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幾秒鐘的時間,喬晚耳邊傳來樓疏桐咯咯的笑聲。
“恭喜喬總做媽媽了!”
“樓小姐人在澤城,消息倒是靈通。”喬晚強忍著內(nèi)心的厭惡往下扯,“本來還想去澤城參加樓小姐的訂婚儀式,現(xiàn)在只能作罷了。”
“喬總好好養(yǎng)身體,就別惦記我了。等訂婚儀式一過,我會往港城頤和醫(yī)院寄一份喜糖喜餅,讓喬總也沾沾喜氣?!?/p>
樓疏桐是懂得戳人心窩子的。
“多謝。”喬晚快把下唇咬出血來。
“剛剛還與未婚夫聊以后生幾個寶寶,我喜歡男孩,他喜歡女孩,爭來爭去還是決定生一對兒雙胞胎。”樓疏桐笑聲刺得喬晚的耳膜疼。
前幾天還稱呼男朋友,現(xiàn)在就未婚夫了——
喬晚的心就像被什么抓了下。
“不好意思喬總,我未婚夫又纏著我去游泳呢,先不聊了,拜拜?!?/p>
樓疏桐掛了電話許久,喬晚還緊握手機沉浸在結(jié)束通話的忙音中,浮想聯(lián)翩。
馬上就要訂婚的男人和女人去游泳,該是多么旖旎香艷啊——
樓疏桐少女懷春,對宋津南的喜歡到了狂熱的地步。
宋津南撩女人的手段多不勝數(shù),就算不喜歡樓疏桐,為了在困境中站穩(wěn)腳跟,也會緊抓樓疏桐這根救命稻草。
兩人獨處久了,自然會有肌膚之親。
深深的絕望彌漫了喬晚的胸腔,眸光越發(fā)空洞、迷離。
想大哭一場,此時嗓子就像被什么堵住了,又哭不出來。
姜早來了,白知柔來了,羅林也來港城看她和寶寶,而他卻還不來!
哪怕一個電話,一條信息,也能安撫她這顆千瘡百孔的心。
可惜,什么都沒有。
以羅林的本事,進北亭苑見到宋津南輕而易舉,羅林執(zhí)意說沒見到,不過是宋津南不許她說實話罷了。
幾個月的堅持在這一刻開始坍塌,她一遍遍問自己: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到宋津南墜江那天,是不是還會這樣義無反顧?
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羅林說葉宴遲要回江城,來與她道別,問她見還是不見。
“讓葉先生進來,我要當(dāng)面向他道謝?!彼龜科鹚星榫w,嗓音已喑啞。
與葉宴遲和睦相處過,互相利用過、也劍拔弩張過,但最多的還是感激和愧疚。
半分鐘不到,葉宴遲推門進來。
兩人四目相遇。
“謝謝你救了我和寶寶?!?/p>
“好些了么?”
兩人同時出口。
“你先說?!比~宴遲走到她病床旁邊,“如果是致謝的話,還是不要說了,我聽著不舒服?!?/p>
“不道謝,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她有氣無力喃喃。
“那就聽我說?!比~宴遲后身倚在她對面的陪護床上,“錦繡居房子的過戶手續(xù)辦妥了,你的親朋好友都來了,我留在這里是多余的,準(zhǔn)備兩個小時后回江城?!?/p>
“一路順風(fēng)?!彼龜D出個蒼白的笑容,語氣十分真摯。
葉宴遲苦澀一笑,“自從懷孕,你身體總是隔三岔五出狀況?,F(xiàn)在孩子已經(jīng)生下,好吃好喝養(yǎng)著吧,希望下次見你的時候能胖一點?!?/p>
“會的?!彼趿丝跉?,“昨天的我還很較真,今天就已經(jīng)看透了很多事。以后,寶寶是我生活的全部,我為自己和寶寶而活?!?/p>
“你真要這樣看得開,我還是很欣慰的?!比~宴遲眸光中是掩不住的深情,“我說太多,你又該嫌煩了。只說最后一句——一個人過夠了,記得轉(zhuǎn)身往后面看一看,會有個人一直在原地等你?!?/p>
“你再說這些有的沒的,我——”
她還沒說完,葉宴遲已離開病房。
輕輕的關(guān)門聲,令她的鼻子莫名一酸。
葉宴遲奮不顧身地救過她,幫過她,還曾不顧家人反對與她領(lǐng)了結(jié)婚證兒。
為了與她長久在一起,明知寶寶是宋津南的,還撒謊說寶寶是他的,可謂煞費苦心。
除去那份作假的親子鑒定結(jié)果,用盡手段逼她領(lǐng)證兒,還真沒有對不起她的地方。
羅林與喬晚朝夕相處幾個月,對喬晚的脾性很是了解,知道喬晚根本不信她的話,只是礙于姜早在,才沒追問。
等到葉宴遲走后,她幾經(jīng)思索主動走進病房,向喬晚道歉,“對不起喬總,我騙了您?!?/p>
喬晚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急聲問:“見到了?”
“今天凌晨,我翻窗進了北亭苑北樓,見到了先生?!绷_林坦然對上喬晚殷切的雙眼,“先生讓您好好養(yǎng)身體?!?/p>
“你把我的話轉(zhuǎn)告給他了嗎?”喬晚昂頭,一臉迫切。
羅林點頭,“已經(jīng)一字不落地告訴先生了?!?/p>
“他知道我受傷早產(chǎn),卻沒來看我和寶寶!如果說樓凜天父女限制了他的自由,我可以理解。但你見到他的時候——”
喬晚說著就淚如雨下,“他可以用你的手機給我打個電話啊——哪怕發(fā)個信息——我也不會這樣難受——”
“這不能怪先生,為了避開攝像頭,進入北樓前,我屏蔽掉了附近五十米的網(wǎng)絡(luò)信號。”
羅林深諳宋津南的難處,竭力為他撇清。
“他有沒有說什么時候回來?”喬晚低泣著問。
“先生暫時回不來?!绷_林拿起紙巾幫她擦淚,“樓凜天不許,澤城是樓家人的地盤,先生身體還未痊愈,禁不起長途顛簸?!?/p>
喬晚抓住羅林的手臂,滿眼焦灼:“他還說了什么?”
“只與先生聊了兩三分鐘,樓疏桐就上樓來,我只能離開?!绷_林據(jù)實相告。
喬晚頹敗垂下手臂,“他是不是真的要與樓疏桐訂婚了?”
“沒看出來。北亭苑與前幾天一模一樣,沒看出任何辦喜事的樣子?!绷_林怕刺激到還在坐月子的她,撒了謊。
“樓疏桐兩次在電話中說,后天要訂婚。你還準(zhǔn)備騙我到什么時候?”她眼神絕望無光,“我和寶寶在急救室中與死神較量的時候,他不在身邊;我剖腹產(chǎn)下寶寶,寶寶現(xiàn)在獨自在恒溫室,他也不來——”
“先生真的有苦衷,喬總,倘若您再不體諒,誰又來體諒他?”
這句話戳到喬晚的軟肋。
是啊,宋津南現(xiàn)在身處困境,她不心疼,誰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