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位笑容純真、外表質(zhì)樸還帶有些羞澀的男孩,肖雨欣很難把他與近幾天在街面上傳說,把治安隊攪得天翻地覆的男人聯(lián)系在一起。
她接茬調(diào)侃道:“真聽話,晚上沒事,和你老婆一起到姐姐店里來坐坐,下午我去買點龍骨煲湯。”
蔣凡笑著抗議道:“欣姐:什么叫真乖?。∵@是哄小孩的話,我已經(jīng)是男人了?!?/p>
肖雨欣轉(zhuǎn)身開始把放在店里的水果筐往外搬,嘴里繼續(xù)玩笑道:“你是不是男人,只有你老婆才有發(fā)言權(quán)。”
唐副總看到風(fēng)姿卓越的肖雨欣,撅著屁股搬東西,眼睛都支愣了。
蔣凡不知道肖雨欣玩笑話里的意思,忍不住追問:“我是不是男人,為什么只有她才有發(fā)言權(quán)?”
唐副總笑著攬住蔣凡的肩,在肖雨欣還在母乳小孩的胸前晃了一眼,對她豎起大拇指,恭維道:“老板娘:真厲害,調(diào)侃人說葷話,卻不帶一個臟字?!?/p>
蔣凡轉(zhuǎn)身望著唐副總,問道:“葷話?什么意思?我聽說過葷菜,還沒有聽說過什么叫葷話。
唐副總拍拍蔣凡的肩,意味深長地回了句:“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p>
每天開檔,肖雨欣需要把店里的水果,一筐筐搬出來,擺到店外展示架上,吸引顧客,晚上收檔又要全部搬回店里,一筐水果少則二三十斤,多的四五十斤。
肖雨欣搬了兩筐到店外水果架上,用衣袖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回道:“這位老板,你高看我了,我只是一個賣水果的商販,有什么厲害哦?!?/p>
臉色累得泛紅的肖雨欣,看上去更為嬌艷,浮想聯(lián)翩的唐副總正想著怎么套近乎好。
蔣凡看到肖雨欣有些氣喘,卻沒有注意到唐副總的神情,對他道:“唐總:現(xiàn)在你不是很餓吧,能不能稍等片刻,我?guī)托澜惆嵋幌?。?/p>
唐副總已經(jīng)被肖雨欣的姿勢和成熟韻味深深吸引,正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多停留一會,聽到蔣凡招呼,他把身上的筆挺西裝脫下來,放進停在路邊的座駕上道:“一起吧,也不忙這一會。”
肖雨欣看到一支手還掛在脖子上的蔣凡,還有開著豪車的唐副總要來幫忙,趕緊擺手道:“不用、不用,這些事情我每天做,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你們忙你們的去?!?/p>
蔣凡單手提起一筐蘋果,放在自己蹲馬步的大腿上過度了一下,然后用手臂夾住,搬到外面的貨架上道:“你都讓我喊你欣姐了,幫下忙還這么客氣?!?/p>
肖雨欣笑著解釋道:“你手受傷,行動不方便,這位大老板穿著這么規(guī)整,我怕弄臟他的衣服。”
唐副總面帶笑容,話中帶話:“什么大老板,只是比部分人多幾塊銅板,只要你不嫌棄我身上的銅臭味就好。”
肖雨欣從唐副總的話里,聽出一絲絲曖昧,臉色有些微變,沒有再作聲。
幫到肖雨欣把所有水果搬到貨架邊,擺放就不那么麻煩,兩人才離開。
已經(jīng)過了飯點,店里邱叔兩口子正在算賬,黃桂花在學(xué)著打毛線。
蔣凡走進店里,熱情招呼道:“叔嬸,我們吃點東西?!?/p>
老兩口看到跟隨蔣凡身后進來的唐副總,熱情招呼道:“唐老板:你也來了啊!”
