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到處尋找的時候,千里之外,一片荒無人煙的山野間。
空間猛地一陣扭曲,隨即一塊巨大的圓盤憑空出現(xiàn),轟然墜地!
霎時間塵土飛揚(yáng),濃煙滾滾,好一陣子都沒能平息下來。
林落塵幾人勉強(qiáng)穩(wěn)住身形,胸口一悶,忍不住咳出幾口淤血。
雖然四象鼎沒有直接砸中他們,但那恐怖的沖擊力還是讓他們五臟六腑都跟錯了位似的。
待煙塵漸漸散去,林落塵第一時間看向許懷安,嚴(yán)陣以待。
而慕容秋芷跟曲泠音的目光也幾乎同時鎖定了許懷安,殺氣騰騰。
許懷安跌坐在地,單手撐地,有些狼狽地單腿站了起來,臉色蒼白如紙。
他心中警鈴大作,生怕眼前這兩人過河拆橋。
雖說他的境界比兩人都高,此地也不再壓制修為。
可他現(xiàn)在連說話都喘,真動起手來,哪里討得了好?
他強(qiáng)裝鎮(zhèn)定,色厲內(nèi)荏地喝道:“林落塵,你可別亂來!否則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
慕容秋芷看向林落塵,等他定奪。
林落塵不緊不慢地擦去嘴角的血跡,淡淡道:“許懷安,你想死還是想活?”
許懷安一聽有轉(zhuǎn)機(jī),連忙道:“你想怎樣?”
“東西歸我!”
林落塵毋庸置疑道:“你立下誓言,今日之事不得向外泄露半分?!?/p>
許懷安臉色變了變,掙扎片刻,還是咬牙道:“行!”
林落塵繼續(xù)道:“還有,從今往后,我不想再聽到‘許懷安’這個名字。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許懷安拳頭猛地攥緊,指節(jié)發(fā)白,一股憋屈感涌上心頭。
盡管因為石景明臨死前的那一嗓子,加上天云圣皇的緣故,他原本也不太可能再用這個身份露面。
但如今被人逼著背井離鄉(xiāng),連名字都要舍棄,這滋味實在難受。
他臉色陰晴不定,最后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知道了!”
林落塵見他答應(yīng)得爽快,滿意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立誓!”
許懷安憋著一肚子火,依言立下天道誓言,憋屈道:“可以了吧?”
林落塵揮揮手道:“趁我還沒改變主意,滾吧?!?/p>
許懷安如蒙大赦,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就竄入山林,生怕林落塵反悔。
林落塵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心中幾番猶豫,最終還是壓下了永絕后患的念頭。
他實在不想冒著跟曲泠音鬧翻的風(fēng)險,就為了殺一個許懷安。
林落塵轉(zhuǎn)頭看向慕容秋芷,既是跟她解釋,也是跟曲泠音解釋。
“這小子跟我其實也沒什么深仇大恨,放他一馬算了?!?/p>
“反正他也不敢回去了,你的任務(wù)也算完成了?!?/p>
慕容秋芷嫣然一笑,柔聲道:“你不用向我解釋的,你做任何決定,自有你的道理。”
林落塵聞言,心頭一暖,得妻如此,夫復(fù)何求?
他心念微動,想起自己如今“天命在我”傍身,氣運(yùn)正盛,豈不是可以和秋芷……過上沒羞沒臊的日子?
一想到這,他不由得心頭一熱,有些蠢蠢欲動,莖極思洞了!
但隨即想到“天命在我”的反噬,他又頭疼起來。
這氣運(yùn)只能維持七天,七天后就要開始倒大霉,那反噬得有多嚴(yán)重?
正當(dāng)他糾結(jié)之際,識海中的青蓮?fù)蝗煌V沽藫u曳,周身縈繞的氣運(yùn)隨之四散開去。
林落塵一下子傻眼了,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天命在我”和“鴻運(yùn)齊天”是有區(qū)別的。
“鴻運(yùn)齊天”是一次性施法,效果持續(xù)七天,中途無法停止。
而“天命在我”則需要持續(xù)運(yùn)轉(zhuǎn),只要主動停下,效果便會中止。
這發(fā)現(xiàn)讓他欣喜若狂!
