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報復(fù)的方法就是借由娶你,來和沈家的長輩以及金誠的股東開戰(zhàn)?!鄙蚰烈八尖庵?,“他那時確實過于亢奮,大家都以為是因為他命不久矣,現(xiàn)在想,他在宣泄?!?/p>
謝時暖點(diǎn)頭:“他告訴我什么都不用做,我只是他的一個幌子,配合就好,我問過他,為什么不找別人,他說……”
沈敘白說:“你是個好人又對我感恩,所以不會在關(guān)鍵時刻插刀,你是謝家人,我認(rèn)識的人中唯有你的身份足夠敏感,最能戳中我父親,還有一點(diǎn)……”他頓了頓,不大自然道,“你對我弟弟的感情堅定,不會移情別戀,自然也不會因為我之后的遭遇而傷心沖動?!?/p>
他有理有據(jù)令人信服,又對自己有恩,但謝時暖仍然猶豫。
沈敘白很理解。
“我給你時間考慮,不用急著答復(fù)我,這個決定很艱難,一旦結(jié)婚,你就成了牧野的大嫂,在我死前,你們沒辦法恢復(fù)關(guān)系,而我死后,他……會怎么做也是未知數(shù),或許你不會好過?!?/p>
謝時暖心頭一顫,沈敘白提及自己的死亡是那么輕描淡寫,仿佛只是回家品一杯茶吃一份點(diǎn)心。
“報復(fù)父親就是你現(xiàn)在的愿望嗎?”
沈敘白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笑:“是,是我死前最后的愿望?!?/p>
謝時暖聽得更難受了,她捧起水杯,急切的喝了兩口。
“阿野……還沒醒嗎?”
“目前還沒有消息傳過來,應(yīng)該是沒醒,有世交的女兒日日去探望他,說他一直在好轉(zhuǎn)。”
“世交的女兒……”謝時暖喃喃,“孟家小姐呢?他為了她出車禍,她不探望嗎?”
沈敘白搖頭:“出事時她不在M國,現(xiàn)在情況敏感,孟叔叔應(yīng)該也不會輕易放她過去,沒聽說她有去?!?/p>
人都不在M國了,沈牧野還要為她拼命,命都要拼走了,人家也不在意。
謝時暖垂下眼皮,好一會兒才道:“我答應(yīng)你。”
回過頭來看,謝時暖發(fā)現(xiàn),她的決定下得不算冷靜,頗有點(diǎn)意氣用事,是報恩和不滿糾纏出來的結(jié)果。
“大哥說得沒錯,他身邊合適的人選里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但……”沈牧野突然剎住,轉(zhuǎn)而道,“大哥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嗎,和他相處一年,不覺得心動?”
謝時暖聽出他語氣里的揶揄。
哼道:“你大哥都比你了解我!”
沈牧野嗤笑:“他當(dāng)然了解你,他……咳,所以,他和你約好保密,你就老老實實的執(zhí)行,但他去世后你為什么還是不說?”
“他去世前讓我替他保三年的密,說是……要等到他第三個祭日才能說?!?/p>
謝時暖說得坑坑巴巴,沈牧野聽著,眉頭擰起:“第三個祭日……莫非……”
他想到了什么,突然回頭,謝時暖沒來得及躲,一不小心,嘴唇就擦上了嘴唇,她半天沒喝水,唇上干得很,沈牧野潤多了,一碰上,觸感明顯,過電似的。
她瞪大眼,沈牧野也懵了一瞬,但男人比她機(jī)靈,就勢親了一口。
他沉聲:“還差一個月,你食言了,謝時暖?!?/p>
謝時暖紅著臉,長睫顫動,又是羞又是愧疚。
“嗯,我食言了?!?/p>
“為什么?”
