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新成的問題,很容易就能找出答案。
“因為大友公司用了一些政府不能用的手段?!?/p>
宋思銘喃喃說道。
征地必有矛盾,這是常識。
村民與村民的矛盾,村民與征收方的矛盾,村民為村委會的矛盾,乃至村委會與征收方的矛盾。
宋思銘雖然沒有直接參加過土地征收,但以他的了解,就沒有哪次征地行動能不出一點岔子。
可偏偏大友公司做的,比政府征地工作組做的都好。
十幾個樓盤,涉及成千上萬的村民,愣是同意率百分之百,這顯然不是單純用錢就能實現(xiàn)的。
“只要順著互信商貿(mào)查下去,肯定能查到大友公司的問題,查到大友公司的問題,就能查到豐瑞縣某些領(lǐng)導干部的問題?!?/p>
蔡新成篤定地說道。
“我現(xiàn)在就把互信商貿(mào)的線索,反映給閆副市長?!?/p>
宋思銘當著蔡新成的面,撥打副市長,市公安局局長閆勝利的電話。
互信商貿(mào)肯定是民營公司,紀委很難上手,先讓市公安局調(diào)查互信商貿(mào)是最合適的。
“閆市長?!?/p>
“跟您反饋一條和大友公司有關(guān)的線索?!?/p>
“豐瑞縣有一個叫互動商貿(mào)的公司,這家公司很可能充當著大友公司打手的角色?!?/p>
電話通了,宋思銘直接說道。
“好,我知道了?!?/p>
對面閆勝利的回答,很是簡潔。
“閆市長,我還有一個建議。”
宋思銘又說道。
“說?!?/p>
閆勝利回道。
“查互動商貿(mào),市局自己就可以了,暫時不要和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通氣?!?/p>
宋思銘提醒道。
“不要和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通氣……”
閆勝利干了那么長時間的警察,查了那么多案子,馬上就意識到不通氣的原因。
事實上,他對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也有所懷疑。
去豐瑞縣快一周了,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查到,這已經(jīng)不是單純工作能力不到位的問題了。
極有可能是被滲透了,存在泄密者。
可由于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組成復雜,有紀委的,有政法委的,還有公安局,檢察院的,閆勝利就算有這樣的懷疑,也不好查。
為了防止互動商貿(mào)這條重要線索,被可能存在的泄密者斬斷,暫時保密,由市局自己查,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我會挑選絕對可信的精干人員,組成專案組,秘密偵查,有結(jié)果,第一時間通知你?!?/p>
閆勝利旋即說道。
“好的,閆市長?!?/p>
沒有任何客套,連句謝謝都沒說,宋思銘就掛了電話。
這樣的交流方式,有點兒超出旁聽的蔡新成的認知。
都說宋思銘和閆勝利的關(guān)系好,但是,他真沒想到,宋思銘和閆勝利的關(guān)系,能好到這種程度。
根本聽不出是上下級,完全就是平等的溝通和交流。
“應該很快就能有結(jié)果?!?/p>
收起手機的宋思銘,轉(zhuǎn)而對蔡新成說道。
“希望是好的結(jié)果?!?/p>
蔡新成在體制內(nèi)沒有太多朋友,一只手就能數(shù)過來。
之所以能和陶丙致成為朋友,就在于陶丙致是體制內(nèi),為數(shù)不多比較純粹的人。
蔡新成是真的不想看著陶丙致,背著處分,黯然退場。
而眼下,可以說是最后的機會了。
豐瑞縣。
大友公司總部。
時隔一周,邵建義再次回到青山,回到豐瑞,坐進廖大友的辦公室。
“大友,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想咱們倆也到了該分道揚鑣的時候了?!?/p>
邵建義對廖大友說道。
“邵哥,不是好好的嗎?怎么就要分道揚鑣了?”
廖大友一臉的問號。
“我聽說你又注冊了一家公司,叫大友建工,還拿到了運河景觀帶的工程?!?/p>
邵建義說道。
“邵哥,你可能是誤會了。”
“大友建工可不是我自己的,只是運河景觀帶的工程比較急,你又正好不在,我才用自己的名字,注冊了大友建工?!?/p>
“既然你回來了,咱們現(xiàn)在就去工商局,和大友房地產(chǎn)一樣,大友建工也是咱哥倆一人一半的股份?!?/p>
廖大友正色對邵建義說道。
“不必了!”
邵建義卻擺擺手,“你沒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幫不上你了嗎?連運河景觀帶的工程,都是你自己拿下來的,我已經(jīng)沒有存在的必要。”
“怎么會?”
廖大友還想再說兩句,但被邵建義打斷。
“聽說運河景觀帶的工程,你要墊資來做,我已經(jīng)把之前提走的五千萬,又打回公司賬戶,咱們好聚好散?!?/p>
邵建義接著說道。
“邵哥,你五千萬是你的正常分紅?!?/p>
雖然小弟不止一次跟廖大友說過,邵建義的分紅拿得太容易了,但邵建義真把分紅退回來,廖大友又覺得過意不去。
吃水不忘挖井人,如果當初不是邵建義拽著他,把倉庫改成小區(qū),他現(xiàn)在最多最多就是個貨站老板。
就憑這一點,邵建義也應該拿一輩子分紅。
“咱們兄弟這么多年,客氣的話,就別說了?!?/p>
邵建義對廖大友說道:“一會兒讓財務(wù)去趟工商局,做一下股權(quán)變更,我退出大友房地產(chǎn),以后,大友房地產(chǎn),大友建工,都是你自己的產(chǎn)業(yè)?!?/p>
“好吧!”
廖大友也不再多說。
“另外,我還要提醒你一點,以后做生意,千萬不要沖動,不要熱血上頭,否則,最后吃虧的一定是自己。”
邵建義又說道。
“邵哥,你的話,我一定牢記?!?/p>
廖大友連連點頭。
“互信商貿(mào)那邊,能斷就斷了吧!”
“他們是能解決麻煩,但他們本身也是個麻煩?!?/p>
邵建義還是有些不放心,干脆說得更明白。
“馬上就斷?!?/p>
廖大友也明白,邵建義都是為了他好。
就這樣分開了,他還真有點兒不舍。
但正像邵建義開口說的那樣,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送走邵建義,廖大友把副總孫強叫到辦公室,“邵總已經(jīng)退出大友公司了,讓財務(wù)下午去做股權(quán)變更?!?/p>
“真的?”
孫強喜出望外,
他早就看邵建義不順眼了,他承認邵建義在公司初創(chuàng)的時候,做了些事。
但近些年,他感覺邵建義對公司的貢獻,還沒有他的貢獻大,但邵建義拿的錢,卻是他的幾十上百倍。
“另外,以后公司也不做房地產(chǎn)了,跟互信商貿(mào)劃清界限吧!”
廖大友接著對孫強說道。
“沒這個必要吧?”
“以后干工程了,一樣有臟活累活,跟互信商貿(mào)斷了,誰干那些臟活累活?”
孫強有不同意見。
“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到底是你說得算,還是我說得算?”
廖大友瞪起眼睛。
“哥,當然你說了算,我這就把最后一筆錢給互信商貿(mào)結(jié)了,以后老死不相往來?!?/p>
孫強趕忙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