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同學(xué)們興致勃勃，“是鐘雯得罪的那位大老板吧？若不是程禧求情，系里要開除她的。”

“比老板牛氣多了！”安然和程禧交好，與有榮焉的表情，“是總工程師，技術(shù)型大佬！”她一捅程禧的胳膊，眨巴眼，“頂級權(quán)貴家的公子，是吧？”

女生們嘰嘰喳喳，“結(jié)婚了嗎？”

“訂婚了——”

程禧掐安然，示意她少透露，低著頭溜出教室。

安然鬼精鬼精的，自從上次在水房見到周京臣，便開始懷疑程禧和他有問題，加上不是親哥哥，安然甚至單獨(dú)建了一個小八卦群，天天催促程禧在群里講周京臣的光輝事跡，曖昧情史。

周京臣沒開車進(jìn)校。

倚著道旁的校園板報欄，在喝水。

瓶口大，他喝得猛了，水珠沿著唇邊滾了兩三滴，沒入雪白的衣領(lǐng)。

風(fēng)刮起襯衫，灌得后背鼓囊囊，他放下水瓶，穿風(fēng)衣。

程禧距離他一米遠(yuǎn)，停下。

“周京臣?！?/p>

男人回過頭，“什么？”

她也不明白周京臣什么毛病，早已不是兄妹的界限了，又固守著兄妹的名義。

為了不負(fù)責(zé)。

避免徒增麻煩。

“哥哥?！?/p>

周京臣拿起瓶子，走過去，“沒穿外套？”

“在教室。”

“程禧——”

樓上此起彼伏的口哨聲。

周京臣仰起頭，三層的教學(xué)樓是露天連廊，金融2班門口的陽臺擠滿了同學(xué)，烏泱泱十幾個人，“是周總工啊...”

“怪不得周總工捐了一間多功能舞蹈室，程禧會跳舞——”

“哥哥寵妹妹嘛?！?/p>

“有嫂子就不寵啦，寵嫂子啦...我家的姑嫂仇人似的?！?/p>

程禧推搡他，“你來教學(xué)樓干什么?！?/p>

“你不是掛我電話嗎？”周京臣脾氣大，大約耽誤他時間了，眉頭緊皺。

她小聲解釋，“上一節(jié)是班主任的課，教室安靜，我沒法接。”

其實(shí)不是沒法接，是不想接。

生氣他咬的牙印，也生氣他在書房軟硬兼施的態(tài)度。

周京臣遞出一張票，“下午四點(diǎn)?！?/p>

程禧接過，是《楊玉環(huán)》的首場巡演。

VIP席，3號座椅。

六人的觀賞區(qū)，3、4號居中，是最佳C位。

估計(jì)是搶了文化局太太的票。

去年程禧很期待和他一起，今年，他有了名正言順的女友，是華小姐的男人了，相約出去，總覺得不對味兒了。

何況華小姐的敵意又大。

她塞回他手里，“我車限號?！?/p>

“三點(diǎn)二十，宿舍西門接你?！敝芫┏际直垡惶?，票還在程禧手上，末了，他補(bǔ)了一句，“我4號座的票?！?/p>

程禧不領(lǐng)情，“我有晚自習(xí)，英語補(bǔ)考沒過，背單詞。”

“你背了也過不了。”陽光濃烈，曬得刺目，他側(cè)身換了方向，“我看過你英語成績單?！?/p>

“你什么時候看的？”

周京臣言簡意賅，“送你回宿舍那天?！?/p>

她攥著拳，“你偷窺我隱私?！?/p>

“擺在枕頭上的?！蹦腥擞喙庖黄乘?，“56分。”

程禧確實(shí)忘了收在抽屜里，倒被他瞧見了，“只差4分。”

周京臣笑了一聲，沒理她。

她倍感侮辱，趁他不注意，狠狠撞上去。

男人恰好彎腰，清理西褲的塵土，東門操場施工，他途經(jīng)操場走到教學(xué)樓，一路沾了浮灰。

這一撞，撲歪了一寸。

程禧整個人踉蹌，朝地上栽去。

周京臣眼疾手快一拽，扶住了她，“偷襲我？”

她不是毛毛躁躁的性子，不至于站不穩(wěn)，他沒松開，捏住她手腕，操控她自己的手托起下巴，明媚的暖光里，她面孔白白凈凈，新洗的長發(fā)沒來得及梳理，發(fā)際線微微炸毛。

“你有那本事嗎？”

程禧撇開頭。

“回班上課。”周京臣不逗她了，“以后在學(xué)校不許化妝，唇膏也少涂?！?/p>

她不聲不響的。

“心里罵我了吧？”男人陰惻惻睥睨她，“管得真寬，周扒皮，王八蛋，對嗎。”

程禧揪著衛(wèi)衣的帽子繩，抻來抻去，肉皮兒里夾著笑，“沒罵?！?/p>

周京臣瞟她那一絲笑，知道猜中了，她是心虛。

“程禧！經(jīng)濟(jì)學(xué)老師是男的，一米八，不禿頂，頭發(fā)可密了！”安然激動跳腳，感染力超強(qiáng)，“他點(diǎn)名了，純正低音炮，你快上樓！”

程禧一邊答應(yīng)，一邊跑上臺階。

“站住?！?/p>

她一僵。

“跑什么。”周京臣盯著她右腳，“崴了嗎？”

程禧活動了兩下，是不舒服。

男人俯身，撩開她褲口，細(xì)細(xì)的腳踝貼著膠帶，昨天在學(xué)校練舞蹈，壓腿杠磕出的淤青。

“撞我沒撞倒，腳撞崴了，自討苦吃?！?/p>

她目之所及，是周京臣烏黑的發(fā)頂。

新來的男老師頭發(fā)密不密她不曉得，周京臣的頭發(fā)很濃密，遺傳了周夫人。周淮康年紀(jì)大了，稍稍禿頂，不過出席重大場合會戴上假發(fā)片，這圈子的大人物，蠻在意形象。

“你會禿頂嗎？”她指尖戳了戳他后腦勺，脫口而出。

周京臣擰眉，“閉嘴?！?/p>

“你如果禿了，華小姐一定嫌你丑?！?/p>

他直起身，“你嫌不嫌？”

“嫌。”程禧點(diǎn)頭，“你別來我學(xué)校了?！?/p>

周京臣一張臉嚴(yán)肅深沉，一抬手，嚇得她瑟縮。

以為要挨打。

下一秒，男人剝掉她發(fā)絲裹著的葉子，一本正經(jīng)，“我輪得上你嫌嗎？回去?！?/p>

程禧溫吞吞爬上二樓，梯子遮擋了周京臣，拐角是視線盲區(qū)，她這才跑。

新老師的確帥，原來的經(jīng)濟(jì)學(xué)老師是退休返聘的老頭子，古板老學(xué)究的授課風(fēng)格，男生們聽得犯困，女生們不愛聽。

這堂課是前所未有的熱鬧。

程禧沒多大的波動，窩在后排看著那張票。

臨下課之際，葉柏南打來電話。

她趴著接聽。

“我在宿舍樓外面，陪你去看舞臺劇，有兩張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