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弟說他不怕那些東西了。
思真想起小師弟半夜起來想去茅房時(shí),還會悄悄地來揪他的袖子,小小聲地問——
師兄,你能不能陪我去茅房啊?回來我可以念經(jīng)哄你睡噠。
現(xiàn)在說不怕那些魑魅魍魎了,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戒吃,你是不是跟陸施主在一起的時(shí)候才不那么害怕啊?”
思真一下子就指出了重點(diǎn)。
小師弟說不怕了,那肯定是因?yàn)殛懯┲髟谂赃叀?/p>
陸施主雖然會把小師弟丟出去驅(qū)穢,但是也一定會把他安全地?fù)苹貋怼?/p>
這一點(diǎn),之前師弟跟陸施主出了一趟外差回來,就跟他說過很多次了。
當(dāng)時(shí)還把那些情形描述得繪聲繪色的,不管講得多緊張,最后結(jié)尾的一句話必然是——
不過我不害怕,反正陸施主會把我撿回來噠。
小戒吃被師兄這么拆穿,臉微紅。
“哦,對了,”思真趕緊翻包袱,拿出了一顆珠子給了戒吃,“這個(gè)是陸施主送的,你一顆我一顆。我的穿到佛珠上了,你要不要穿?”
“要要要!”
戒吃接過了這黑玉珠,舉了起來對著光看了看,咦了一聲。
“這里面好像有隱約的光?!?/p>
“什么光?”
“金光?!?/p>
“有金光嗎?”思真有些納悶,他好像沒有看到過啊。
他也拿出了自己的那一顆珠子,舉高了仔細(xì)看了看,看到快要斗雞眼了,才隱隱看到了一點(diǎn)點(diǎn)。
就是從珠子的中間泛著一小點(diǎn),金燦燦的。
而戒吃看到的金光就要比他清楚很多,而且是看得越久,那金光越是燦爛。
他就不敢看太久了。
拿下珠子,他把珠子和自己的佛珠都遞給了思真。
“師兄,那你有空幫我穿上去吧?!?/p>
“好?!彼颊娼恿诉^來。
戒吃很是高興,“陸施主真好,還想著給我送寶珠?!?/p>
寶珠?
他還沒有說這是人家給肅北裘家布的邪氣的獅子的眼睛。不過,經(jīng)過了陸施主的手,說是寶珠,好像也沒有什么不對的。
“思真,思真?!?/p>
外面有師兄的聲音傳來。
思真趕緊出了門,見一師兄快步走了過來,手里捧著什么東西。
“師兄,出什么事了?”
“思真,有人給我塞了這么多的香油錢?!?/p>
師兄把手里東西捧到面前,思真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只不小的荷包。
師兄把荷包里的銀子都倒了出來,一大把的碎銀。
“這里至少得有十兩?!?/p>
戒吃也湊了過來,看了看這一大把銀子,倒吸了口涼氣,“阿彌陀佛,師兄,誰給你的啊?”
“一個(gè)小施主,就跟你這般大?!?/p>
戒吃摸了摸自己的頭。
“這么小就能有這么多銀子了?小小的富家施主嗎?”
“看他穿的衣裳,好像確實(shí)有些華麗?!边@師兄說。
“那他給你這么多銀子做什么?”戒吃又問。
“就說添香油,等有空要帶他姐姐過來上香?!睅熜终f。
思真和戒吃對視了一眼,然后兩人同時(shí)睜大眼睛抬頭看著師兄,四只眼睛都寫滿了大大的困惑——
“可是師兄,這里是皇家祖廟,閑人勿進(jìn)的呀,他們怎么進(jìn)來上香?”
“進(jìn)不來的呀?!?/p>
他們同時(shí)說了出來。
師兄“呃”了一聲,撓了撓后腦勺。
“我當(dāng)然知道,但是我想還給他,來不及。他說了那句話,塞了荷包就跑?!?/p>
他說,“所以我才來跟你們說的啊。你們不是跟晉王施主熟悉嗎?這事是不是得跟晉王爺說一聲?”
“晉王施主這幾日應(yīng)該不會來。”思真說,“交給統(tǒng)領(lǐng)施主吧?!?/p>
這祖廟也是有皇家侍衛(wèi)守著的。
師兄會被塞這個(gè)荷包,也是因?yàn)槌鲩T了一趟,別人沒辦法隨便進(jìn)來。
“等一下?!?/p>
戒吃叫住了思真。
思真轉(zhuǎn)過來,“師弟,怎么了?”
“師兄,這個(gè)荷包和這些銀子,怪怪的?!苯涑灾噶酥杆掷锏臇|西。
“怪怪的?”
“對啊,我看著荷包上有一縷縷黑氣呢,聞著也好臭啊?!苯涑园櫫税櫛亲樱冻龊苁窍訔壍纳袂?。
噫,真的有點(diǎn)臭。
師兄看著荷包,那就是黑色的緞布,用深紅色的線繡著幾只小小的蝙蝠,蝙蝠是福壽的象征,也不臟,怎么會臭呢?
那些碎銀更談不上臭,看著也是干凈的,沒有沾上什么東西。
“小師弟,你再聞聞,我剛才一路拿過來也沒聞到臭味。”師兄還將手伸到鼻子下聞了聞。“真要是臭的,我拿了那么久,手應(yīng)該也有臭味。”
但是現(xiàn)在他聞不到。
戒吃踮腳看了看他的手,還不嫌棄地說,“師兄,你手伸過來我?guī)湍懵勔幌?。?/p>
師兄聞言覺得有些好笑,還真的把手伸到了他的面前,“好,那你聞聞?!?/p>
戒吃湊過去聞了一下,立即就蹬蹬蹬退了幾步,皺起鼻子,一手在鼻前扇了扇,“噫~師兄,你的手也很臭!你快些去洗洗吧?!?/p>
想了想他又補(bǔ)充了一句,“最好是用香灰洗一洗?!?/p>
師兄本來是逗他的,沒有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反應(yīng),說得煞有其事一樣,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思真看了看他,手里捧著的荷包都有些想甩出去了。
“師兄,你還是聽小師弟的話,趕緊去洗手吧?!彼麆裰鴰熜?。
“那我去洗洗吧。”師兄將信將疑,但還是去取了些香灰洗手。
而這邊,師兄弟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一起看向荷包。
思真把銀子都裝回那個(gè)荷包里,戒吃想了想,趕緊就跑去了偏殿,捧起了太上皇牌位前面的那個(gè)香爐,把還燃著的香拔了出來。
“太上皇施主您且忍忍,我借一下香爐哈。”
他捧著那香爐就跑回思真面前,“師兄,快,把這荷包埋到香灰里,然后把整個(gè)香爐交給統(tǒng)領(lǐng)施主吧?!?/p>
他好歹也是跟過陸施主一小段日子的人。
總得謹(jǐn)慎些的。
陸施主跟他說過,要是身邊沒有符,也沒有她在,香灰偶爾還是能有點(diǎn)兒作用的,比如說,驅(qū)一些比較少量的晦氣,陰氣。
再比如說,凈化一下小件的東西。
現(xiàn)在想起來,陸施主人真的很好,知道他是一個(gè)小和尚,最可能有的東西就是香灰,所以就教了他香灰怎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