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培敏條件反射般厲聲制止:“不行!”
現(xiàn)在,還不是讓商彥行知道自己身世的最佳時機。
這孩子遠不如商郁沉穩(wěn)冷靜。
太早知道,只會壞事。
姜培敏抬頭,看向商郁時,心里的悔意鋪天蓋地!
當初,就該讓他和他爸媽一起去死??!
誰曾想一時的心軟,竟然會養(yǎng)出這樣的一頭豺狼。
但現(xiàn)在,也不適合與他翻臉。
姜培敏咬碎了牙,忍下所有憋屈,甚至還扯出了一點笑容,“你怎么知道我去見他了?”
或者說,商郁是什么時候知道她與石梟的關系的。
她自認隱瞞得很好。
商郁神色很淡,“問你什么,你回答什么?!?/p>
“……”
姜培敏快氣死了!
這個混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
她就算不是他的親奶奶,也是他爺爺明媒正娶進門的!
自幼沒有爹媽的東西,就是一點教養(yǎng)都沒有。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沒說什么!”
“就是見見面,難道我一個做長輩的,去見誰了,還需要和你打招呼?”
“以前不需要?!?/p>
商郁笑了笑,云淡風輕地道:“但以后,您最好還是和我打聲招呼得好!”
話落,也不顧姜培敏會不會被氣暈過去,拎起那份她簽字畫押的協(xié)議,就大步流星地離開。
看見商郁出來,商家其他人在有些緊張的同時,都松了一口氣。
緊張是怕商郁一個不爽,找他們茬。
松一口氣,自然是他這么快出來,說明肯定沒和老太太聊什么大事。譬如,財產(chǎn)。
商一對上商郁的視線,也往側邊退了一步,跟隨商郁的腳步一同離開。
商郁目中無人的模樣,自然也有人不爽。
商媛皺了皺眉頭,“小郁現(xiàn)在這脾性,是越來越……”
“好了,少說兩句?!?/p>
商毓淡淡開口,“進去看看媽吧。”
商彥行倒是眼睛尖,“大姑、小姑,你們看沒看見,商郁剛才手里好像拿了份什么協(xié)議?”
商毓沒說什么。
商媛神情一緊,“什么協(xié)議?”
說罷,幾人再也等不了,直接沖進了病房。
商媛沖到病床旁,就迫不及待地問:“媽,剛你有沒有簽什么東西?”
“什么什么東西?”
姜培敏也不是傻子。
世家大族乍一看一團和氣,實則,大多都是唯利是圖的東西。
哪怕親母女,也逃脫不了這么個定律。
若是現(xiàn)在就讓他們知道,她手里完全沒有了商氏的股份,只怕一個兩個投靠商郁的速度,比什么都快。
商媛放松些許,但還是確認:“真是什么都沒簽?”
姜培敏一派淡定:“我的東西,怎么可能給他?”
-
商二開車等在電梯口,商郁與商一上車后,他一腳油門就揚長而去。
商一忍不住問:“爺,老太太為什么一見完石梟就暈了?”
“想知道?”
商郁瞥了眼窗外的濃稠夜色,臉色也有些晦暗,“我也想知道?!?/p>
姜培敏顯然不可能輕易說了。
但商郁直覺,這件事,離他很近。
近得讓他心里有那么點不踏實。
回到景園,他原想敲對面的門,看了眼時間,只能作罷。
凌晨時分了。
商郁莫名燥意,轉身靠在門板上,掏出煙盒低頭咬住一根煙,卻遲遲沒有點燃。
只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手中打火機的金屬蓋,藍色火焰,也在月色中時有時無。
次日一早,他幾乎掐著點過去,按下對面的門鈴。
“找小頌?”
開門的是佟霧,“她和一個患者約了上門治療,五分鐘前剛走了?!?/p>
商郁眉心輕皺:“和霍夫人?”
“不是?!?/p>
佟霧搖了搖頭,也說不清楚,畢竟她也沒細問溫頌,“好像是和江家有關系的什么人吧?!?/p>
溫頌確實是在五分鐘前出的門,江尋牧已經(jīng)在停車場等她。
江尋牧在她上車前,拿起放在副駕駛上的面包牛奶,等她坐好后,遞給她,“給你帶的早餐?!?/p>
“謝謝尋牧哥?!?/p>
溫頌笑著接過,也沒客氣,撕開面包吃了起來。
她出門早,商一還沒送早餐過來。
而且,昨晚商郁的態(tài)度那么明顯,她也覺得該自己想辦法找一個知根知底的保姆才行。
正好這陣子,她不會那么忙了,能抽得出時間去解決這個。
這個點,路上雖然車水馬龍,卻還沒到早高峰的時間點,還算暢通。
江尋牧一邊開車,一邊好奇地問:“你怎么又突然愿意去給蕭老上門治療了?”
“他……”
這些事太復雜,溫頌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她只能簡單明了地說:“他答應了我一件事?!?/p>
“但是,我確實不太想單獨去蕭老家里,所以,后面上門治療可能都要拜托你陪我去一下了?!?/p>
“不過你放心,他的病主要靠湯藥,上門針灸的話,一個月四次就差不多了?!?/p>
江尋牧見她一副生怕自己不愿意的樣子,有些忍俊不禁,“你也放心,這本來就是我們家?guī)Ыo你的麻煩事,我陪你去,是應該的。”
他心里很清楚,溫頌要不是看他的面子,第一次怕是就不會去江家給蕭海章診治。
而且,他也干不出讓一個女生獨自跑去給一個男性看病的事。
景園離蕭海章的住處不遠,溫頌剛吃完早餐沒一會兒,車子就緩緩停在了別墅門口。
門鈴摁下,是蕭海章親自來開的門。
“溫醫(yī)生……”
話還未說完,他看見溫頌身旁站著的江尋牧時,眼底愣了愣,笑道:“尋牧也一起來了?”
“蕭叔叔,”
江尋牧微微一笑,“我爸媽不放心您的身體,我聽說小頌要來給您做治療,就正好和她一起來看看您?!?/p>
三人進了門,溫頌眼神淡淡朝富麗堂皇的大廳掃過。
視線落在餐廳多出來的那一份餐具上。
她聽江尋牧說過,蕭海章這次是一個人回國的。
但餐桌上,擺著兩份餐具,都有使用過的痕跡。
她淡笑,“蕭老,你先吃早餐吧,吃完我們再治療?!?/p>
“沒事?!?/p>
蕭海章神色自如,笑著擺擺手,“我已經(jīng)吃得差不多了?!?/p>
說著,就和善地招呼溫頌與江尋牧在客廳坐下,又朝溫頌伸出手,“溫醫(yī)生,你快給我把脈看看?!?/p>
“反正這段時間吃藥下來,確實是有一些好轉了?!?/p>
與真心求醫(yī)的患者沒什么區(qū)別。
好像溫頌心底里的那些顧慮,都只是多心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