“那我們先走了,再見。”
梁牧之:“再見?!?/p>
很簡單的幾句話,他想這就是告別了。
他快要出國了,許梔不可能去送他的,以后兩個人大概也不太有可能再接觸。
他看著梁錦墨牽起她的手,帶著她走遠(yuǎn),視線里的背影和街道,逐漸朦朧。
挺好的,至少,他們有好好地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