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軍政處談了一會后,許元勝就帶人直接去了江北行省。
和萬樹森以及唐晏廷聊聊,只不過達成共識。
關于侯家和海家對外通商,確實不算什么大秘密,想查,一日就能知道。
直接乘船走滄江,進出海口,繞路北上來到了青州府所掌控的兩座船塢。
接到消息的錢振宇,已經(jīng)在等待。
等戰(zhàn)船靠近碼頭。
“見過大人?!卞X振宇快步上前,恭敬道。
“讓其他人去忙吧?!痹S元勝看了一眼岸上還列隊了不少將士以及造船的匠人們。
“他們也想見見大人?!?/p>
“大人讓我們青州府一下子多出兩座船塢,不止是我,其他人都很是興奮的?!?/p>
“接下來我們青州府的戰(zhàn)船,就要成規(guī)模了。”
錢振宇撓了撓頭一笑,滿臉的興奮。
“聽說江南重鎮(zhèn)和東南重鎮(zhèn)也加大了造船速度?”許元勝說道。
“是的。”
“這兩家?guī)缀趺窟^三五日,就有新船在海面上試航?!?/p>
“約乎一個多月,他們的戰(zhàn)船規(guī)模幾乎和過去相比,翻一番了?!?/p>
錢振宇當即肅穆道。
“宋家提供的精鐵,還能滿足所需嗎?”許元勝說道。
“勉強足夠?!卞X振宇說道。
“好,去看看戰(zhàn)船?!痹S元勝點了點頭。
“大人,請?!卞X振宇先是帶許元勝看了船塢內(nèi)正在建的戰(zhàn)船,稍后又帶著去看了看??吭诖a頭上的新船。
“是比過去大了不少?!痹S元勝登上戰(zhàn)船。
“比過去大了三分之一?!?/p>
“可載兵員,一艘戰(zhàn)船能達四千人?!?/p>
“除此之外,還為戰(zhàn)馬以及大量軍械騰出了足夠的空間?!?/p>
“大人請看,按照您的吩咐,甲板上的床弩位置已經(jīng)清空了?!?/p>
錢振宇一路上介紹。
“可供十二具軍械安置的位置?”許元勝看了一眼甲板上的位置,倒是夠裝十二門火炮。
“是的!”錢振宇道。
“改成八處。”
“另外甲板上要加厚,特別是放置軍械的位置,底層也要做支撐?!?/p>
“在每一處旁邊,要建立一個鐵質(zhì)的箱體,內(nèi)遷卡槽?!?/p>
許元勝說道。
“大人,這船板已經(jīng)足夠厚了?!卞X振宇猶豫道。
“聽我的沒錯?!痹S元勝轉身就朝著另外一處去看看了。
“錢將軍,聽大人的?!?/p>
“要加厚,做支撐,大人會為你準備一個特別的禮物。”
“未來你的水軍,要發(fā)達了?!?/p>
侯坤低聲道。
“敢問侯大人,又是什么大殺器?”錢振宇臉色一喜低聲道。
“不能說?!焙罾ばα诵Γ拖茸吡?。
錢振宇微微一愣,看著原本應該安裝床弩的位置,難道比床弩還要厲害,嘶,床弩已經(jīng)是他見過最兇橫的軍械了。
比床弩還要厲害?
不敢想了。
難道水軍真的要發(fā)達了!
許元勝參觀了整艘戰(zhàn)船,提供了不少意見。
“錢將軍,依每艘戰(zhàn)船四千人,如果滿載吃食和淡水,能在這茫茫大海上航行多久?”許元勝問道。
“節(jié)省一些的話,最久可達十五日不下船?!卞X振宇沉聲道。
許元勝點了點頭,若是兩千人,至少是一個月,倒是足夠航行很遠了。
稍后天色也黑了。
灶房里準備好了飯菜。
許元勝用過餐之后,就聽著外面依然敲敲打打的聲響。
“夜晚也開工?”許元勝道。
“是的,大人?!?/p>
“我們船塢標榜的是,要時刻做好戰(zhàn)爭隨時來臨的準備,完全是兩班倒的勞作時間。”
錢振宇解釋道。
“該休息還是要休息的?!?/p>
“我剛剛看了一下船塢內(nèi)部,你是把所有人放到一艘乃至兩艘戰(zhàn)船上,加班加點的趕造?!?/p>
“其實你可以完全同時開工五艘乃至是更多戰(zhàn)船,每個人做一件事,這樣能人員最大化的利用,也能更快的培養(yǎng)出更專業(yè)的熟練工。”
許元勝提了一個建議。
“大人說的有道理?!?/p>
“我這就去安排。”
錢振宇想了想,連連興奮的點頭。
“派人傳話,讓大家休息?!?/p>
“現(xiàn)在南方軍械還算充沛,沒必要趕工?!?/p>
“多想想白天怎么提高效率就行。”
許元勝交代道。
