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9干猴雖然是輝哥的人,但與蔣凡身邊的這些兄弟,比一個陣營的兄弟還親。
他的幾個手下也趕來看熱鬧,見他在動手,一下將老九圍住,將老九當(dāng)作沙袋似的,一陣拳打腳踢。
“猴子,這種時候你就別在這里添亂了?!?/p>
金蘭招呼著干猴和他的幾個手下,看著平時好面的劉正軍,此刻像個孩子般無助地蹲在地上,心中不由得一軟。這是無處宣泄、近乎毀滅性的痛苦。
干猴松開踩著老九,看了看金蘭,又瞄了劉正軍一眼,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金蘭輕輕嘆了口氣,走到劉正軍身邊蹲下,放柔聲音說:“軍哥,阿琳讓你別找她,是想給彼此留下尊嚴(yán),你應(yīng)該尊重她的想法?!?/p>
劉正軍猛地抬起頭,眼睛赤紅,聲音沙?。骸白饑?yán)?她走了,代表我劉正軍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hù)不了,還有什么尊嚴(yán)可談。”
“軍哥,話不能這么說?!?/p>
金蘭頓了頓,暗自嘆息了一聲,接著說道:“或許阿琳只是一時想不開,等她冷靜以后,應(yīng)該就回來了。”
發(fā)生這樣的事,稍不留意,就會觸及到劉正軍的敏感神經(jīng),她一時已不說什么好。
劉正軍搖頭道:“你們不了解她,她的性格也十分倔強(qiáng),一旦決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她不會回來了。我還有什么臉留在這里?”
金蘭看著劉正軍眼中那種近乎絕望的固執(zhí),自己也沒有那么好的口才,再勸下去也是徒勞。
但她知道這種時候,劉正軍需要的不是道理,而是一個宣泄的出口,或者是一個能真正理解他、能撬動他心防的人。
她嘆了口氣,站起身,對旁邊的干猴使了個眼色:“猴子,你陪軍哥回租屋休息一下,千萬別讓他再做傻事?!?/p>
干猴連忙點頭,他雖然平時跳脫,但也分得清輕重緩急,上前攙住劉正軍的胳膊:“軍哥,咱先回去,回去再說?!?/p>
劉正軍沒有反抗,任由干猴扶著,失魂落魄地朝著租屋的方向走去,背影在路燈下拉得老長,滿是蕭索。
金蘭看著他們走遠(yuǎn),立即來到就近的一家士多店,再次撥打了汪文羽。
回鄉(xiāng)的兩輛車還在肇慶與云浮的中途等待張春耕,所有人已下車在活動脛骨。
汪文羽接通聽到又是金蘭的聲音,心里‘咯噔’一下,趕緊問道:“蘭子,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橋頭風(fēng)波影響很大,遠(yuǎn)在廣州的梁家父子都收到消息,雖然事態(tài)已經(jīng)平息,但汪文羽心里還如同驚弓之鳥。
金蘭言簡意賅地將阿琳不辭而別、可能去了深圳,劉正軍暴打黑子、老九這些情況快速說了一遍,最后強(qiáng)調(diào)道:
“文羽姐,軍哥現(xiàn)在情緒很糟糕,我和干猴根本都勸不動他。怕他又會惹出什么大事,或者跑去深圳漫無目的地尋找阿琳,所以只能打電話給你。”
汪文羽沉默了片刻,將伍文龍叫到一邊,詳細(xì)轉(zhuǎn)述了金蘭打來的電話內(nèi)容。
伍文龍思維縝密,立刻意識到問題的關(guān)鍵:劉正軍此刻需要的是一個他信任、且能觸及他內(nèi)心柔軟處的人來開解。
蔣凡不在,身邊親近的朋友都在這里,蔣思思出現(xiàn)在伍文龍的腦海里。
為了避免驚動其他親友,他放低了聲音說:“文羽,正軍現(xiàn)在需要的是一個可以聊心事的人,蔣思思以前和黑牛在一起的時候,與正軍的關(guān)系處得不錯?!?/p>
“女人心思細(xì)膩,而蔣思思不但會聊天,還知道把握分寸,她在龍柏上班,你聯(lián)系一下彭總,讓他請蔣思思出面,去安慰一下劉正軍?!?/p>
汪文羽猶豫了一下,搖頭道:“讓彭總出面,思思心里肯定會認(rèn)為我們沒有拿她當(dāng)朋友,還是我給她打個傳呼吧。”
黑牛住院,蔣思思去看過他,兩人都知道經(jīng)歷這么多,已經(jīng)回不到過去,也接受了由情侶變成朋友的現(xiàn)實。
劉正軍、干猴、金蘭等人離開麻將館。
黑子忍著鉆心的劇痛,用還能動的左手艱難地摸索出大哥大,第一時間還是撥打了紅孩兒的傳呼。
兩個村就這么近,他被劉正軍打斷手腳的事,已經(jīng)傳回新聯(lián)村。
利益聯(lián)系的關(guān)系,樹倒猢猻散是必然,紅孩兒和那幫馬仔聽到這個消息,生怕沾上這倒霉事,早已作鳥獸散。
特別是紅孩兒,跟在黑子身邊已賺得盆滿缽滿,得知黑子被打的第一時間,他就帶著情人離開了虎門。
黑子撥打了兩次傳呼,沒有應(yīng)答,最終只能帶著無比的屈辱,撥通了自己老婆的電話,聲音虛弱又狼狽:“我出事了,在白沙老九麻將館這里,快來開車送我去醫(yī)院……”
同樣倒在血泊中的老九,就顯得更加凄慘無助。他沒有大哥大,眼睜睜看著黑子被家人接走,自己卻連個幫忙打電話的人都沒有。
平時稱兄道弟的那些酒肉朋友,先前還在看熱鬧,現(xiàn)在已無影無蹤,而麻將館的賭客,多數(shù)也希望他永遠(yuǎn)別回來,欠的那些賬也就一筆勾銷。
他忍著腿骨斷裂的劇痛,用雙手支撐著地面,向不遠(yuǎn)處金蘭剛電話那家士多店爬去,每動一下都疼得冷汗直流。
…………
以前,龍柏是提前三天才放年假,現(xiàn)在廠里的許多福利待遇,都在與輝凡看齊。
距離過年還有六天,龍柏昨天已經(jīng)放假,只是廠里絕大部分人都沒有回家。
蔣思思正在宿舍里與彭亮的秘書王小雅聊天,看到是汪文羽的傳呼,趕緊起身對王小雅道:“汪文羽呼我,應(yīng)該有什么事,我去廠門口回個電話?!?/p>
這次邀請回鄉(xiāng)的名單里,有蔣思思的名字,只是她想到自己曾經(jīng)做的那些事,不好意思前往。
王小雅聽到是汪文羽聯(lián)系,趕緊起身道:“我陪你一起去?!彼屯粑挠饹]有接觸,但是知道汪文羽在這些親友面前,地位比蔣凡還高。
兩人來到龍柏廠門口一個磁卡電話亭。
電話很快被接起,汪文羽溫和卻帶著一絲急切的聲音:“思思,不好意思這么晚還打擾你?!?/p>
蔣思思客氣地解釋:“文羽,沒事的,我正和小雅在一起聊天,還沒有休息。是有什么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