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參軍?!?/p>
萬飛雪的吐出的字比風(fēng)更決絕,絕無回頭之勢。
翌日,聽聞萬家那萬淇公子犯了什么錯被家主動用了家法,躺在床上養(yǎng)傷,謝知叫人送了幾套玻璃器皿過去。
如今平安寨制造玻璃的技術(shù)已經(jīng)日益成熟,雖說還未掌握完整的退火技術(shù),但造出來的玻璃依舊越來越精湛,在辰國還是稀罕物。
萬澤再見這琉璃盞時,心緒復(fù)雜萬千,又是驚喜又是唏噓。
驚喜自是楚將軍和楚大夫人未跟他們計較宴上鬧出的不快,唏噓得是,這稀世罕見當(dāng)初拍出了天價的琉璃居然是平安寨人造的!
看樣子,平安寨似乎還能造出不少來。
當(dāng)初楚大夫人他們還真是把他們給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不過任憑他見多識廣,也想象不出來,這玩意是怎么造出來的,只是暗道等那些高價買了琉璃的人知道了,還不知要怎么氣惱。
雖說如此,萬澤卻忍不住偷樂。
有些人真的想得太美了,自己都不當(dāng)人,道德低下,還想著楚將軍和楚大夫人聲名在外,應(yīng)當(dāng)對他們道德,對他們誠信以待,他倒覺得的,他們二人如此才好,不是為了什么仁義道德吃虧吃素的主,專治那些惡人!
萬澤正樂著,心腹匆匆跑來知會:“公子,二房派人送消息來說,飛雪小姐不見了!”
他面色驟變:“怎么回事?”
家中的小姐失蹤,可是大事,傳出去這小姐的名聲就壞了,還怎么做人?連同著家族面上都容易不光彩。
但萬澤考慮的倒不是家族,他與萬淇關(guān)系不睦,可跟萬飛雪這個妹妹倒是有兄妹情,這會兒心中難免擔(dān)心。
可來人也著急:“說是昨夜就不見了,但昨夜都忙著伺候受傷的萬淇少爺,今天晌午才發(fā)現(xiàn)飛雪小姐不見了……”
萬澤面色漆黑,他們?nèi)f家也不算是苛待女兒之家,不少旁支對女孩兒都是千嬌萬寵,偏偏出了二房這個奇葩,平日里冷落苛待飛雪也就罷了,居然連她失蹤了一夜都沒發(fā)現(xiàn)。
他克制不住怒火和憂慮,正想出門,外頭卻又跑來了傳信之人:“公子,飛雪小姐差人給您送的信!”
萬澤急忙接過,看了一番,面上的擔(dān)憂退去,卻是滿臉凝重。
“公子,飛雪小姐去哪了?”先前傳話的人也跟著憂心。
萬澤長長地嘆了口氣:“我這個傻妹妹,居然跑去平安寨參軍當(dāng)什么娘子軍去了,那兵哪是隨隨便便當(dāng)?shù)昧说模贸远嗌倏囝^!”
他心腹知道萬飛雪去向,也猛然松了口氣,勸道。
“公子,其實我覺得飛雪小姐去參軍未必是壞事,她本就是個有主意的姑娘,屬下曾經(jīng)不止一次看到飛雪小姐私下偷偷讀書練武,可二老爺二夫人見了卻多有責(zé)罵,以她的心性,說不定反倒更喜歡待在軍營……
再者,這娘子軍是平安寨手底下的兵,是楚將軍和楚大夫人帶的,是個靠譜的地兒,公子若實在擔(dān)心,可以私底下偷偷請楚大夫人幫忙照看飛雪小姐幾分?!?/p>
此人言語間,儼然十分信得過楚淮和謝知。
而萬澤也隨著這些話眉頭漸漸舒展,畢竟此二人在他心中都是絕對可靠之人,再思及謝知為人,大概率不會拒絕幫這個忙,他便徹底放下心來。
“如此也好…唉,飛雪離了家,說不定真能比在家中自在些吧。”
回過神來,萬澤眸光又漸漸沉靜下來。
“既然這是她的選擇,那我這個做兄長的也再幫她一把,送消息到二房去,飛雪由我做主送去了軍營參加娘子軍,二房若有什么異議,找我來說,讓他們別去軍營給整個萬家惹麻煩?!?/p>
寒風(fēng)蕭蕭。
久安、成和與平安寨徹底互通往來,熱鬧非凡。
兩城的糧價和鹽價在平安寨的把控下完全處于一個本城百姓能購買得起的平價區(qū)間內(nèi),至于平安寨,現(xiàn)在依舊是工分制,糧食也是最便宜的,鹽則直接免費。
身為大本營所在,那里自然會存在比外界更多的福利,兩城的百姓也只能羨慕,誰讓他們是后來才加入的呢,如今城內(nèi)更改不少新政,他們的日子已經(jīng)比從前好過得多了,何況還有分地這種天大的好事。
全城的人都忙忙碌碌、熱火朝天的,每天比冬日里剛升起的朝陽都要火紅火熱。
放眼望去,哪還像是昔日死氣沉沉的災(zāi)荒年。
謝知也是真的和楚淮分不開,兩個人要商量得太多了。
有時候她都說得口干舌燥,說得太累,索性就和楚淮面對面坐著,兩人便是一言不發(fā),彼此心中也很充盈。
心里像是有說不完的話,眼前像是有暢享不完的未來光景。
冷風(fēng)雖然像是吹不盡似的,心里卻好像永遠(yuǎn)盛著人間四月,芳菲綿綿,連風(fēng)都是輕輕的、柔柔的、歡喜的,帶著花香。
楚淮的確是事事依她。
但很多時候他也在思考,會提出問題。
謝知發(fā)現(xiàn),他偶爾會思慮得很深,微微皺眉,眼神專注又沉靜,因是在她面前,身姿倒是帶著點點放松,不像平常那樣總攜帶一種軍人時刻蓄勢待發(fā)般的銳利,手指會不自覺摩挲腰間那把短匕,似乎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一種自然而然的小習(xí)慣。
但等他發(fā)現(xiàn)她偷看他許久時,便會瞬間從沉思中回神,對她一笑,當(dāng)然,極少數(shù)時候,謝知發(fā)現(xiàn)他其實還會害羞一下。
這是她從前從未發(fā)現(xiàn)過的,原來她看他多的時候,他有時還會有幾分讓人難以察覺的臉紅,會把放松了些的身子再次坐直了。
他們聊得一些話題偶爾會太深刻,太嚴(yán)肅,但楚淮往往能在她極短的一兩句話中獲取大量的背后信息,再延展去思索,并且很快就能想明白后世一些決策者之所以如此決策的緣由。
與他相處越久越深,謝知就會越忍不住喜歡他的更多。
曾經(jīng)的感情被她用閘門關(guān)住了,雖有偷偷流淌出來的,卻總也受著拘謹(jǐn)。
如今閘門打開,感情得以宣泄,便如傾瀉的洪水般,滾滾而來,漫漫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