“是,大人?!?/p>
“是我欠考慮了?!?/p>
錢振宇自責道,立即派人去傳話。
許元勝拍了拍錢振宇的肩膀,非正式場合,兩人也是老鄉(xiāng)。
吃過晚飯,就夜宿在了船塢。
等第二天一大早。
許元勝起床后站在海岸邊,看著一輪紅日慢慢的從海天一線升起來,照亮天地,極為壯觀。
海風吹拂在身上,透著早晨的清涼。
“大人,按照你的吩咐,已經(jīng)派人傳話去請侯總兵和海總兵了?!焙罾ぷ哌^來道。
許元勝點了點頭。
侯坤站在身后沒有說話,知道前面的大人,在斟酌如何和那兩位總兵談境外的商路之事。
那無疑是動人財路。
但若沒有熟悉的人領路,入境外的國家,也不好搞。
“看來黑冰臺要盡快朝著境外滲透了。”侯坤心底沉吟,有些事必須交給自己人才放心。
等到晌午的時候。
候光耀和海無涯就過來了,兩人此刻也在江北行省的船塢。
畢竟最近這段時間,兩人造戰(zhàn)船很是積極。
“許總兵,怎么有空來這里視察了。”候光耀大笑著下了戰(zhàn)馬,快步走了過來,一個多月了,傷勢也差不多恢復了。
海無涯也滿臉笑意的走過來。
“南方境內(nèi)無事?!?/p>
“就四處逛逛?!?/p>
“兩位總兵,請。”
許元勝就在岸邊上,支起了一個桌子,上面有幾個小菜和一壺酒,頭頂已經(jīng)支起了帳篷,倒也不會太曬。
候光耀和海無涯相視一眼,這氣氛不像是隨處逛逛那么簡單吧?
誰家總兵,會閑著來海邊喝酒散心?
不過兩人還是紛紛落座。
雖然喝著酒,吃著菜,談著話,但兩人都沒有多喝,皆是懷著心事的。
“元勝,你就直言吧?!?/p>
“不然我們也放不開吃喝?!?/p>
候光耀苦笑道。
“許總兵,有什么話直言即可,若是我們這邊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你也盡可直言?!焙o涯也點了點頭。
兩人都在思索著,最近底下人是不是做了什么僭越的事了。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比較感興趣境外的商路,想向兩位打聽打聽?!?/p>
許元勝呵呵一笑。
“境外可是水很深?!焙蚬庖⑽⒁汇?,倒也沒有一口拒絕。
“境外的航線,我們確實掌握一些,也和境外一些人有一定的聯(lián)系?!?/p>
“不知道許總兵,是需要什么東西?”
海無涯沉吟道。
“精鐵。”許元勝直言道。
兩人相視一眼,其實也大概猜到了,依大勝南方之富裕,加上許元勝拿了九千萬兩,唯一缺的就是戰(zhàn)略資源。
而精鐵這一塊。
宋家也只能勉強供應。
候光耀幾度張嘴,但都沒有開口說出來。
海無涯似也在斟酌怎么開口。
現(xiàn)場頓時陷入了安靜。
“其實關于境外的情況,我也大概了解了一下?!?/p>
“本可以直接打通的?!?/p>
“不過境外多數(shù)是兩位的生意,所以特意來知會一聲?!?/p>
許元勝想后面一伸手。
侯坤走過來遞過去一份地圖。
許元勝攤開地圖。
正是一張大勝周邊國家的地圖。
往東有一個島國,往南也是大片的國家林立,雖然不如大勝幅員遼闊,但位置極佳,地形高聳,也有豐富的資源。
“南方有三個主要國家,分別是昌平國,金象國以及南廣國?!?/p>
“我觀地形和人口,昌平國和南廣國,應該被金象國所左右?!?/p>
“往往弱者,應該最容易打交道?!?/p>
“另外昌平國最為靠近沿海?!?/p>
“倒是最適合走航運。”
許元勝指了指地圖道。
“許總兵,實不相瞞,這昌平國快要亡國了,金象國大舉入侵。”
“他們?yōu)榱藫Q取更多的軍械和糧食,才向我們出售了更多的精鐵?!?/p>
“你現(xiàn)在哪怕要去,一方面他們不敢和你交易,二也是快晚了。”
“這件事老海清楚,我可沒有半點隱瞞?!?/p>
候光耀看到許元勝準備如此充足,知道不說實話,怕是無法打消他的念想了。
“不錯?!?/p>
“這昌平國資源豐富,我東南重鎮(zhèn)時常和他們交易,這些年確實收獲不菲。”
“也正因為如此,金象國不滿了?!?/p>
“想要吃下昌平國?!?/p>
“雖然接下來不排除會和我們繼續(xù)交易,但價格上,肯定不如之前優(yōu)惠?!?/p>
“利潤就大大折扣了?!?/p>
