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萍話里有話地回道:“詹老板,我們是女士不假,但還有一個稱號——打工妹,你們這樣的大老板讓座,我們敢坐嗎?”
詹昊成聽出阿萍話中的弦外之音,“咳咳”地干咳了兩聲,隱晦道:“古總,過去的事情,你都別再計較了行嗎?”
阿萍聽到詹昊成道歉的話語中,已經(jīng)端著架子,也不想給他虛與委蛇,帶有諷刺意味道:“詹老板,你這樣的大老板日理萬機,我們就不耽誤你時間了?!闭f完,沒再給他說話的機會,轉(zhuǎn)身與劉曉麗手挽手徑直離開了中餐廳。
詹昊成現(xiàn)在與彭亮的關(guān)系十分微妙,他既要依附龍柏,又對彭亮有諸多的不滿?,F(xiàn)在向兩個女人示好,不是在意劉曉麗的感受。而是想與阿萍緩和關(guān)系。
看著阿萍決絕的背影,自己的熱臉貼了冷屁股,他用牙縫里擠出:“不就是那個“瘋子”身邊眾多的女人之一,還真把自己當(dāng)成金鳳凰了?!?/p>
為避開熟人,劉曉麗和阿萍來到大明塘市場旁的港式茶餐廳。這里地處東風(fēng)路的尾段,裝修考究,一般打工者消費不起,來往的多是本地人和附近工廠的老板。
兩人雖已用過早餐,但為了找個說話的地方,還是各點了一碗燒鴨瀨粉。
當(dāng)服務(wù)員送完餐食離開后,劉曉麗隨意撥拉著碗里的瀨粉,旁敲側(cè)擊道:“古總,你覺得輝凡現(xiàn)在的發(fā)展前景咋樣?”
阿萍笑了一下,接茬道:“這還用說嗎?精品部明年的訂單都已經(jīng)排滿,普通車間的訂單也排到了下半年,我都恨不得自己能多雙手腳?!?/p>
劉曉麗斟酌了一下言詞,繼續(xù)道:“其他工廠擔(dān)心的是訂單,輝凡擔(dān)心的是產(chǎn)量。你作為掌舵人,有沒有想過擴大一下工廠的規(guī)模?”
阿萍搖了搖頭道:“我只是打工妹,只想做好分內(nèi)的工作,應(yīng)該關(guān)心這些事的是你和老公和輝哥?!?/p>
劉曉麗忽然傾身向前,眼含促狹:“別忘了,你自己在工廠也有股份,而且你男人也是輝凡的大股東哦?!?/p>
\"我男人?\"阿萍唇角牽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繼續(xù)道:\"許多時候我都在問自己,他心里到底有沒有我?;蛟S...從頭到尾,都只是我單相思罷了。\"
劉曉麗似笑非笑地看著阿萍,反問道:“如果他心里沒你,會將輝凡交給你來管理?”
“哎”,阿萍嘆息了一聲,輕輕點頭道:“我知道他對我好,可他身邊的女人那么多,而且個個姿色都比我漂亮,我現(xiàn)在真沒有什么信心了。”
劉曉麗沒有直接安慰她,而是意有所指地問道:“你知道大爺這次為什么要對那個駐點條子下手嗎?”
