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見得？”我問老龔。

老龔眼珠子提溜轉(zhuǎn)著，才說：“照什么都沒……咳咳……太平小娘子的話來說，大家都覺得，是蛇鬧了災(zāi)殃，實際上，不然，不然?！?/p>

“你！”梁鈺眼睛泛紅，似是要被老龔氣哭了。

“老龔，正經(jīng)說話?！蔽阴久迹谅暤?。

這節(jié)骨眼上，老龔一直揪著梁鈺的短板不放，并不利于合作。

本身我們對江黃市就所知不多，對番禺帶人去的村子，更一無所知，全靠梁鈺的信息。

“哦……太平公主也是公主呢，我夸小娘子也不行。嗐，小娘子莫生氣，氣大傷身?！崩淆忂€在嬉皮笑臉。

梁鈺哼了一聲，才說：“不和你計較了，畢竟你只有一個頭。”

老龔一愣，他再度舔了舔舌頭。

那表情比以往的猥瑣程度還要高。

我擰著眉頭，生怕老龔再和梁鈺斗上兩句，說出來更過分的虎狼之詞。

還好，沒有和梁鈺多言，扭頭看向我，切回了正題。

“蛇鬧災(zāi)殃，必然有頭蛇，頭蛇當(dāng)不了鬼，既要吐納月華，更不可能纏著人，這是一個以訛傳訛的說法，不過，尸纏蛇皮，就不一般了?！?/p>

“爺，可能是出馬仙兒，死而不化，還裹著蛇皮下葬，又繼續(xù)爬出來，成了類似于陰尸的存在?！?/p>

“能裹蛇皮的出馬仙兒，規(guī)格高哩。”

梁鈺略有不解，像是沒聽懂老龔的解釋。

我卻聽懂了，前者是蛇做鬼，主導(dǎo)那村子的詭異現(xiàn)象，老龔就是否定那個說法，認(rèn)為是尸作祟，就相當(dāng)于“人”鬧鬼。

這樣一來，解決方式就完全不同。

就像是“媼”，即便是有首領(lǐng)，一樣只有蠻力，沒有多聰明。

人成尸鬼，往往更需小心對待。

老龔沒有繼續(xù)開腔，是把話說完了。

我示意梁鈺開車。

出了停車場后，梁鈺朝著一個方向駛?cè)ァ?/p>

老龔自顧自的在椅子上轉(zhuǎn)著腦袋，哼起了以往最愛哼的葷調(diào)子。

我則開始閉目養(yǎng)神，準(zhǔn)備著應(yīng)對接下來情況。

“喂，臭男人?！绷衡暫鋈缓傲宋乙宦暋?/p>

“說?！蔽艺Z氣略不喜。

“算了，你都制止了那老色鬼胡說八道，我也不喊你臭男人了，扯平?！?/p>

“羅顯神，我家椛螢沒事的吧？我總感覺，你們怪怪的呢？”梁鈺從后視鏡瞟了我一眼。

我沉默了。

梁鈺終究是了解椛螢的人，她一樣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么？

“不算怪，只是說，認(rèn)知出了一些分歧，沒事的?！?/p>

“哦?！绷衡暫吆咭宦暎耪f：“你惹椛螢生氣了，她才回家，對不對？”

我卻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回答了。

“你要對她好哦，她真的很好很好的，如果你辜負(fù)了她，就算貍髡沒辦法剝掉你的頭皮，我也會想辦法，把你抽筋扒皮?！绷衡曇皇治罩较虮P，另一手，揮了揮拳頭，像是示威。

不過，她語氣倒是不兇狠，就是那種，認(rèn)真的開玩笑。

“哎唷……兇的哩，不過，這也怪不得爺哇，爺都成山頂洞人了，他就執(zhí)意小娘子一個，小娘子非回家，覺得兩人不合拍?！崩淆徍龅匾卉S而起，落在了梁鈺肩頭。

“老龔！”我低聲喝了一句，制止老龔的論調(diào)。

梁鈺猛地踩了一腳剎車，她卻顯得滿臉茫然。

老龔湊在梁鈺耳邊，不知道嘀咕了什么，梁鈺繃著一張臉，她反倒是不問我了，正常開始開車。

老龔扭過頭來，沖著我嘿嘿一笑。

我緊皺著眉頭，要斥責(zé)，卻又不好斥責(zé)。

“包我身上了?！绷衡晠s忽然開口。

“椛螢就是性子太執(zhí)拗了，天吶，這都什么年頭了，還信這些。”