“特別涉及精鐵,依金象國的野心,怕是會禁止精鐵的出售?!?/p>
“我們最近大力打造戰(zhàn)船,一方面是為了擴大自身實力,為北上做準備,另外也是尋思著能去更遠的地方探探路。”
海無涯沉吟道。
“昌平國,沒有向你們求援?”許元勝突然問道。
“求了?!?/p>
“若是一些海匪,早就滅了對方?!?/p>
“但對方是一個國家,更是金象國這樣的大國,加上我們大勝也在內(nèi)戰(zhàn)之中,哪有精力對于一個國家發(fā)起戰(zhàn)爭。”
“何況對方也不會和我們海上交手?!?/p>
“如果上岸的話?!?/p>
“不好打?!?/p>
“劃不來。”
候光耀苦澀一笑,因為上了岸那就是陸戰(zhàn),他們?nèi)羰菙×?,那就丟人丟到境外了。
泱泱大國的大勝皇朝,可不能因為他們的一時私下商路,丟失了顏面啊。
那可就罪過大了。
最主要,應該打不過。
許元勝算是看懂了,這兩家是借助昌平國忌憚金象國,壓低價格狂抽一國之血,真正出事后,他們就撒丫子撤了。
海無涯也是尷尬的沒吭聲。
這事做的確實不仁義。
不過這就是現(xiàn)狀。
“這昌平國,精鐵資源很豐富?”許元勝沉吟道。
“遍地都是鐵礦,可惜昌平國地域狹長,多海災,人口不多,且鍛造軍械的技術也甚是粗鄙,沒有太多戰(zhàn)力?!?/p>
“算是懷璧其罪。”
候光耀輕嘆一聲,以后好日子要過去了。
許元勝一臉無奈,有這好生意,你們怎么不早說,害我之前冒險去宋家偷家。
渭河平原一戰(zhàn),西川行省就差把鐵鍋都給回爐造軍械了。
“其實此事萬大人是知道的?!?/p>
“當時境內(nèi)不穩(wěn)。”
“我們其實很少去昌平國跑了,畢竟戰(zhàn)船要留著防備北地?!?/p>
“也就是最近南方平穩(wěn),加上得到消息昌平國快要被滅了,才是跑的勤快了一些?!?/p>
海無涯看出了許元勝心里所想,怕彼此心生芥蒂。
“元勝?!?/p>
“我可絕沒有藏著精鐵不拿出來的意思,當初渭河平原一戰(zhàn),我是把所有軍械都拿出來了?!?/p>
“而江南重鎮(zhèn)上百艘戰(zhàn)船,你應該清楚,大勝朝廷是不可能給太多資源的。”
“其他邊軍重鎮(zhèn),也都是把精鐵當成寶貝放著?!?/p>
“這都是我一趟趟冒著違抗朝廷不可對外商路的條令,從境內(nèi)搞來精鐵,攢出來的?!?/p>
候光耀滿臉肅穆的解釋道。
意思很簡單。
他們有精鐵來路,但大多數(shù)都砸在戰(zhàn)船上了。
并沒有藏著,不拿出來支持渭河平原一戰(zhàn)的意思。
海無涯也是點了點頭。
“兩位的心意,我明白了?!?/p>
“不過精鐵是必不可少的資源。”
“宋家的鐵礦,難以維持整個南方的精鐵需求。”
“境外若是沒有更好的渠道?!?/p>
“我個人建議,昌平國這個獲取精鐵的渠道,不能丟了?!?/p>
許元勝直言道。
“難道真要幫昌平國,打退金象國的入侵?”候光耀心頭一跳,不敢置信的看向許元勝。
“估計萬大人和唐相,是不會支持的吧?!?/p>
“眼下我們最大的任務,還是為北上做準備,避免陷入境外的戰(zhàn)爭泥潭里?!?/p>
海無涯沉吟道。
“又不是滅國之戰(zhàn)。”
“幫昌平國站穩(wěn)腳跟,花費不了太久時間?!?/p>
“若是兩位愿意的話。”
“我愿拿出兩百具軍弩,為兩位列裝戰(zhàn)船。”
許元勝開口道。
“打?!?/p>
“我早就看金象國不爽了?!?/p>
候光耀當即一拍桌子,驟然起身大聲道,起初沒敢想許元勝會提供軍弩,聽這個意思還會加入,那還有什么好怕的。
“能打。”
“昌平國當年也是我大勝的附屬國,金象國入侵昌平國,就是挑釁我南方朝廷的威嚴?!?/p>
“不打,不足以告示天下南方朝廷的崛起?!?/p>
海無涯也是沉聲道。
軍弩代表著戰(zhàn)力。
戰(zhàn)船配裝軍械,還要什么陸戰(zhàn)之兵,在大海之上,他們就是最強的軍隊。
這個誘惑,太大了。
最關鍵許元勝一旦加入,那就是穩(wěn)操勝券,還能拿下昌平國這個精鐵渠道,未來利潤會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