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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滅門

且說柯眾回去樹下找鄭連。

喝著賣橘老翁給買的涼茶,剛稍微緩過氣的鄭連,聽見柯眾帶來的話,立刻渾身發(fā)毛。

趙千戶一點沒有自覺性,她沒意識到自己那麻煩體質(zhì)。

旁人踢上一塊石頭,就是一塊石頭。

她踢上一塊石頭,弄不好就是個腦瓜瓢。

但凡牽扯,必是麻煩大事。

鄭連稍微一想,只覺得一陣涼氣從頭頂灌下。

他們才到江南道,這人生地不熟的,稍有差池他不得被沈大人活扒了皮。

這一驚嚇,先前的難受瞬間自愈。

頭也不暈了,腿也不軟了。

一激靈站起來,把柯眾拽上馬背,帶著他,揚鞭就往千戶所趕。

千戶所中,千戶熊弼方才命人置辦下接風的酒菜。

就聽聞鄭連折返回來。

一轉(zhuǎn)頭,剛才還坐在桌邊等他傳授經(jīng)驗的沈晏,已經(jīng)連袍角都看不著了。

柯眾腦袋暈乎乎的,就被帶進了千戶所。

他一個府級差役,什么時候見過這樣的陣仗。

哆哆嗦嗦道明原委。

聽說趙鯉一個人去了,沈晏哪里還吃得下席。

和鄭連一樣,他更清楚趙鯉那個事故體質(zhì)的威力。

在盛京倒是不太擔心,但江南道情況復雜詭譎,不可掉以輕心。

點上人,就出了江南道千戶所。

作為地頭主人,熊弼自然不會落下。

一驃人馬,馬蹄得得奔過街頭。

這陣仗,險些叫源寧府人嚇死。

眾人皆知,陛下親派的靖寧衛(wèi)指揮使今日才到源寧。

這就緹騎出動,難免將某些本就提心吊膽的人士,嚇得坐臥不安。

柯眾帶著人走到盛訟師家門前,先前被趙鯉安排守在一邊望風的汪達,差點暈過去。

待到看見盛家大門緊閉,里面靜悄悄。

靖寧衛(wèi)看家的踹門手藝再登場。

破門后,倒沒看見什么尸橫遍野的場景。

院中擺著一具喇唬光棍的尸首。

堂屋之中,趙鯉騎在一個瘦弱的少女身上,扇人家嘴巴子。

熊弼在沈之行的信中,靖寧衛(wèi)的內(nèi)部消息渠道中,都聽說過趙鯉的大名。

初見看她常服抱著馮寶,以為哪家隨行人員的貌美小嬌妻。

后來才知,就是傳言中的巡夜司趙千戶。

第一印象難免反差。

后來看她露出羞澀女兒之態(tài),慌慌張張就跑路。

熊弼心中,已經(jīng)對趙鯉留了一個鄰家妹子般的印象。

未曾料到,第三次見面卻是如此狀況。

那嘴巴子抽得,響亮之聲站在院中都能聽見。

一邊抽一邊威脅。

仔細聽聽,她抽的、威脅的,還不是人。

熊弼站在門邊,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阿晏啊,為兄之前給你傳授的那些經(jīng)驗,都忘了吧!”

那些經(jīng)驗搞定尋常女子可以,眼前這個……估摸著不行。

他小聲側(cè)頭,想跟沈晏說話。

沈晏卻沒有在他身邊,而是走上前去,將騎在人家身上的趙鯉拉起來。

地上的盛免已經(jīng)昏死過去。

沈晏眼尖,他看見了趙鯉下唇上沾著的一點殷紅。

“哪來的血?”

被其他人看見倒是沒什么,但趙鯉覺得自己這模樣被沈晏義兄看見,就有點別扭。

總覺得自己應(yīng)該在沈晏家人面前,維持一下形象的。

被他拉住手腕,趙鯉老實道:“只是咬了舌尖血?!?/p>

說完吐出一截舌尖給沈晏看。

見她舌上破開了一個小缺,沈晏蹙眉:“好之前不許再吃辣,聽見了嗎?”

“噢?!壁w鯉點點頭。

熊弼立在門邊聽了兩句,就轉(zhuǎn)身出去。

他覺得,阿晏似乎也不需要他傳授什么勞什子經(jīng)驗。

鬧了一通,幾十號靖寧衛(wèi)也不能全擠在盛家。

一部分提了關(guān)在柴房的那幾個喇唬,回千戶所。

靖寧衛(wèi)標配的大獄刑官,會讓他明白什么叫坦白從寬。

這些人走前,還順利帶走了院中那一具尸體。

其余人等該警戒警戒,一時間盛家院子連墻頭都站了兩個護衛(wèi)。

而堂屋之中,勉強收拾后,擺下桌椅條案。

暈厥的盛免被抬回房間,請來的大夫在幫她診治。

只有盛訟師,腦子糊里糊涂,配合著趙鯉道出謝家宰白鴨一事的緣由。

然后雙手將他收集的口供畫押獻了上去。

他很聰明,這份物證藏在茅廁的瓦下。

那些喇唬幾次都沒搜到。

熊弼雖是江南道千戶,但他總攬整個江南道,宰白鴨這樣的小事,下邊人還不至于遞他案頭來讓他親理。

他這才知道,在源寧府有這么一樁慘事。

熊弼面色難看得很。

宰白鴨,簡簡單單三個字。

除了對收白鴨的貧民產(chǎn)生巨大影響。

其中還牽扯一個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利益鏈條。

被石家買通的差役、推官,還有親審此事的官吏。

乃至于,靖寧衛(wèi)本身負責的情報渠道,也有監(jiān)察失職的嫌疑。

這條利益鏈條,一追查便是大案。

“是下官失職?!?/p>

熊弼公私分明,并不辯駁推卸自己的責任,起身對坐在上首的沈晏告罪道。

沈晏只垂下眼睛,擺了擺手:“追責之事,容后再說。”

倒不是他包庇義兄,主要現(xiàn)在重要的,是揪出背后之人。

以最快速度理清案情,保下謝家少年。

不能放任他冤死化詭,造成大麻煩。

沈晏已第一時間命隨身侍衛(wèi)阿詹,攜靖寧衛(wèi)京城鎮(zhèn)撫司手令和江南道千戶所駕帖,前往府衙大牢。

他們這次來得有些張揚。

必須保住謝家少年,免得有人狗急跳墻先行滅口。

熊弼告罪之后,坐回位置。

趙鯉就開口問盛訟師:“盛訟師,你可知現(xiàn)在那兔子本體可能在哪?”

她一邊說,一邊摸著攀在她手臂上的阿白。

白蛇立起,頭顱輕點,不停聞嗅。

奈何蛇類生理限制,即便對陰氣敏感,但要在這滿是活人的源寧府找一只兔子還是困難了些。

趙鯉不得不在盛訟師口中找些線索。

盛訟師現(xiàn)在還沒緩過氣,反應(yīng)慢了半拍:“那兔子在阿免病后就不見了蹤影?!?/p>

“它平常不亂跑,都是拘在宅里養(yǎng)的,從沒出去過,實在不知道還能去哪。”

趙鯉敲著桌面,思忖著怎么把那只兔子本體找出來。

這時門外一個校尉急步走到門邊。

謝家那一家子,都是重要人證,自然是要派人去找的。

這校尉就是負責的人。

他面色不佳,立在門邊道:“稟各位大人,昨天夜里謝家發(fā)生慘案,已經(jīng)滅門了。”

“手段殘忍詭異,似……不是人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