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軍知道自己沒了退路,想做一個普通打工人都不可能,只能忍了下來,機械地做著事,但眼神越來越冷。
下午,鄧波把他叫到辦公室,遞給他一根煙,看似隨意地問道:“軍哥,蔣凡開的輝凡手袋廠也在橋頭這里,你應(yīng)該與廠里的人熟悉吧?!?/p>
劉正軍據(jù)實道:“凡哥……”他馬上住口,接茬道:“蔣凡進去前,已經(jīng)將輝凡手袋廠的股份轉(zhuǎn)讓給彭總和輝哥了?!?/p>
鄧波瞇著眼睛,吸了口煙,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知道股份是轉(zhuǎn)讓了,可那里的人,你肯定很熟。”
他頓了頓,看到劉正軍沒有接茬的意思,繼續(xù)道:“我的意思是工廠里的那些保安?!?/p>
劉正軍遲疑片刻,搖了搖頭道:“我長期在白沙,工廠是其他兄弟負責?!?/p>
鄧波直視了劉正軍近一分鐘,才微微前傾靠近了一些,壓低聲音,帶著誘惑和試探:“蔣凡以前得罪那么多人,與你也有份,以后有事,老板會替你擺平。前提是,你得讓老板看到你的‘誠意’,對不對?”
劉正軍知道這是赤裸裸地逼他交“投名狀”,要能踩在蔣凡的肩上擴充勢力。
他抬起頭,看著鄧波那雙閃爍著精明和貪婪的小眼睛,緩緩?fù)鲁鲆豢跓煟骸班嚫笨?,我真和那里的保安不熟?!?/p>
鄧波臉上的笑容漸漸冷了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劉正軍道:“行,不熟悉就算了。以后熟悉后,記得告訴我?!闭f完,直接離開辦公室,將劉正軍一個人晾在這里。
…………
次日清晨,汪文羽早早起床,拉開臥室門,看到蔣英和伍文龍已經(jīng)坐在客廳里沉默不語。
她強裝微笑道:“姐,文龍哥,這么早就起來了?”
蔣英看到汪文羽兩眼布滿血絲,心疼地安慰道:“文羽,如果二流子知道你這樣,在里面也會傷心,你一定要想開點?!?/p>
她停下來,猶豫了好一會,還是狠心補充道:“現(xiàn)在你也不能確定他什么時候能出來,時間是心病最好的良藥,如果哪一天你等不起了,我們蔣家也不會怪你,而且……”
汪文羽趕緊打斷蔣英的話,神情堅定道:“姐,現(xiàn)在我就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只要哈男人活著,我汪文羽就是他的人?!?/p>
蔣英神情復(fù)雜地瞟了汪文羽一眼,岔開話題道:“我們現(xiàn)在動身吧,文龍護送我們過去?!?/p>
汪文羽搖了搖頭道:“文龍哥與李海勇動過手,他陪著去老頭會難做,就我們兩姊妹去。天哥已經(jīng)在外圍安排了人保證我們的安全?!?/p>
伍文龍接茬道:“有些事情天哥的人不好出面,要不我在輝凡安排幾個兄弟跟著?!?/p>
汪文羽再次拒絕道:“輝凡廠里的許多兄弟,以前都跟著哈男人得罪過不少江湖人,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就別讓他們再涉足這些事?!?/p>
借用輝哥的車已經(jīng)撞壞,現(xiàn)在還在修理,蔣凡的車還停在醫(yī)院里,等待充公。
汪文羽和蔣英下樓,搭乘一輛出租車趕往厚街方家莊。
兩姊妹都十分警惕,上車以后,一直注意著后方有沒有人跟蹤。
出租車行事還沒有駛出白沙行駛,兩姊妹同時發(fā)現(xiàn),后面有一輛出租車不緊不慢地跟著。
汪文羽馬上拿出蔣凡那部大哥大,聯(lián)系了天哥安排的人。
放下電話,她轉(zhuǎn)頭從后擋風玻璃上,緊緊盯著跟蹤的出租車,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蔣英聽不到電話另一端說的什么,只是看到汪文羽掛斷電話就落淚,一下?lián)碜∷溃骸拔挠?,怎么了??/p>
汪文羽用袖子摸了摸眼淚,用力回抱著蔣英,哽咽道:“后面是春耕,他昨晚離開我們租屋,就沒有回過家,一直坐在大文華印刷廠那條巷子里,我們剛上車,他就跟上了?!?/p>
她這么傷心,是因為她離開東莞那段時間,蔣凡經(jīng)常獨自買醉,張春耕也是這樣偷偷跟在蔣凡身后。
蔣英聽聞,心頭也是一酸,聲音哽咽:“這個傻春耕……跟二流子一個倔脾氣……認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她想起蔣凡也是這般,看似沖動莽撞,實則對在乎的人有著近乎偏執(zhí)的守護欲。
張春耕此舉,無疑是潛移默化受蔣凡的影響,將對蔣凡的忠誠和兄弟情誼,轉(zhuǎn)移到需要保護的汪文羽和蔣英身上。
汪文羽擦干眼淚,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fù)情緒。
張春耕不是聰明人,他用這種最笨拙卻也最直接的方式,默默守護,就不能辜負他這份好意。
兩姊妹來到厚街方家莊,看到蔣凡為李酒罐開的店門關(guān)著。
時間還早,她倆并沒有去敲門,而是就近找到一家士多店坐下。
上午十點,李秋菊打開店門,看到汪文羽和蔣英坐在不遠處的士多店門口。
她的臉上瞬間露出復(fù)雜的神情,遲疑了片刻,還是走了過去,輕聲招呼道:“文羽、英子,你們怎么來了?!?/p>
雖然她極力掩飾,但汪文羽還是敏銳地聽出她略帶沙啞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哽咽,趕緊起身握住她的手道:“師娘,你怎么了?!?/p>
李秋菊的眼淚奪眶而出,她趕緊用衣袖擦拭了一下,招呼道:“走吧,去店里坐坐?!?/p>
汪文羽這才想到這里有外人,點了點頭,和蔣英一左一右挽住李秋菊的手臂,來到店里。
李秋菊將剛打開的店門關(guān)上,招呼兩姊妹坐下,含淚講述起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
李酒罐來到東莞以后,對蔣凡這個徒弟有了更深的了解,深信他不會做出違背良心的事。
因為李海勇的事,師徒倆見面,心里總隔著一道無形的鴻溝,但彼此心里都惦記著對方。
蔣凡進去的事,瞬間成為道上第一大新聞。
在家養(yǎng)傷的李海勇聽到這事,恨不得直接從病床上起來,放鞭炮慶祝。
而李酒罐聽到這個消息,看到李海勇興奮的樣子,對這個‘養(yǎng)子’加‘徒弟’徹底絕望。
想到蔣凡為了自己的感情生活,選擇與李海勇妥協(xié),現(xiàn)在徒弟落難,他也羞于繼續(xù)接受這份妥協(xié)下的“幸福”。
當天就留下一封離別信、還有老兩口來到這里的積蓄,悄無聲息離開了東莞。
李秋菊現(xiàn)在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已經(jīng)發(fā)電報回家,希望家鄉(xiāng)的親人幫忙打聽李酒罐的去向。
她同樣對李海勇失望,可她畢竟是為人母,做不到李酒罐那么決絕。
李酒罐失蹤當天,她便將李海勇送去了醫(yī)院,希望眼不見心不煩,可心里還是會惦記,每天會熬些雞湯或骨頭湯送去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