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姨還在稀罕看著手里的繩結(jié),就忽然被人一把拿了過去。
她回頭,見是君奕,臉上略略詫異,畢竟這孩子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從小到大做事都無比穩(wěn)重,怎會突然這么失態(tài)。
君奕眼中卻再也沒有了從前的從容,他死死盯著手中的繩結(jié),將繩結(jié)翻來覆去地看。
最后,他又突然抬頭,箭步?jīng)_回了自己房間。
“小奕?”宋嵐義也滿臉茫然,兒子這是怎么了。
她一路跟過去,到了君奕的屋子,才發(fā)現(xiàn)他將書柜上的書抱了一摞下來,手速極快地翻找,不是他要的,他都直接扔到一邊去,像是已經(jīng)焦急到了極點。
宋嵐義從沒見過兒子這個樣子,一時間也有些被唬住了:“小奕,你找什么呢?不然媽幫你?”
再翻到一個本子時,君奕的動作猛然停住,他翻開,一頁一頁去看,而后再次定格。
宋嵐義走了進來,視線落在君奕翻開的那頁,也不由愣?。骸斑@看起來,還真是一樣……”
那本子上素描畫出來的繩結(jié),還真和這書簽上打的繩結(jié)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那本子上畫的似乎是個香囊。
“一樣么?”君奕握緊手中的書簽,放在畫上,才慢慢松開。
只見畫上和書簽上的繩結(jié)紋理,分明就是一模一樣。
宋嵐義點點頭:“瞧著是一樣的,這結(jié)看著復(fù)雜,應(yīng)該不會這么湊巧只是相似。”
她話音剛落,君奕就再次握緊書簽,轉(zhuǎn)身就往屋外飛步走去。
“哎,你去哪?”宋嵐義著急,不解兒子到底是怎么了。
君奕的身影一眨眼就消失不見,聲音猶未落地。
“媽,我出去一趟?!?/p>
不一會兒,樓下就傳來關(guān)門聲。宋嵐義懵懵地往窗戶外一看,就見車已經(jīng)飛一般地駛離。
黑色豪車在路上疾馳,一路不停超車,雖然此刻路上的車并不多,卻還是引來一串叫罵聲。
還有人想追上去斗車,然而在對方高超的駕駛技術(shù)下,很快他們就被遠遠甩在后面,只能一路罵臟話。
車在燕大學(xué)校門口停下時,立刻引起了不少學(xué)生的注意。
往日君奕都將車稍微停的遠些,今天直接停在大門口,難免被人覺得招搖,來來往往的學(xué)生們時不時便多看兩眼。
車剛停下,君奕就打算下車往學(xué)校里進,看到學(xué)生刷卡進校的畫面,才猛地冷靜下來。
他完全可以跟對方發(fā)消息確認的……
但他好想已經(jīng)全然忘了這回事。
君奕拿起手機,點進和余微微的對話框中,編輯好了話,卻又遲疑著刪去。
反反復(fù)復(fù)幾次編輯,他才終于把消息發(fā)出去。
“在么?”
發(fā)完了,他又覺得不妥,想撤回,直接說事情。
但對面回復(fù)飛快。
“怎么了?是小貓有什么事么?”
君奕看著這條消息,莫名怔了下,片刻后忍不住揚起唇角。
但隨即,他唇角又壓了下去。
他應(yīng)該問么?
之前,他因為一己私欲,只因為余小姐跟微微看起來有些像,便貿(mào)貿(mào)然上前要微信。
再后來,是被家里催著找女朋友,他沉靜多年的心也因為她有了起伏。
也許,他真的可以試試。
但真正和對方相處下來,他又后悔了。
余小姐是一個很好的女孩。
她越像微微,他就越是糾結(jié),無法再坦然面對。
不論她和她有多像,他都不該把她當作她的替身,如此,他對不起微微,也對不起余小姐。
是而,他才在母親面前開口,兩人不可能在一起。
可現(xiàn)在……
君奕看著手中的書簽,溫潤的眼眸中掙扎得厲害。
他沒有立刻回余微微,對面也沒有繼續(xù)追問。
直到過了一會兒,他車窗忽然被敲響,他陡然回神,一抬頭,就看見余微微的臉。
車窗搖了下來。
余微微眸子彎彎。
“湯圓兒說看見你了,我還不信,你是還沒回去?怎么了?”
君奕喉結(jié)滾動,往日訓(xùn)練有素的手腳此刻像是剛剛長出來,慌里慌張,打開車門。
他一出來,四周看過來的視線更多了,俊男美女相處的畫面,格外養(yǎng)眼。
見他不說話,余微微更加疑惑,直到看見他手中抓著書簽,她歪了歪頭:“君奕,你之前不是已經(jīng)把書簽放到家里了么?你是回去了一趟又回來了?”
話題已經(jīng)到了書簽上,君奕低頭,看著手中書簽上的繩結(jié),他壓下那顆混亂晃動的心,緩慢問道:“余小姐,這個繩結(jié),是你自己編的?”
余微微視線隨他落在那書簽上,笑了下:“是啊,我自己編的。”
男人的心再次被重擊了下,他追問:“這編法,是你在網(wǎng)上學(xué)來的?”
余微微察覺到他的凝重,臉上的笑也漸漸收斂,她望向君奕的眸子,似乎察覺到那雙眼眸里的焦慮,她搖了搖頭:“這是我自己自創(chuàng)的編法……”
曾經(jīng),她不似現(xiàn)在,有讀書的機會,只有大把無人問津的閑暇時間,是而,自己便學(xué)著打過不少結(jié),可唯有這一種,是她自己自創(chuàng)的。
君奕的呼吸都仿佛凝滯了。
他重新審視面前的女孩兒,她的容貌和記憶里的姑娘并不相似,可卻總讓他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個姑娘,神態(tài)、動作,甚至是性格……
君奕渾身上下感覺都在發(fā)燙,尤其是胸腔里,他這一次,很快開口:“余小姐,你是不是給人送過打這種結(jié)的香囊?”
“我……”余微微下意識便想否認。
她的確送過爸爸媽媽這個繩結(jié),可并不是香囊,她沒有送過人這種……
她的想法卻又突然戛然而止,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香囊的模樣。
對了,她是送過的。
只不過,那個收的人——
已經(jīng)不在了。
余微微突然抬頭。
她這明顯有些突兀的動作,讓君奕的一顆心幾乎灼燒起來,克制向來是他的代名詞,此刻,他卻徹底失去所有引以為傲的自制力。
“微微……”
余微微睜大了眼睛,不知是忘了眨眼,還是什么,她的眼睛突然酸得要命。
“楚景?”
她幾乎是剛喊出聲,就被男人一把緊緊抱入懷。
他的聲音都帶著前所未有的滾燙熱度。
“是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