諒宋惜惜道:“若是丹神醫(yī)肯入宮來,定然會竭盡全力?!?/p>
太后微微失神,隨即淚水簌簌落下,“竭盡全力,卻也難求得生機,只求能延續(xù)多些日子,好好安置國本大事。”
看著她落淚,宋惜惜也跟著難過,之前曾聽母妃說過,太后是一個心性堅韌的女子,眼淚值錢得緊,天大的事也不舍得掉一滴。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也覺得太后現(xiàn)在需要的不是安慰,她只能是默默陪伴在身邊。
謝如墨去藥王堂,便見到了丹神醫(yī)。
今日被傳召進宮之后,于先生便去了藥王堂告知,所以丹神醫(yī)也是早有了準(zhǔn)備的。
這一次,他沒帶徒弟,獨自一人跟著謝如墨走。
青雀紅雀想追上來,都被他嚴(yán)厲地呵斥回去。
在馬車上,謝如墨跟他保證,定會護他周全的。
丹神醫(yī)打開藥箱檢查著,頭也不抬地道:“無所謂,便真被砍頭了,也是我自己情愿的?!?/p>
“不會的?!敝x如墨堅定地道,“是我送您入宮,就一定會安全把您送出宮去?!?/p>
丹神醫(yī)把藥箱合上,落了鎖,靠在馬車的軟墊上,眸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一會兒,才慢慢地開口,“他叫云際,三歲會背湯頭歌,五歲便認(rèn)全了草藥,十六歲出師,二十五歲譽滿天下,他才是真正的神醫(yī)?!?/p>
謝如墨挺直腰,神情嚴(yán)肅,靜靜聽他說。
“醫(yī)者仁心,有治無類,在他眼里,販夫走卒和權(quán)貴都沒有分別,遇到?jīng)]有銀錢,連診費都給不起的病人,他便贈醫(yī)施藥,所以他常常很窮,最窮那年,連棉衣都典當(dāng)了,我說他,他還總是咧個大白牙,說日子窮點苦點無所謂,看的病癥多了,便是學(xué)到了,他是有得益的?!?/p>
“他其實有很多辦法謀取錢財,權(quán)貴們找他看病,他可以獅子大開口,多要些診費藥費,可他不愿意,說藥費價格都是定好了的,多收了于心不安,那些給不起藥費的病人,他也不能說眼睜睜看著人家因為窮而失救?!?/p>
“先帝傳召他入宮治病那年,我在云州采藥煉丹雪丸,回到京城去找他的時候,見他那醫(yī)館都被打砸了,招牌斷裂在地,任人踐踏,先帝說他是庸醫(yī),便誰也不敢輕易提他,漸漸的,這世上記得他的人便少了?!?/p>
丹神醫(yī)抬起頭時,眼底透著猩紅,“此番入宮,我也有目的,為他正名,他叫云際,他是神醫(yī),不是庸醫(yī)?!?/p>
謝如墨聽完,心中滿是愧疚,父皇駕崩的時候,他年紀(jì)不大,理不了事,但也見過那位云際神醫(yī)一面的。
記憶不是深刻了,因為他是很久之后才知道云際神醫(yī)被砍頭了。
唯一的印象,是他很瘦,穿著一襲洗得發(fā)白的青衣,打了幾個補丁。
會有這印象,全因母妃私下嘀咕了一句,衣裳都打補丁的大夫,會是什么名醫(yī)?
他輕聲道:“我會勸說皇上為云際神醫(yī)正名的?!?/p>
“無需勸說?!钡ど襻t(yī)冷冷地道:“我方才說了,云際不管什么疾病都會去治,為了多累積些經(jīng)驗,他治療過好多例肺積之癥,我用的治療方法,是他給的,皇上若不為他正名,那這方子我便不會用?!?/p>
謝如墨心情既激動又復(fù)雜,若是有方子,就算無法治愈,大概也能多延續(xù)些壽命。
復(fù)雜的是,父皇殺了云神醫(yī),如今皇兄卻要用他的方子才能保命,因果循環(huán),可真正的受害者,只有云神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