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多人的工廠,中層干部也就五十多號人,而且女性居多,食堂里加上蔣凡,只有寥寥四人男人。
干部食堂的環(huán)境也比大食堂好不少,沒有大食堂擁擠的現(xiàn)象。
一份青菜,七八片三分瘦七分肥的肉,也不知道廚師是何方神圣,炒出來的肉和水煮出來的沒啥區(qū)別,不但沒有一點顏色,看著還有些油膩。
唯一比員工伙食豐盛的是多了幾塊雞胸肉。
簡易的干部餐食,卻讓從小到大難以見到葷食的蔣凡極為滿足。
他在食堂管理為他選的位置坐了下來,把手里剛買的飯盒、飯勺放到旁邊,拿起工廠配置的飯叉,大口大口地吃著代表干部身份的飯食。
入職報到時,人事部長給蔣凡發(fā)放印有工廠標(biāo)志的廠服時,殷勤地提醒:“你隨時需要陪同老板外出,可以不用穿工裝。”
人事部長還想提醒,作為老板的跟班,一般還會定制兩套時髦的衣服,以便陪同時穿,可是陳安龍沒有吩咐,害怕嘴上惹禍,討好了老板身邊人,卻得罪到老板,那可就是得不償失的事情,人事部長思慮以后,終究還是沒有把這些話提醒出來。
工廠每天進幾個新人,大家都見怪不怪,可是入職一個中層干部,還是有些轟動。
其她就餐的人,看著沒有穿廠服,卻佩戴了廠牌的蔣凡,也有些好奇,吃飯過程中,不時有些眼光望向他。
與他就近而坐,能看清他工牌上保安副理四個字的人,才知道他是跟班。
看清他工牌的一些人,自來熟地給他打聲招呼,只是為了混個熟臉,在一職難求的工廠,不少人都希望與老板身邊有關(guān)的人套個近乎,以便某些時候,獲得一些職場上的好處。
對于這些同為漂泊的人,無論帶有什么樣的心思,她們打招呼,蔣凡都熱情地回應(yīng),與對待食堂的工作人員,完全是兩副面孔。
親和的笑容,很容易促進感情,一頓飯的功夫,蔣凡就認識了兩個針車線的課長,一個成型部的副理,三位女孩。
三位女孩也就二十出頭,最大的一位才二十二歲,這些與蔣凡年齡相仿的打工妹,卻有著多年的漂泊經(jīng)驗,其中一位還不滿二十一的女孩阿妙,已經(jīng)漂泊五年了。
這么小的年齡就走上中層管理崗位,除了在工廠有些人脈關(guān)系,更多的還是她們辛勤的付出,才能成為打工群中的佼佼者。
干部食堂還有一份特權(quán),就是不用刷完。
蔣凡吃飯的速度很快,當(dāng)他吃完剛走出食堂,飯盆里還有一半餐食的阿妙,佯裝已經(jīng)吃飽,放下飯盆追到他身邊輕聲問道:“蔣副理:后天周日,工廠不會加班,你有沒有約?”
身高160左右的阿妙,說不上特別漂亮,至少也有中等偏上的姿色,小巧玲瓏的臉上帶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人也特別開朗,給人一種朝氣蓬勃充滿活力的感覺。
剛認識不久,就問自己有沒有約?蔣凡好奇地問道:“有什么事嗎?”
聽到蔣凡問得這么直接,阿妙臉紅了一下,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勇敢地回道:“我想請你看錄像?!?/p>
蔣凡禮貌地拒絕道:“下次吧,如果這周末能休息,我可能會去見見朋友?!?/p>
經(jīng)過郝夢開發(fā),蔣凡的情商也提高了不少,看到阿妙的神情,心里疑惑:“我有這么帥嗎?進廠第一天還會有女孩子倒追我?”
聽到蔣凡沒有明確拒絕,而且還說下次,阿妙歡喜地回道:“下次一定哦!”說完害羞地跑遠了。
中午吃飯加休息就一個小時,工廠很快就上班了。
終于進了心心念念的工廠,本該是件高興的事情,蔣凡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心情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無所事事的他閑得無聊,像一個外來客一樣,參觀起廠里的環(huán)境。
達豐鞋廠有12棟廠房,一棟辦公室。
走進工廠大門,就是外墻貼有瓷磚的五層辦公室,辦公室后面是兩排排列整齊的生產(chǎn)廠房,廠房后面是宿舍樓和食堂,還有一個籃球場。
生產(chǎn)車間里忙得熱火朝天,宿舍區(qū)域卻十分冷靜,除了偶爾巡視的保安別無他人,蔣凡走到籃球場邊的石階梯上趟下,望著天空發(fā)呆。
漂泊開始,每當(dāng)安靜的時候,蔣凡總會想起北京那所校園,畢竟那里給了他太多記憶,還有深深的遺憾。
偌大的籃球場只有孤零零一個人,顯得有些落寞。
蔣凡在籃球場邊,回憶自己大學(xué)生活時,一位他意想不到的人已經(jīng)來到了廣州天河機場。
機場的出口,一位四十來歲、身材魁梧、面相威嚴的男子高高舉著一張用硬殼紙皮寫的接人提示牌。
身邊一位二十來歲的小青年輕聲對魁梧男子道:“領(lǐng)導(dǎo):我來拿提示牌吧,這樣的小事還需要你親自做,搞得我手腳都不知道放哪里好?!?/p>
魁梧男人親和地回道:“我有手有腳的,為什么一定要事事都要你做呢?況且這是我私事,自己來就行,別再啰嗦,飛機已經(jīng)到了一會,她也應(yīng)該快出來了,我們別光顧著說話,錯過接待的人,那可就麻煩了?!?/p>
沒一會兒,一個身高170左右,戴著墨鏡,手拿密碼箱的女孩走到魁梧男子身邊道:“你是梁叔吧,我是汪文羽,謝謝你來接我?!?/p>
看到身材高挑、五官精致、容貌絕佳的汪文羽禮貌的自我介紹,梁叔趕緊放下手里的提示牌,熱情地握住她的手道:“見到你我就放心了,以前去北京看到你,還是一個梳著兩條麻花辮,橫著擦鼻涕的小丫頭,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p>
“父親說你去我家還是十多年前的事情,那時候我還小,橫著擦鼻涕也正常,不準(zhǔn)說我小時候的丑事,”
汪文羽對梁叔的記憶不深,但是梁叔現(xiàn)在的笑容給她很親切的感覺,她也自然熟地撒嬌道。
“好、好、好,不說你小時候的事情,聽老領(lǐng)導(dǎo)電話的意思,他是不想你現(xiàn)在來廣東,可是拗不過你,只得放行,還說你要在廣東實習(xí),你能告訴我原因嗎?”
大學(xué)四年,最后半年會離開校園,進行社會實踐,這也是大學(xué)生尋找工作單位最好的時機。
廣東雖然在改革開放,但是北京畢竟是中國的心臟,汪文羽這樣的家庭背景,大學(xué)畢業(yè)在北京找份輕松的工作,完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她卻選擇來去東莞實習(xí),使得梁叔好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