這樣一來,就不用白白消耗大量氣運(yùn)硬撐七天,只需要在關(guān)鍵時刻開啟即可。
這可比“鴻運(yùn)齊天”靠譜多了!
林落塵心情大好,目光落在眼前的巨大輪盤上,卻有些頭疼了。
“這東西這么大,總不能一直扛著走吧?”
曲泠音的輕笑聲在他識海響起:“這個倒不用愁,我教你一段收攝法訣便是?!?/p>
林落塵點(diǎn)頭,依照曲泠音所授法訣,手捏印訣,一道道靈光打入天運(yùn)盤中。
很快,輪盤緩緩旋轉(zhuǎn),迅速縮小,最終化作一塊巴掌大小的圓盤落入他掌心。
圓盤晶瑩剔透,上面布滿裂紋和神秘的文字,乍一看,倒像是一塊古樸的玉佩。
林落塵有些愛不釋手地把玩著,這樣小巧便攜,倒是省去不少麻煩。
“泠音,我能催動它進(jìn)行挪移嗎?”
曲泠音啞然失笑:“當(dāng)然能。不過,耗費(fèi)的靈力可能遠(yuǎn)超你的想象。”
“這東西挪移一次,消耗巨大,以你目前的修為,能挪移數(shù)丈距離已是極限。”
“若是配合特定陣法使用,倒能實現(xiàn)遠(yuǎn)距離傳送,對你而言,也算是一件保命至寶了?!?/p>
林落塵聽了并不失望,反而如獲至寶。
數(shù)丈距離,看似不遠(yuǎn),但在生死關(guān)頭,用得好足以扭轉(zhuǎn)戰(zhàn)局。
林落塵知道冷月霜她們肯定急壞了,本想用溯源傳訊。
但之前他消耗過度,神魂已達(dá)極限,根本無法動用。
林落塵只好退而求其次,拿出傳訊玉簡,挨個傳訊報平安,讓她們稍安勿躁。
他辨認(rèn)了一下方向,正準(zhǔn)備動身返回,遠(yuǎn)處卻有五道流光疾馳而來,落在他們面前。
那是五名身著太乾圣地服飾、身材壯碩的漢子,均有元嬰修為。
為首一人目光掃過林落塵幾人,厲聲問道:“小子,有沒有看到什么東西從天上掉下來?”
林落塵面不改色地睜著眼說瞎話,搖頭道:“沒有。”
幾人狐疑地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了慕容秋芷和曲泠音身上,忍不住喉嚨微動。
曲泠音操縱的云錦在一連闖關(guān)后,黑袍早破破爛爛,也就干脆摘下,露出動人的容顏。
慕容秋芷自不必說,容顏傾城,那是神秘幽森,自帶一種致命的誘惑力。
幾人色予魂授,為首的男子看著林落塵,質(zhì)問道:“你是哪宗的!”
林落塵微微一笑道:“閑云野鶴,無門無派!”
為首男子態(tài)度頓時一百八十度轉(zhuǎn)彎,眼中殺機(jī)一閃,語氣冰寒。
“小子,那等寶物不是你能占據(jù)的,乖乖把東西交出來,我饒你不死!”
林落塵差點(diǎn)以為自己回到了瀾州,滿意一笑道:“這樣我就放心了!”
話音未落,他手中斷刃已然出手,如閃電般直取對方頭顱。
既然這些人可能看到了天運(yùn)盤,那就絕不能留活口,否則后患無窮!
那為首的漢子根本沒反應(yīng)過來,頭顱瞬間炸開,元嬰驚恐地離體而出。
但林落塵出手,怎么可能留下活口,手一招,斷刃拐回來將他的元嬰擊潰。
與此同時,慕容秋芷在林落塵出手的剎那,手中飛快施法。
一塊塊堅冰拔地而起,封住幾人退路,同時刺骨的寒氣讓幾人動作遲緩。
曲泠音的身形如同鬼魅,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最后一人身后,一抓揮出,輕松結(jié)果了對方。
剩下三人沒想到林落塵等人居然率先出手,又驚又怒。
“小子,你找死!”