謝時暖收緊胳膊,沈牧野感覺到背上那具身體僵住,他不催,只放緩了步伐。
路即將到盡頭,遠(yuǎn)遠(yuǎn)望去,山腳下燈光璀璨,漸漸有人聲傳來,孫恒回頭提醒,馬上就要到地方了。
謝時暖忽然舍不得了。
下山的這一路,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什么都能說,什么都能聽,沒有一言不合的掐架,沒有這樣那樣的打擾,天地萬物,只得他們兩個。
謝時暖慢慢的呼吸。
“因為……我和敘白想的不同,我不是好人,做不到那么堅定,剛剛那些綁匪說要?dú)⒌粑視r我很后悔,早知道這個下場,我還堅持什么呢,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是對得起死人了,可活人呢?!?/p>
她鼻音又濃重起來,想來是食言令她良心不安。
“阿野,你選了我又救了我,我不想再瞞你了,敘白要怪,我認(rèn)了?!彼檬直衬ǖ粞劢堑臐駶?,“我已經(jīng)很努力了?!?/p>
再走幾步就要邁進(jìn)那燈火輝煌的區(qū)域,那里有警車有救護(hù)車,還有一臺醒目的超跑,人群來來往往,和山中,仿佛兩個世界。
沈牧野停下來,望著那個世界,眸中晃動著奇異的波光。
“笨蛋,沒人比你更努力了,沈敘白怪不著你?!?/p>
謝時暖甕聲甕氣:“你才笨呢?!?/p>
沈牧野的笑從胸膛中震起來,頗愉悅。
“是,我笨,你聰明。”
他說著顛了一下,將謝時暖往上提了提,邁開大步走進(jìn)那個世界。
人們隨之涌上。
沈牧野不肯假手于人,親自將謝時暖放上救護(hù)車,醫(yī)生帶著護(hù)士就地檢查,車門拉上,他便站在門外等。
孫恒手機(jī)快要被打爆,不得不再次請示。
“沈先生,老爺子威脅說您要是再不接電話,他就立刻撤了您總裁的職位……夫人也很生氣,說是您再不回話,她就過來直接問您。”孫恒頓了頓,“至于孟總,剛剛放話,讓您走著瞧?!?/p>
沈牧野的手臂有幾道血痕,護(hù)士要給他處理,被他揮退,只要了酒精噴霧自己噴,聞言,他冷哼一聲。
“一個二個都是那么蠢,綁匪呢,沒消息了?”
“來了第四個視頻,說是人已經(jīng)放了,敦促我們遵守承諾?!?/p>
沈牧野將噴壺遞回去,甩著手臂道:“給孟總?cè)ル娫挘瞬坏骄退懔?,錢也不到,當(dāng)我沈牧野開善堂的,白給他救女兒,叫他給個說法?!?/p>
“???”
孫恒呆住,“就這么說嗎?”
“就這么說?!?/p>
孫恒撓頭,冷汗都要下來,他很想說老板要不您親自來,您牙尖嘴利臉皮賊厚,但老板的目光又放回了救護(hù)車,一副戀愛腦上頭的模樣,他沒法打擾,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
送走了謝時暖,孟錦云的情緒漸漸平復(fù),戲做到現(xiàn)在實在沒什么意思了,但她不想梳洗也懶得動彈,按說一切已經(jīng)可以收場,但她不能。
收場了,一切全完,把戲做足還有一線生機(jī)。
“小姐,如果你要繼續(xù)走下去,那只剩一個辦法。”喬媽為難,“我們盡量做到平局?!?/p>
孟錦云的字典里沒有平局,但時至今日,她也只能接受。
“喬媽……謝時暖是真的死了吧?!?/p>
“曹虎回話說是全辦妥了,要加錢?!?/p>
孟錦云打了個冷戰(zhàn),她忽而膽怯起來。
“我殺人了……”
“小姐,是曹虎殺人不是你,而且”
喬媽還沒說完,門被砰的推開,陳曉玉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闖進(jìn)來,嗓門大的嚇人。
“孟錦云!謝時暖呢!你真送走了?!說好留給我的,總不能沈牧野不按套路出牌,你就出爾反爾討好他吧!”
陳曉玉做小伏低這些時日,沒想到落了一場空,新仇舊恨統(tǒng)統(tǒng)爆發(fā),她叉著腰踱著步,嘴里碎極了。
“我早說過牧野哥這個人很古怪的,你設(shè)計他不是自討苦吃嘛!現(xiàn)在好了,竹籃打水一場空,多丟人啊!害我也跟著丟人!”
她嗓子尖,刺耳得很,“牧野哥對謝時暖的感情沒你想的那么脆弱,我這種救命恩人都拼不過,你以為青梅竹馬就好使??!”
“夠了……”
“夠什么夠,我沒告訴過你吧,牧野哥當(dāng)年在M國昏迷,隔三岔五說夢話叫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他的小暖,我可從沒聽過你的名字呢!你說這不是不自量力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