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天的眼神有意外,但更多的是對他能開口的詫異,而不是他對自己身份的承認(rèn)。
因為這個事,在燼天的意料之內(nèi)。
沐瑾舟的聲音很清潤,帶著久未開口的沙啞,還有平和地說,“我不會離開這里,所以不要告訴她?!?/p>
說完,他安安靜靜地站在那,任由燼天打量。
燼天神色微凝,看來當(dāng)年的一時善心,救回了個不小的麻煩。但后悔嗎?
倒不會。
他不會對自己做過的事后悔。
燼天道:“她很聰明,你瞞得過她再說。”
蘇七的聰明,兩人是有目共睹的,這個少女也不是個容易死心的性子。
“你知道皇后的作風(fēng),我如果活著離開這里,你有麻煩,她也有麻煩?!?/p>
燼天淡聲說,“這是你的事,我不管?!?/p>
說完,他回屋。
平安看向了另一方的劍影,吃吃就在邊上,歪頭看著他,還不高興地指了指嘴巴。
似乎在說,“你明明能說話啊,為什么要騙人。”
平安拍著吃吃的頭,輕聲說:“因為我想讓她關(guān)注我,不要生氣好嗎?”
吃吃當(dāng)然不會生氣,只是有些不明白,人類真是麻煩。
平安把它抱了起來,“你這樣不會隱藏自己的氣息,是會給她帶來麻煩的?!?/p>
話間,平安伸手畫出一道靈紋,注入了吃吃的額間,只見它周身的龍族氣息已經(jīng)收斂,連小翅膀都不見了,化成一只普普通通的靈獸。
黑色的,但呆頭呆腦的……
“鴨子?”
蘇七拎著破云回來,看到吃吃有些納悶,“你咋變成鴨子了?”
吃吃腦子往后一栽,嘎嘎嘎地反駁,蘇七越聽越像,哈哈哈笑了起來。
“再叫兩聲,好聽?!?/p>
吃吃嗷嗷嗷地喊。
蘇七拎著吵鬧的它去了隔壁,又看了一眼平安,“我明天就要走了,我們再戰(zhàn)一局。”
平安點頭。
這一次,蘇七沒有保留,與平安廝殺了兩個多時辰,棋局才結(jié)束。
子時還沒到。
可已經(jīng)近了。
蘇七看著平安,少女似乎已經(jīng)對剛才的事釋懷了,她看著平安很平靜地說,“我不知道你是為了什么事不承認(rèn),但在我心里,我就是認(rèn)定了你就是我小舅舅,除非讓我找到第二個沐瑾舟,不然在這之前,我就不會放棄你?!?/p>
“你想留在這里就留,有時間我會來看你的。”
“你的傷,我會一樣樣的治?!?/p>
“給你留下傷口的人,我也會去一個個找出來,然后一點點地還給她?!?/p>
蘇七的眼睛亮晶晶的,吐出來的話語,更是清晰。
特別是最后一句,充斥著殺意。
剛才練完了一套劍法之后,蘇七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那就是——不做讓自己后悔的事。
不管這個人認(rèn)不認(rèn)。
蘇七都認(rèn)了。
除非有一天,第二個沐瑾舟站在她面前,告訴她平安不是沐瑾舟,他才是。
否則蘇七都不會死心。
蘇七留下一瓶藥膏,寫下用法,在子時一到,蘇七就帶著吃吃離開了天牢。
少女走得毅然決然,頭也不回,十分瀟灑。但留下的話語,也叫燼天跟平安震動。
“她真的是……”
執(zhí)著。
天牢門口,洛斐跟沐言早早就等候著,從亥時等到子時,就等著蘇七出來。
蘇七出門就問,“權(quán)子實在哪個牢房。”
沐言似乎早就知道她會問,都已經(jīng)打聽清楚了?!霸诘刈痔柪畏浚x你這里不遠(yuǎn),不過他一個時辰前就放出來回府了?!?/p>
蘇七穿上了洛斐遞過來的大衣,淡聲說:“哦,那就過去問候一下獄友?!?/p>
蘇七帶著洛斐、沐言往權(quán)家的府邸走,抵達(dá)權(quán)家大門,蘇七向傅北借了弓箭。
少女連拉三弓,放出三道點了火的箭。
火箭沖進(jìn)權(quán)家,瞬間被點燃。
權(quán)家眾人大怒。
權(quán)子實更是怒吼出聲,“蘇七!你又敢來!”
