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恒目光閃爍,心中對顧楠的追問有些惱怒。
他都已經(jīng)放下身段,表示愿意和顧楠過日子了,顧楠怎么還要追問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
“你知道的,成親三年,我大部分時間都在書院讀書,為科舉考試做準(zhǔn)備。
算起來在府里陪你的時間不多,以后我會多花時間陪你,也會多關(guān)愛你。”
言下之意,感情嘛,培養(yǎng)就有了。
顧楠閉了閉眼,盡管不意外這個答案,心口還是隱隱抽痛。
她心疼前世的自己,竟然被這樣一個男人蒙蔽一生,傻傻付出一生,最后還喪了命。
也心疼三年前那個滿心歡喜,嫁入侯府的自己,還以為找到共度一生的良人。
卻不知良人沒有,倒有一堆狼人。
手上忽然多了一抹溫?zé)岬挠|感。
顧楠睜開眼,見謝恒握住了她的手,又重復(fù)了一遍剛才的話。
“我們以后好好過日子,做一對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夫妻,好嗎?”
顧楠忍著胸口泛起的惡心,垂眸遮住眼底的冷意。
她抽回手,淡淡應(yīng)了一聲。
“好?!?/p>
謝恒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只覺得胸口壓著的石頭瞬間被搬走了。
只要顧楠和先前一樣,他們夫妻和睦,不會傳出亂七八糟的流言,就不會有人彈劾他。
只要沒人彈劾,憑借侯府祖上的功績和他的才華,他在朝中很快就能升上去。
權(quán)勢在手,他的地位才會越來越高,文昌侯府才會越來越好。
謝恒想到這些,只覺得胸口熱血沸騰,仿佛位高權(quán)重的將來已經(jīng)在向他招手。
他坐直身子,理所當(dāng)然吩咐顧楠。
“天色已經(jīng)晚了,擺飯吧,我餓了。”
“世子要在這里用飯?”顧楠驚訝地抬頭。
謝恒眉頭微皺。
“我是你的丈夫,說好了好好過日子,我自然應(yīng)該和你一起用飯?!?/p>
顧楠勾了勾唇。
“這個時間小廚房已經(jīng)把飯做好了,都是緊著我的口味做的,怕是世子不喜?!?/p>
謝恒擺擺手,“你能吃得,我自然也能吃得?!?/p>
頓了頓,為了表示自己有心,又加了一句。
“身為丈夫,我應(yīng)該體貼和遷就你的口味?!?/p>
顧楠便不再說什么,吩咐如意和如花擺飯。
飯菜很快上來了,兩葷兩素,四菜一湯。
謝恒掃了一眼菜色,水煮魚片,辣子雞丁,剁椒熗雙筍,麻婆豆腐。
唯有一道丸子湯,湯色奶白,看起來還算清淡。
他眉頭微不可見蹙了下,心里有些不悅。
顧楠明知道他不愛吃辣,竟然還弄一桌子辣菜,這讓他怎么吃?
礙于他先前剛說過要體貼和遷就顧楠,埋怨的話也沒辦法說出口,只得悶悶坐下。
顧楠微微一笑,夾了一筷子魚肉放在謝恒跟前的碟子里。
舉手抬袖之間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線條流暢,細(xì)膩如雪,說不出的好看。
“我記得世子最愛吃魚,你嘗嘗這道水煮魚片,香辣可口,十分下飯?!?/p>
謝恒的目光在她手腕上多停了片刻,心道顧楠的肌膚,竟然比云裳還要白皙幾分呢。
他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口魚肉,一股強烈的辛辣直沖進口腔,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咳?!?/p>
謝恒只覺得滿嘴又辣又咸,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顧楠臉上浮起一抹歉意。
“一時忘記世子吃不了辣,要不世子嘗嘗這道丸子湯?”
她盛了一碗湯遞過去。
謝恒辣得正想吐舌頭,看到奶白色的湯遞到跟前,一把接過去一飲而盡。
一股更為熱辣嗆人的味覺在口中泛起,沿著喉嚨一路下滑到胃里,全身泛起灼熱的感覺。
“咳咳咳?!?/p>
謝恒咳得更厲害了,“這湯里放了什么???”
顧楠眨眨眼,“胡椒粉啊,世子也不能吃胡椒嗎?”
謝恒咳得話都說不出來了,眼淚鼻涕都咳了出來,形容十分狼狽。
顧楠放下筷子,淡淡一笑,神情幽幽。
“看來有些事情不是世子想遷就能遷就的,比如吃飯的口味。
我喜辣,世子不能吃辣,我怕是這輩子和世子都吃不到一個鍋里的飯菜了?!?/p>
謝恒倏然反應(yīng)過來。
顧楠心里頭還是在埋怨他,根本沒有同他和好的意思。
剛才不過是敷衍他罷了。
顧楠以前哪里敢這般待他?
謝恒俊朗的臉上神情可怖,眼底火星子幾乎要竄出來一般。
“顧楠,你!咳咳?!?/p>
滿嘴都是辛辣的味道,就連舌頭都開始發(fā)麻發(fā)木,偏偏顧楠就在那里坐著,連杯水都不為他倒。
謝恒狠狠瞪了顧楠一眼,拂袖而去。
顧楠望著他狼狽的背影,臉上笑容散去。
“如花,放小滿?!?/p>
如花在門口脆生生應(yīng)了一聲。
很快小滿就從角落里沖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謝恒。
謝恒嚇得拔腿就跑,一邊咳嗽一邊跑,身影猶如疾風(fēng)一般消失在院外。
直到聽不到身后的狗叫聲,他才停下腳步,狼狽不堪地靠在樹上,捂著胸口大口喘息。
心中暗暗發(fā)誓早晚他要把顧楠養(yǎng)的那只狗打死。
謝恒等氣息平穩(wěn)了,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書房。
沒想到謝巧玉還在書房等著他。
看到他頭發(fā)散亂,衣裳沾泥帶土,眼睛鼻子都紅彤彤的,就連嘴也有些紅腫。
不由滿臉驚訝,脫口而出。
“哥,你和顧楠打架了?你連個女人都打不過?”
謝恒:......
“沒打架,你別亂說。”
謝巧玉壓根不信。
“沒打架你怎么弄得這么狼狽,好像被狗追了十里地似的。”
謝恒覺得更扎心了。
“我累了,你沒事的話回去休息吧?!?/p>
謝巧玉一把扯住他。
“我當(dāng)然有事,你到底和顧楠怎么說的?她答應(yīng)給我衣裳了?”
謝恒不耐煩。
“她的衣裳都已經(jīng)穿舊了,你為什么非要她的衣裳?自己去街上做兩身新的吧?!?/p>
那就是顧楠沒答應(yīng)了。
謝巧玉撅起嘴滿臉不高興。
“可是人家就喜歡她那些云錦的衣裳,你說得輕巧,云錦有多貴你知道嗎?”
謝恒皺了皺眉頭。
他對布料衣裳這些東西的價錢向來不放在心上,以前都是顧楠幫他準(zhǔn)備。
“云錦很貴嗎?我記得顧楠的布莊里就有啊,你讓布莊掌柜送來就是了?!?/p>
謝巧玉陰著臉抱怨。
“以前顧楠管家,嫁妝鋪子的收益都交到府里,現(xiàn)在她不管家了,掌柜怎么可能還往家里送。”
謝恒心里忽然覺得更加煩躁了。
顧楠到底想做什么?
就算是埋怨他,和他生氣,也該有個分寸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