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貴和萬寶見林雪竹來找人,心中意識到不妙。
何貴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柴房,暫時讓他們呆在柴房里?!?/p>
萬寶連忙補上一句,“林娘子,小的帶您去找人?”
“不必,你們忙?!绷盅┲裾f完,轉(zhuǎn)身走了。
她知道柴房在哪里,昨天來的時候,狗剩就領(lǐng)她去過了。
此時,柴房里的柴火已經(jīng)被清理出來,堆在了廚房外的一個角落里。
幾個患者躺在用稻草搭成的簡易床鋪上,各個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林雪竹剛走過去,兩個府醫(yī)就迎了出來。
隔了老遠(yuǎn),其中一個喊道:“林娘子別過來,有什么話就在那說吧?!?/p>
林雪竹道:“染上時疫的那一家三口可在里面?”
府醫(yī)答:“在的?!?/p>
“那家男主人呢?他能出來一下嗎?”林雪竹問。
府醫(yī)愣了片刻,反問:“林娘子一定要見他嗎?可有什么事?”
林雪竹道:“有要事,他不能出來,我就進(jìn)去?!?/p>
“可別!”兩個府醫(yī)生怕林雪竹染病,不好向太守大人交代,趕緊進(jìn)入柴房,把一個男人拖了出來。
“林娘子,人給你放門口了,你有什么事就問吧。”二人說完,重新回到柴房里去了。
林雪竹看著那病得頭都抬不起來的男人,問道:“你昨天夜里發(fā)病,為何不上報?”
男人半天沒回話。
不過,林雪竹卻看見他亂蓬蓬的頭發(fā)遮擋下,那雙滴溜亂轉(zhuǎn)的眼睛。
林雪竹冷笑,真以為自己得了時疫,就是護(hù)身法寶了嗎?
她當(dāng)即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用力扔了過去。
石頭正好砸在男人的腦門上,又彈開,啪的一聲,撞上了柴房。
男人猛地一晃,用手捂住了腦袋,疼得直抽冷氣。
林雪竹冷冷道:“我問你話你就回,再拖延一次,我打爆你狗頭?!?/p>
有些人就是非暴力不合作,俗稱打少了。
果然,那男人在林雪竹的威脅下,抬起了頭。
他虛弱地說:“我以為我感染了風(fēng)寒。”
“放屁!”林雪竹嘴下絲毫不留情,“一早就說了,任何人有癥狀都要通知大夫,就你會給自己診病了?現(xiàn)在老婆孩子都叫你傳染了,你還是個人嗎?”
那男人被她一頓罵,嘴角卻勾起一抹邪笑。
他說道:“他們被感染,那是他們自己命不好,關(guān)我什么事?”
林雪竹意識往他身上一探,發(fā)現(xiàn)他的懷里揣著一小包銀子。
她冷冷一笑,眼中含著殺氣,“說吧,你懷里的銀子哪來的?”
男人一愣,旋即說道:“我出發(fā)的時候自己帶的?!?/p>
“是嗎?”林雪竹看他周身的氣質(zhì),就不像是家境富裕的。
她提高了嗓音問:“你確信是自己帶的,不是什么人給你的?”
那男人梗著脖子,也提高了嗓音,“什么人會給我銀子?就是我自己的?!?/p>
“你好狠的心??!”
兩人正說話間,從柴房里沖出來一個骨瘦嶙峋的婦人。
她羸弱不堪,卻還是朝著男人一頭扎了過去。
哭訴道:“路上孩子差點餓死,你說你沒錢,不肯給她買口吃的。你還是人嗎?你也配當(dāng)?shù)俊?/p>
婦人沖到男人面前,就被一把掀翻了。
她蠟黃枯瘦的臉上泛著異樣的紅暈,一看就病得不輕。
兩個府醫(yī)也趕緊出來了,想把那婦人勸回去。
可那婦人歪在地上,只恨恨地盯著男人。
男人粗聲粗氣道:“她一個丫頭片子,給她吃飯也是浪費,餓死就餓死了,正好減輕負(fù)擔(dān)。你心疼她,那你割肉放血給她吃啊,管我要什么錢?”
他話音剛落,一塊大石頭就敲上了他的腦殼。
男人被石頭砸得往后一仰,后腦勺又磕在了柴房上。
兩位府醫(yī)都看傻了,剛想說林雪住幾句,但想起她彪悍的作風(fēng),又收聲了。
一個府醫(yī)小心翼翼道:“林娘子,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你為什么這么動氣?”
林雪竹沒理他,只對那男子道:“憑你剛才說的話,我打死你都不為過。現(xiàn)在我只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不肯說,我就去問別人了?!闭f著,手上又拿了一塊石頭。
那男人腦殼上的血都流到脖子根了,心里也是怕的。
但俗話說的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是流放犯人,他死了,那娘們也好不了。
“你去問別人好了,我無話可說?!彼镭i不怕開水燙地說。
林雪竹笑了,同時手里的石頭也飛了出去。
男人左肩劇痛,剛要說什么,就見林雪竹又瞄準(zhǔn)了。
“你若不肯說,也就沒什么活著的意義了。時疫當(dāng)前,死個把人再正常不過。你不會以為,我殺了你,還要給你賠命吧?”林雪竹話音落地,一塊石頭又飛了出去。
這次,命中男人右肩。
林雪竹把男人當(dāng)成了靶子,饒有興味地練習(xí)瞄準(zhǔn)投射。
先是肩膀,再是膝蓋,然后胸口、肚子,最后又瞄回腦殼。
頭鐵的,就試試還能接幾招唄。
林雪竹笑得絲毫沒有情感,就像個嗜血的變態(tài)。
男人渾身劇痛,本就在病里,又受了外傷,情緒有些崩潰。
眼見著腦殼又被瞄準(zhǔn)了,他把心一橫,撲通一聲跪下了。
“女俠饒命,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聽了他這話,兩位府醫(yī)并那婦人都愣住了。
他要說什么?
剛才他們是錯過什么了嗎?
這兩人怎么還打上啞謎了?
“說吧,就一次機會,說得我不滿意,你一樣要死?!绷盅┲窭淇釤o情道。
男人深吸一口氣,勉強撐起身體,顫顫巍巍道:“是,是官差給了我銀子,說讓我吃一塊別人咬剩的東西。我本來沒在意的,想著有銀子當(dāng)然好,可沒想到,我真染上了時疫。我知道官差還沒走,所以不敢說出來我得了病?!?/p>
聽完這話,所有人都驚了,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林雪竹倒是淡定,冷冷問:“東西什么時候讓你吃的?”
“進(jìn)入飛云城的前一天。”男人回答。
林雪竹又問:“和你一起收銀子辦事的,還有誰?”
那男人猶豫了一下,說道:“現(xiàn)在發(fā)病的這些人,除了我老婆孩子之外,都是收了錢的。除此之外,還有三個?!?/p>
“抓出來!”林雪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