聲音在晉城滾滾傳開。
當(dāng)夜,每個躺在床上的少年都蹦的一下跳了起來,只恨不能沖出府門去看。
宋家住的離權(quán)家不遠(yuǎn),宋世安都快要沖出門口了,被小廝死死地抱回來。
“世子?。∧蛣e湊熱鬧了?。 ?/p>
“快快快放開,這是第一手八卦啊!錯過了就沒了?!彼问腊仓钡貌恍小?/p>
“你敢出去試試?”
然而威嚴(yán)的女聲從后方傳來,宋世安一下子就麻了,見到華衣婦人,當(dāng)即沖回了房間。
“娘,我好好睡覺!”
美貌婦人好氣又好笑,可看著權(quán)家通天的火光,還是禁不住露出了疑惑。
“沐家那個丫頭,剛放出來吧?”
“是的夫人,一刻鐘前才出來?!?/p>
宋夫人:“……”
然后就過來了?
隔著權(quán)家大門,蘇七冷聲道:“你燒了放置我外祖母、母親、我三舅舅的長生燈的慈安寺,這三箭,是我對你的教訓(xùn)。”
“如果有不服的,盡管出來?!?/p>
權(quán)子實當(dāng)然不服,他就要沖出門,可高空玄王氣息再次籠罩而來,管家權(quán)罡勸說,“公子,算了,燼天神官就在不遠(yuǎn)?!?/p>
權(quán)子實臉一黑,“他如果在,為什么這個丫頭放火他不管?!”
這位神官大人,不是出了名的公正無私嗎?
他怎么沒感覺。
他燒寺這個人就出現(xiàn),蘇七燒他家房子怎么不見人。
想到這,權(quán)子實靈機(jī)一動,突然大聲喊道,“神官大人,這人在晉城地界放火,你就不罰嗎?”
蘇七早有準(zhǔn)備。
隨之朗聲道:“你放火燒寺,也不過是杖責(zé)二十,關(guān)押十天,之前十天我陪你一起坐了,這次自然不用了,剩下的不就是賠償嗎?彭中!”
蘇七大聲喝道。
彭中當(dāng)即出列,把一箱子銀兩打開,倒在了大街上,蘇七冷然譏諷道:“這錢,我賠給你的,重新蓋個府邸吧?!?/p>
權(quán)子實臉一陣青一陣白,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么羞辱,“那還有杖責(zé)二十呢!”
蘇七冷笑,“你二十都免了,你還要我打二十?可以,只要你認(rèn)打,我就打?!?/p>
說完蘇七抬掌,龍須靈藤出現(xiàn)在她掌間,帶刺的毒藤,在月光閃著凜冽的寒光。
“你敢接嗎?”
蘇七上前一步,“只要你敢認(rèn),我就敢打。”
權(quán)子實臉色難看,“你這個瘋子?!?/p>
“敢嗎?”蘇七大聲喝道。
權(quán)子實感覺著四周的視線,根本下不來臺,而此時,那位神秘的神官大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對面的屋頂上。
月光下,這個人正平靜地看著這里。
沒有阻止。
蘇七喝問:“敢嗎?”
權(quán)子實大聲喝道:“有什么不敢?”
啪!
只是當(dāng)下,龍須毒藤鞭撻而下,打在了蘇七跟權(quán)子實兩個人身上,兩個人同時跪下。
權(quán)子實額頭冷汗瞬間下來,臉色也變了。
不對。
為什么這鞭子……
這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