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蔣家院壩角落邊的祁太平,聽到祁芳說自己貪得無厭,正想起身狡辯,忽然看到蘭姨怒視著自己那雙犀利的眼神,想到還希望與蘭姨緩和關(guān)系,又唯唯諾諾地坐了下來。
有些鄉(xiāng)親不認識字,只是聽到識字的鄰里嘴里發(fā)出“嘖嘖嘖”的驚嘆聲,就知道祁芳的話句句屬實。
“三歲看大七歲看老,我從小就看到凡娃子有出息,沒想到還這么善良,還是家長教育得到?!?/p>
“他還是我們村第一個走出去的大學生呢?”
“蔣家祖墳上冒青煙,窮了這么多年,終于算熬出頭了。”
鄉(xiāng)親們?nèi)鍌€湊到一起,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在鄉(xiāng)親們的一句句贊美聲中,祁太平最為后悔,心里想著好好的日子,就因為聽信讒言,和唐立東來攪合一下,自己的婆娘和養(yǎng)女都不用正眼瞧自己。
一個人坐著也尷尬,當他湊到一堆男人身邊,想閑聊幾句。
平時見面還會給他打聲招呼的幾個男人,現(xiàn)在看到他來湊熱鬧,都嫌棄地起身遠離了他。
正當祁太平絞盡腦汁想著來緩解四面楚歌的關(guān)系。
張大媽忽然從一群女人堆里站起身來,對汪文羽深深鞠了一個躬,然后正視著蔣母道:“蔣凡媽,以前是我狗眼看人低,對不起你們家,請你們原諒。”
汪文羽距離張大媽有兩三米遠,鞭長莫及不能及時制止,只得給她回鞠了一個躬道:“大家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難免會有磕磕碰碰,這些不愉快都已經(jīng)過去,我們都不準再提?!?/p>
蔣母接茬道:“張大媽,能成為鄰里也是緣分,我們都這把年紀了,還計較這么多做什么?以后別再提這些了?!?/p>
在場的鄉(xiāng)親都被蔣家婆媳的大度感動,齊聲鼓起掌來。
這一次,沒有一個鄉(xiāng)親提讓汪文羽帶自己子女到東莞的事情,而且要祁芳和蔣平講一下東莞的奇聞軼事。
蔣平瞅了汪文羽不滿道:“我過去兩個來月,我嫂子就回北京了,害得我每天都待在房間里想她,沒有怎么出去玩過?!?/p>
汪文羽已經(jīng)聽汪禮教、應小青和蔣凡提過,自己離開東莞,蔣平像丟了魂似的,親熱地摟住她道:“是嫂子不好,回到東莞,嫂子每天都把你帶在身邊賠罪?!?/p>
祁芳的心情還沒有從悲傷中舒緩過來,而且會所的工作也不方便在鄉(xiāng)親面前炫耀,只是應付性地回答了一些鄉(xiāng)親的提問。
快到晚上飯點,鄉(xiāng)親們才余興未了地陸續(xù)離開,祁太平畏畏縮縮地走到蘭姨身邊道:“老婆子,我們也回家煮飯吧?!?/p>
蘭姨瞥了祁太平道:“別在這里裝可憐,你心里那點小九九,我心里跟明鏡似的,只是給你面子不想揭穿。
忍了你這么多年,孩子都大了,你也成功地把兩個兒子嬌慣得失去了人性,出門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半年,只來了一封簡短百十字的書信外,再無音訊,可能早把我這個當娘的忘到九霄云外。
我也管不了他們,以后只能看他們自己的造化。
這個婚我是離定了,從今往后,再也不會再回那個家,你也別在這里礙眼,還是想想自己還躺在床上的老漢,有沒有晚飯吃?!?/p>
蘭姨第一次這么強勢,祁太平有些不知所措,先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祁芳,知道這個養(yǎng)女善良好說話。
祁芳知道他的想法,無視他的存在,拉住蔣平道:“平平,我們?nèi)プ鲲?,可我沒有文化數(shù)不清數(shù),你要算準人頭,別煮多了,不然只有喂狗哦?!?/p>
祁太平聽到祁芳言下之意是沒有自己的份,而且還把自己比喻成狗,心里想著她不幫自己就算了,還這樣羞辱自己,蹭的一下站起來,怒指著祁芳道:“沒良心的家伙,我把你養(yǎng)這么大,你不感恩不說,還罵我是狗,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p>
蘭姨看到祁太平還有臉這么說,也憤怒地起身,擋在祁芳身前指著祁太平道:“你想做什么?是不是還想像以前一樣,動不動就打她。
芳兒小小年齡來到你家不假,可你真養(yǎng)了她嗎?
不但不準她去讀書,待她連狗都不如,除了知道指使她做事,你還盡了什么責任?
不是她舅舅省吃儉用幫襯一點,她可能早就餓死了,現(xiàn)在看到她稍微有點出息,又想打她的主意,門都沒有?!?/p>
祁太平看到蘭姨火氣這么大,想到繼續(xù)強硬下去婚姻肯定不保,準備等她氣消了再說,給蔣母打了聲招呼,離開了蔣家。
蔣母看到祁太平走遠,才拉住蘭姨勸慰道:“昨天我家媳婦是替你鳴不平,所以讓你住在這里,慫恿你離婚也是一時的氣話,你還是別當真,已經(jīng)這把年齡還離什么婚嘛?!?/p>
蘭姨果斷地搖頭道:“昨天下午,我在鎮(zhèn)里聽到凡兒的電話,就反思了很久,現(xiàn)在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我也給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直到今天,我心里還是放不下那個從來沒有愛過我的男人,也清楚離了婚,就我這個樣子很難再婚。
可這個婚不離,芳兒以后就可能重蹈我的覆轍,繼續(xù)被家庭連累,我當娘的已經(jīng)夠?qū)Σ黄鹚?,不能再自私?!?/p>
蔣母聽到蘭姨的肺腑之言,也不知道如何勸慰,只得作罷。
因為汪文羽回來,蘭姨母女也在這里,蔣母也舍得在生活上開銷,晚餐很豐富。
川西屬于干熱氣候,吃完晚飯,大家坐在院壩里乘涼。
蔣母憂心忡忡道:“這兩天來了這么多鄉(xiāng)親,多數(shù)都是想文羽帶她們子女去東莞的人,誰家都不富有,都是為改變生活。
可是你們幾個丫頭又帶不了太多人出去,幫了這家沒有幫到那家,這次不知道又會得罪多少人哦?!?/p>
蔣平聽到這話,自作主張道:“我們村就三百多戶人家,一個家庭平均算四個子女,滿打滿算也就一千多年輕人,只要老媽你發(fā)話,我哥就能解決她們的工作。”
汪文羽看到蔣平現(xiàn)在學會算計了,笑著道:“你認為你哥是神仙,能安排下這么多人?”
祁芳看到汪文羽還不知道蔣凡準備開廠的事,接茬道:“凡弟與輝哥馬上要開家工廠,廠址都已經(jīng)選了,好多老板都想入股,這兩天找不到他倆,就找到會所,我都接待了好幾撥人?!?/p>
汪文羽聽到蔣凡要開廠,疑惑道:“他有錢開廠嗎?”
祁芳瞄了一眼驚訝的蔣母,對汪文羽道:“前段時間,他和輝哥盤下一家酒樓,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就不干了,最后才說起要開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