我一怔，不過……如果有人去勸一下椛螢，那的確是好事兒。

“謝謝?！蔽u一口氣，我誠懇說。

結(jié)果梁鈺又哼了一聲，語調(diào)中，多少帶著一絲酸意。

時值午夜，車出了城，再至一個村外停下。

村口亂七八糟堆著一些樹，荊棘條，擋住了車路。

從一側(cè)的田地里，人倒是能進(jìn)去，更能瞧見那邊兒一長串腳印。

“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傷人，我們目的只是見羅家的人?！?/p>

“更不要貿(mào)然行動?！?/p>

我叮囑了梁鈺一句，才下了車。

她倒是沒有任性多言了。

兩人從側(cè)面田地進(jìn)了村里，老龔一直停在我肩膀上，不停的轉(zhuǎn)動著眼珠子。

村子條件不賴，我以往去過的村子，多是土坯房，條件好的也就是磚瓦房，而這村子，路面是水泥的，兩側(cè)都是小洋房居多。

看來，養(yǎng)殖讓他們賺得盆滿缽滿。

“我看吶，這一村兒的人都養(yǎng)著蛇，來了個仙家，哪兒受得了“子子孫孫”被剝皮抽骨，再加上老仙兒隨便動點手腳，把人就全都嚇沒了，那個番禺不安好心，肯定得把人往蛇皮裹尸那里帶?！?/p>

“嗯……這正遂了那群人的愿，只不過，能不能弄得過，就不一定了?！?/p>

“弄過了，番禺從他們身上賺一筆，弄不過，他就報仇雪恨了。”

老龔陰陽怪調(diào)的說著。

“你還挺聰明的，報仇雪恨是什么意思？”梁鈺顯得不解。

“嘿嘿，那就小孩沒娘，說來話長了，回頭，小鈺娘子你給我溫一壺酒，我好好同你說道說道?！崩淆徰劬πΦ牟[成了一條縫。

“想得美，除非你把頭給我當(dāng)球踢?！绷衡晜?cè)仰起頭，說：“我才不好奇呢?！?/p>

“那我告訴你，爺和冰山小娘子，沒腦袋小娘子，還有寡婦小娘子不可告人的秘密。”老龔顯得神神秘秘起來。

“啊？！”梁鈺呆愣了一瞬，她似要變得惱恨起來。

“椛螢小娘子都知道的哩，就問你好不好奇？當(dāng)球踢肯定是不必了，真要覺得老龔駁了你的面子，給你當(dāng)?shù)首幼蛔昧??！?/p>

“你滾……”梁鈺攥著拳頭，跺了跺腳。

本身這村路陰沉沉的，老龔這樣插科打諢，反倒是沒那么陰間了。

我并沒有制止他們。

本身我只是想來找人的，不想在這里做什么。

我們弄出這么大的動靜，無論是番禺也好，還是羅家那群人也罷，都應(yīng)該露露面？

只是沒想到，一眨眼走到了村路中央了，還沒有半個鬼影子出來。

過多的寂靜，讓梁鈺和老龔的對懟，都變得空寂起來。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入目所視，瞧見了一棵樹。

遠(yuǎn)看，這像是一棵古怪的榕樹，垂?jié)M了過于粗長的“氣根”！

可走近了后，才發(fā)現(xiàn)，壓根不是榕樹……而是老槐樹，密密層層的枝葉，讓月光都投不下來。

看似氣根，實際上是一條條干枯的蛇皮，正在隨風(fēng)微晃，端的是瘆人異常。

不單單如此。

還有一個人，懸掛在靠樹干最近的樹冠心處。

“哎喲，瞧瞧，熟人哩！”老龔尖聲嚎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