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發(fā)而已,不需要什么技巧,但周元自己是搞不定的。
得找個手巧的來,小影便自告奮勇。
周元看她躍躍欲試的樣子,心里有點打鼓,低聲道:“小影…要不你先不出手?我怕你把我頭皮當羊肉,給直接片下來了?!?/p>
“干嘛瞧不起人家嘛!”
小影嘟著嘴道:“奶奶說過,小影的手很巧的,六歲的時候,我就能跟著奶奶編筐呢?!?/p>
得嘞,您都把奶奶搬出來了,我還能說什么。
“上剃刀!”
周元大喊了一聲,直接坐了下來。
小影先是拿出了剪刀,把周元的頭發(fā)攥起來,一時間卻下不了手。
她張了張嘴,小聲道:“要不算了…”
周元抬頭一看,只見梅雯、晨曦、小影、關(guān)陸等人都看著他,還有一眾江湖高手和神雀探子。
一個個都如喪考妣的模樣,像是周元下一刻就要掛了似的。
在這個時代,頭發(fā)如首??!
當年劉敬大人,就是削發(fā)為誓,給百姓下跪,才換來百姓的信任。
念及此處,周元不禁搖頭一笑,拿過剪刀來,幾下就把長發(fā)剪了下來。
“哥哥…”
晨曦哽咽地喊了一聲,隨即把頭轉(zhuǎn)過去,默默掉著眼淚。
梅雯也是眼眶發(fā)紅,低下頭嘆了口氣。
關(guān)陸則是死死盯著地上那一縷縷長發(fā),這些頭發(fā)就像是無數(shù)的劍,深深刺進他的心,讓他的心變得更加炙熱,更加澎湃。
他感覺自己的血在沸騰,心中對未來,對許許多多的事,有了嶄新的認知。
“小影,剃發(fā)。”
周元把剪刀隨手一扔。
小影則是輕輕“嗯”了一聲,認真拿起了剃刀,說道:“那個俘虜說,不能全剃光,要留一點。”
“因為那些和尚現(xiàn)在住在帳篷里,條件有限,頭發(fā)本來是七天一剃,現(xiàn)在都大半年沒剃了,頭發(fā)都長起來了。”
周元道:“那留多少合適?”
小影認真道:“他說留三寸?!?/p>
這一刻,周元真的懷疑那王八蛋在內(nèi)涵什么東西。
他深深吸了口氣,道:“好,就留三寸。”
“關(guān)陸,派兩個人去把那小子揍一頓。”
“???”
關(guān)陸愣了一下,不明白原因,但還是點頭道:“好,立刻揍?!?/p>
一縷縷頭發(fā)落地,四周的圍觀者沉默不語,晨曦抹著眼淚,表情很難過。
小影的手的確是很靈巧。
她處理頭發(fā)來,可謂游刃有余,輕輕松松就給周元把頭發(fā)剃成了三寸。
周元站了起來,摸了摸自己的頭,媽的,真清爽啊,還是短發(fā)好。
他的頭皮都感受到了風,整個人都舒服了。
“小影,你這是心靈手巧,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手這么巧呢?!?/p>
“下次你給哥哥好好表演一下手技?!?/p>
小影哼道:“我的優(yōu)點可多了!是哥哥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
蘿莉有三好,音清體柔易推倒,現(xiàn)在看來,還有手巧。
“關(guān)陸!”
“屬下在!”
周元道:“人揍了嗎?”
“揍了,現(xiàn)在還在哭?!?/p>
周元點頭道:“那就好,去拿僧袍來,看看這邊的裁縫手藝如何?!?/p>
于是,嶄新的僧袍穿在了周元的身上,又戴上那獨特的帽子,周元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p>
晨曦道:“哥哥…他們更多說無量壽佛?!?/p>
“無量壽佛!”
周元鞠躬道:“這位施主,小僧有一禪法需兩人一起修煉,請施主助小僧理佛!”
晨曦噗嗤笑出了聲,隨即紅著臉道:“哥哥還有心情開玩笑,頭發(fā)都沒有了。”
周元道:“把那小子拉上來!讓他看看像不像那回事兒!”
于是,瘦小的俘虜被拉了上來,鼻青臉腫,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他看著周元,點頭道:“行頭挺像的,但僧袍太干凈了,皮膚還不夠粗糙?!?/p>
說實話,周元常年在外征戰(zhàn),可不是什么小白臉的皮膚,但也比不上那些僧人,所以還需要易容。
“那些僧人,都是長年累月不洗僧袍的,你這個…一看就是假冒的。”
“而且,頭發(fā)還是有些長了,要再短點?!?/p>
周元道:“關(guān)陸,等會兒讓人把僧袍拿去做舊一下,弄臟一點,至少讓他們第一眼看不出來?!?/p>
關(guān)陸點頭道:“明白!”
周元道:“對了,再揍那小子一頓?!?/p>
“???”
瘦小男子真的懵逼了,撲騰一下跪在地上,大哭道:“為什么啊哥!我已經(jīng)這么老實了!放過我吧!”
周元冷笑道:“讓我留六寸不就是沒事了,狗東西,叫啥名字!”
瘦小男子道:“小的沒名字…大家都叫我黑猴子…”
出身貧苦的人,沒有名字是正常的。
但周元卻是皺了皺眉,道:“你也配叫黑猴子?關(guān)陸,等會兒打他兩頓?!?/p>
黑猴子當場懵逼。
他實在忍不住問道:“哥,為啥啊,為啥啊哥!”
周元道:“關(guān)陸,打三頓?!?/p>
好了,現(xiàn)在黑猴子不問了。
把他押下去之后,關(guān)陸才鄭重道:“主公,你一個人潛伏過去,還是太冒險了,我們需要有更詳細的計劃?!?/p>
周元道:“明天襲擊出來采購的僧侶團,演一唱戲,把我塞進去?!?/p>
“進去之后,我摸清楚那邊的底細,想辦法進金頂寺與二師姐聯(lián)系上?!?/p>
“只要確定了二師姐安全,我們可以里應(yīng)外合,嘗試收網(wǎng)?!?/p>
關(guān)陸道:“太想當然了,內(nèi)外消息不互通,作戰(zhàn)時機、信號,什么都要提前制定,和東番島一樣,一次性要把問題全部解決?!?/p>
周元點頭道:“我有一些想法,但還不夠完善,今晚不睡了,好好商量一下,如何破局?!?/p>
“但要做好無計可施、只能見招拆招的準備,甚至要做好最壞打算的準備?!?/p>
關(guān)陸變色道:“什么是最壞打算?”
周元輕輕笑了起來。
……
金頂寺,一個紅黃相間的帳篷之中。
胡彪跪坐在蒲團上,低聲道:“一方面這是我們的失職,另一方面,是對手過于強大?!?/p>
“大護法,黑山派已經(jīng)盡力了,我們總不能把所有資源都投入到這上面來,總要給周元留個口子讓他鉆。”
“您老人家是金身羅漢,我…”
枯瘦的大手抬起,一股無形的力量讓胡彪喘不過氣來。
緊接著,才是慢悠悠的聲音傳來:“金身羅漢已經(jīng)圓寂,我教再無羅漢?!?/p>
“這件事你不必再管,去忙你自己的吧?!?/p>
胡彪松了口氣,道:“全聽大護法的,只是周元太狡猾,大護法千萬要注意?!?/p>
老僧并未言語,只是目光之中閃出黑色的光,滿臉的皺紋顫抖著,發(fā)出了森然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