黃桂花也緊跟其后招呼道:“唐老板,你好?!?/p>
達(dá)豐距離這里,直線距離就一兩百米,看到三人和唐副總都不陌生,蔣凡沒有覺得奇怪。
他不好給老兩口開玩笑,而是捏了一下黃桂花的鼻子調(diào)侃道:“沒良心的家伙,看到老板,連你哥都忘了?!?/p>
黃桂花皺起鼻涕,做了一個鬼臉,辯解道:“你是哥,不用招呼,唐老板是客人,我招呼他是應(yīng)該的嘛?!?/p>
唐副總也謙虛道:“大家都是熟人,何必這么客氣。”
說完接茬對邱叔道:“邱老哥:上次在你這里吃的豬皮做的菜?現(xiàn)在還有嗎?”
邱叔嘴還沒有張開,邱嬸已經(jīng)搶先道:“那叫肉皮凍,是東北的名菜,那菜工序比較麻煩,我們店小,舍得消費的人不多,所以每次準(zhǔn)備的也不多,中午最后一份已經(jīng)賣了,你想吃,我明天多做點。
要不,今天來一鍋豬肉燉粉條,再來份餃子,足夠你們吃了?!?/p>
唐副總沒有急于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蔣凡,征求他的意思。
蔣凡知道這是自己提出的AA制,唐副總不想讓自己為難,他也不想過分小氣道:“讓我叔嬸隨便多安排一個,兩菜一餃,如果不夠,到時候可以再加?!?/p>
兩老口進廚房去忙了,黃桂花熟練地幫兩人斟好茶水,燙好碗筷,再次給蔣凡做了一個鬼臉,撒了一下嬌后,懂事地走到一邊,沒在打擾兩人聊天。
唐副總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問道:“真要離廠?”
感覺唐副總這個人還不錯,蔣凡點了點頭,笑著調(diào)侃道:“沒想到你這樣的老板,也會喝這樣的大眾粗茶?!?/p>
看到蔣凡愿意給自己開玩笑,表示了一份親近。
唐副總也玩笑道:“先前在水果店,我不是已經(jīng)說了,只是多幾塊銅板而已,你就別再笑話我,倒是你,現(xiàn)在可是廠里的風(fēng)云人物,上午剛出廠,整個辦公樓都已經(jīng)炸開鍋了?!?/p>
蔣凡自嘲道:“總體算來,上班不到十天,就被趕出來,也是夠風(fēng)云哦?!?/p>
唐副總了指蔣凡,笑道:“狡辯,你這樣也叫被趕嗎?有沒有什么打算?”
蔣凡想了一下道:“現(xiàn)在沒有想好,晚上和我婆娘商量一下,應(yīng)該還是在附近找家廠吧。”
聽到蔣凡沒有打算,唐副總趕緊問道:“愿不愿意聽老哥說幾句心里話?”
聽到唐副總套近乎地自稱老哥,蔣凡幫他添了點茶水,回應(yīng)了親近,“洗耳恭聽。”
領(lǐng)教過蔣凡倔強的性格,唐副總思慮了片刻,謹(jǐn)慎地組織好語言,才回道:“有些話,說出來可能不好聽,你別介意。
外商能到大陸來投資,最大原因就是這里廉價的勞動力,你的薪水雖然無法與外來干部比較,但在普遍打工層面,三千薪水真不算低。
可是長遠(yuǎn)打算來說,靠薪水只能改變生活質(zhì)量,改變不了生活品質(zhì)。
如果改革開放的政策能持續(xù)下來,人民幣肯定會貶值,到時候領(lǐng)薪水的人,衣食肯定無憂,但總歸還是替別人打工,命運掌握在別人手里。
你暫時沒有找到合適的落腳點,可以繼續(xù)留在廠里沉淀一下,好好琢磨,自己到底想追求什么,讓自己的人生達(dá)到什么樣的高度,然后在做離開的打算,到那時,如果你還愿意和老哥一起做點什么,資金上的事情,我可以支持。”
彼此不熟悉,唐副總為什么會給自己聊這么深層的問題?在達(dá)豐他也只算高級打工仔,又為什么一直想自己留在廠里?不知唐副總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蔣凡陷入了沉思。
他想了很久,帶著懷疑的眼神,問道:“為什么給我說這些?”
唐副總猜到他的心思,抿笑了一下道:“閱人的感覺、也有欣賞吧?!?/p>
唐副總模棱兩可的話,蔣凡知道他在打太極,直白問道:“我這個人笨,能把話說得明白點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