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闌音雙手環(huán)胸靠在椅子上:“那你說怎么辦?”
“把她趕走?!?/p>
“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想做什么?”
“我們不是說好了,要查他們嗎?如果沒有證據(jù),怎么查?”
“那留著這個奸細,就有證據(jù)了?”
“當然啊,只要她敢下手,我們就有了主動權(quán),不是嗎?”
“可你怎么防范?怎么保證我們所有人的安全?”
蘇闌音勾唇:“任何事都有風險,世子爺要是這么害怕,還是盡早回南疆王府待著,有你父王護著你,想必你這輩子都不會經(jīng)歷任何風險?!?/p>
“你……你是在看不起我!”霍璟霄生氣地站起身,雙手按在桌面上,兇巴巴地瞪著她。
這么看,他英俊的模樣,還真像是一只發(fā)怒的小獅子。
“如果因為風險就不能做,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任何有風險的事都不要做,世子爺這次出來,是為了游山玩水嗎?”
“當然不是!”
“那你可知道,前往北域的路上,會有更多的危險?如果你連這點兒困難都無法克服,那我想,你到不了北域就會打退堂鼓?!?/p>
“我不會的!”
“你會!”
“我不會!”
“既然不會,那你現(xiàn)在不是在退縮在害怕嗎?”
“我……”
霍璟霄被質(zhì)問得啞口無言,只能呆呆地看著她。
“那……那你說怎么辦?”
“既然你跟著我,那么就要守我的規(guī)矩,從現(xiàn)在起,所有計劃我說了算。”
“那你能保證我們的安全嗎?”
“不好意思,既然是伙伴,有困難自然要一起承擔?!?/p>
“你……你怎么這樣!”霍璟霄很不服。
蘇闌音有些嘲諷:“世子爺是南疆王獨子,自小養(yǎng)尊處優(yōu)、唯我獨尊慣了,我可以理解,但現(xiàn)在大家共進退,有危險一起扛,有困難一起上,總不能好處都收下,遇到點兒問題就想撇清關(guān)系吧?這樣的朋友,我蘇闌音不屑交?!?/p>
“可是……”
“沒有可是,我們留在這里,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那些被欺負的老百姓,那日在城門口您受到的羞辱,都忘了嗎?”
“我當然沒有忘!”
“香蘭也是女子,你也說了,她妹妹被控制,她受人威脅,這何嘗不是一種欺辱?她也是百姓,就算她被迫做了奸細,我們也不該把錯都怪在她的頭上!”
霍璟霄突然有些慚愧,這些問題他從未想過。
以前在南疆,所有人都圍著他轉(zhuǎn),他的安危大過于天,就算所有侍衛(wèi)都死絕了,他也要毫發(fā)無傷。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有危險要一起扛的道理。
為什么蘇闌音不能全心全意護著他呢?
他可是南疆王世子,未來王府唯一的繼承人,要是他出了意外,父王該怎么辦?南疆王府該怎么辦?
蘇闌音一眼便看出他在想什么,畢竟,霍璟霄年紀輕輕沒有受過什么挫折,猶如被護在手心里的翡翠,稍有不慎就會落下劃痕,脆弱且嬌貴。
但是,南疆王是要保護邊疆百姓平安,守護大盛南邊疆土的戰(zhàn)士。
像這樣懼怕危險,成何體統(tǒng)?
不敢想南疆王死后把王府留給霍璟霄,之后的南疆會是什么樣的局面。
十幾年前,南蠻屢次進犯南疆,發(fā)動了大大小小幾百次戰(zhàn)亂。
南疆王雖然算不上戰(zhàn)神,卻也是個不懼艱險的英雄。
他頭腦清晰,有著經(jīng)天緯地之才,指揮的幾場戰(zhàn)役,非常出色,成功擊垮南蠻部落。
如今,南蠻那些人也不敢再來侵犯南疆百姓。
但是他們不會善罷甘休,只是在等南疆去世罷了。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霍璟霄不能獨立面對這些,保護百姓,南疆會再次陷入危機。
南疆王溺愛兒子,不忍他受到挫折和傷害,所以一直像個小孩子無法成長,甚至感情用事。
現(xiàn)在,蘇闌音就想讓他明白,想要活在這個世界上保護珍惜的東西,就必須承受危險,以及學會如何應對。
想到這里她說道:“維城雖然是南北交界之地,可它的確是你父王管轄之地,也是未來你要接手的封地,在這里出現(xiàn)這些現(xiàn)象,你身為世子,真的可以高高掛起、冷眼旁觀嗎?”
“我當然不能!”霍璟霄激動地看著她,“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辦……我……我害怕……”
“怕什么?”
“我怕處理不了,我沒辦法面對那些壞人……”
他委屈得像個小孩兒,低下頭,一臉難過。
蘇闌音語重心長道:“你想一輩子都不長,都學不會如何處理嗎?”
“我不想!”
“那你就跟著我,放心,我會保證你的安全?!?/p>
這也算是她給他一顆定心丸。
霍璟霄也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眼前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少女,給了他莫名的安全感。
“好吧,我信你?!?/p>
“很好,那你去向香蘭道歉吧?!?/p>
“哦……”霍璟霄點點頭,隨后一臉震驚,“你說什么?”
“我說,你去向香蘭道歉!”蘇闌音再次重復。
“憑什么?”他不服,“我又沒做錯!”
堂堂鎮(zhèn)南王世子,憑什么像一個奸細道歉?
“你做錯了,你不尊重人,而且你險些毀了我的計劃,暴露了我們知道真相的秘密。”蘇闌音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他。
霍璟霄不敢去看她嚴肅銳利的眼睛,低下頭很是不情愿。
“我不想去……”
“那我就不帶你玩了,你可以回南疆,或者接下來的路自己走,我說過,既然跟著我,就要都聽我的,我可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p>
見她如此認真,沒有絲毫緩和的余地,霍璟霄只能認命。
“……哦?!?/p>
他起身,慢吞吞地走出去,來到了香蘭和宋淮芷的房門前敲了兩下。
“誰?”
宋淮芷出來開門,看到是他,眼底閃過不悅。
“有事嗎?”
霍璟霄猶猶豫豫地開口:“我……我找香蘭?!?/p>
宋淮芷見他一臉慚愧,于是轉(zhuǎn)身拉著香蘭出來。
“她在這兒。”
香蘭眼尾還掛著淚珠,唯唯諾諾地看著他。
“霍公子……”
霍璟霄咽了咽口水,低下頭冷著臉從牙縫中擠了一句。
“對不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