阿萍輕輕搖頭:“馬上放年假了,廠里趕貨,我只在他受傷那晚去了一趟。他出手術(shù)室后,聽醫(yī)生說沒大礙,病房里又?jǐn)D著那么多人,連句單獨的話都說不上,我就先走了。”
劉曉麗便將自己從彭亮那里獲悉,蔣凡為什么要針對周世東的緣由,一五一十轉(zhuǎn)述給阿萍,接茬道:“那些兜里有兩個錢的男人,誰身邊沒幾個女人?可真正替咱們女人著想的,又有幾個?”她嗓音忽然低沉下來,連“老公”也不叫了,“包括彭亮也是?!?/p>
她深深嘆息了一聲,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xù)道:“大爺不同,他不僅在乎你們這些身邊的女人,還愿意為了一個交情不深的女人討回公道,孤身涉險。男人好色是天性,但他能做到既風(fēng)流又重情義?!彼ㄆ鹨簧浊鍦?,在碗邊輕輕敲了敲,“這樣的男人就像這碗燒鴨湯,看著油膩,可真正嘗過的人才知道,最暖胃的恰恰是這口熱湯?!?/p>
阿萍的筷子突然停在半空中,瀨粉滑落回碗里濺起了湯汁?!皶喳悾彼⒅胫谢蝿拥牡褂?,“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他對我總是若即若離,我根本抓不住他。或許這就是我的命吧?!?/p>
“命?”劉曉麗抽出紙巾,替阿萍擦拭了一下濺到桌面的油星,“我們這些從廠妹爬上來的人,誰信這個?”她單手撐著下巴,美甲在晨光照耀下泛著冷光。
阿萍的指尖輕輕摩挲著飯碗的邊緣,苦笑道:“曉麗,你是想勸我主動點嗎?”
劉曉麗搖頭道:“我只知道他心里有你,至于你怎么選擇,那就是你的事了?!?/p>
阿萍認(rèn)真地看著劉曉麗道:“可他根本不給我……”她的話被人打斷。
一道囂張的聲音響起,“老板,整幾只像樣燒鴨打包,否則我就砸了……”三個穿花襯衫的年輕人推開玻璃門,晃晃悠悠地走進來,他們手臂上的紋身顯得格外刺眼。
走在前頭的黃毛囂張的話語還沒有說完,突然在門口定住了,他看到坐在角落里的阿萍,趕緊走上前道:“古總,你也在這里吃早點???”
阿萍打量了他兩眼,感覺有點模糊的印象,但是記不起在哪里見過,反問道:“我們認(rèn)識嗎?”
黃毛擺手解釋道:“你肯定是不認(rèn)識我,但我認(rèn)識你??!知道你是輝凡的總經(jīng)理,還聽到……”他猶豫了一下,趕緊把后面的咽了回去。
阿萍看到黃毛對自己這么客氣,膽子也大了一些,追問道:“還聽到什么?”
黃毛唯唯諾諾道:“還在橋頭聽到凡大爺喊過你哈婆……”他再次住口,哭喪著臉道:“古總,凡大爺那樣喊你是親近,可我不敢?。∪绻环泊鬆敾虼焊缢麄冎?,非得拔了我的皮,你就別為難我行嗎?”
阿萍再次打量了黃毛幾眼,忽然有了一些記憶。試探性地問道:“你是不是叫什么小寶,父母以前在橋頭村開過餐廳?!?/p>
黃毛一個勁地點頭道:“就是、就是……我叫費小寶,父母以前的餐廳就開在輝凡手袋廠附近,最后轉(zhuǎn)讓給凡大爺了,就是現(xiàn)在老邱餃子館那兩家店鋪其中的一間?!?/p>
阿萍聽完費小寶的解釋,印象也逐漸清晰起來。她冷笑一聲,帶著諷刺的意味道:“你父母的店鋪沒能高價轉(zhuǎn)讓,還虧了一半。你現(xiàn)在染成黃毛、紋了身,更像一個江湖大哥,就不去找阿凡說道說道?”
阿萍聽了費小寶的解釋,記憶也慢慢變得清晰起來。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話語里滿是嘲諷:“你爸媽那店鋪,不但沒有要到高價,而且還倒虧了一半。你現(xiàn)在染著一頭黃毛,身上還紋著刺青,活脫脫一個江湖大哥,怎么不去找阿凡理論理論?說不動能拿回那些錢哦?!?/p>
費小寶趕忙擺手,裝作糊涂道:“古總,那事早都過去,我都忘得一干二凈啦?!?/p>
阿萍從費小寶進來就威脅說要砸店,明白他們是來故意找茬。這種事她也管不了,于是輕輕揮了揮手,暫時幫這家店老板化解了這次危機。
費小寶見狀,微微向阿萍鞠了一躬,然后帶著兩個小青年匆匆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