林落塵卻懶得廢話,云淡風(fēng)輕道:“找死的,是你們。”
面對林落塵三人,這幾人雖然有人數(shù)優(yōu)勢,但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戰(zhàn)斗很快結(jié)束,林落塵熟練地毀尸滅跡。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他意識到這可能是霉運(yùn)開始反噬的前兆,立刻帶著曲泠音和慕容秋芷迅速離開。
果然,一路上麻煩不斷。
不是撞見發(fā)狂的妖獸,就是遇到見財起意、想殺人奪寶的正道修士。
林落塵都擔(dān)心會不會倒霉到碰上那幾個大乘老怪來滅口,所幸還沒倒霉到那種地步。
在又解決了一波攔路者后,林落塵覺得今天運(yùn)氣實在不佳,打算先找個地方落腳休息。
就在這時,一道流光如同流星一般,飛落在他面前。
光華散去,一道周身縈繞著朦朧星光的倩影顯現(xiàn),美得如同九天仙子臨凡。
“云仙子!”
林落塵先是一喜,隨即心頭一緊,暗道不好。
曲泠音操控的云錦可就在自己身后,她沒有遮掩面容!
果然,云初霽的目光瞬間定格在云錦身上,先是茫然,隨即瞳孔一縮。
她猛地握緊了手中的天劍,聲音帶著顫抖。
“林落塵!云錦……她為什么在這里?!”
曲泠音也傻眼了,不知道怎么辦,只能繼續(xù)裝作傀儡,一動不動。
林落塵頭皮發(fā)麻,這霉運(yùn)來得可真快啊。
但米已成炊,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解釋。
“云仙子,你聽我解釋……我遇到她時,她已是尸美人,我不小心釋放了她的真靈……”
“后來不得已,才借用她的軀體對敵,本打算事后毀去,卻終究……沒舍得下手?!?/p>
云初霽面無表情地聽著,手中天劍直指林落塵,聲音冰冷。
“云錦的死,當(dāng)真與你無關(guān)?”
林落塵心中暗暗慶幸,還好對方愿意聽解釋,而不是直接一劍劈來。
“我發(fā)誓,云錦仙子之死,絕對與我無關(guān),乃是景宸王朝之人下的毒手!”
云初霽怔怔地望著眼神空洞的云錦,眼中流露出深切的悲傷。
“她……還有救嗎?”
林落塵嘆了口氣:“她在那一場幻夢之后,心愿已了,已然輪回轉(zhuǎn)世去了?!?/p>
云初霽本以為自己早就看淡生死,可見到云錦如此結(jié)局,仍不免兔死狐悲。
她義憤填膺道:“你不是說把她火化了嗎?現(xiàn)在還有什么話可說?”
林落塵尷尬道:“云錦仙子離去前曾言,我可以留用她的軀體……”
“你以為我還會信你嗎?”
云初霽天劍再次指向林落塵,氣呼呼道:“騙子!大騙子!”
看著她又氣又悲的樣子,林落塵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連忙好言相勸。
“仙子,有話好好說,先把劍放下再說,刀劍無眼!”
他如今霉運(yùn)當(dāng)頭,實在擔(dān)心自己會不小心被一劍劈了。
就在此時,一柄古樸長劍破空而來,直刺云初霽!
云初霽反應(yīng)極快,橫劍格擋,卻被劍上力道震退數(shù)步。
長劍倒飛而回,一道帶著冷冽香風(fēng)的身影落在林落塵身前,正是夏九幽。
她瞥了林落塵一眼,問道:“沒事吧?”
她剛趕到就見林落塵被劍指著,想都沒想就先出了一劍。
林落塵冷汗涔涔,苦笑道:“沒事……”
九幽還是這么干脆,能出劍的從來不廢話。
下次自己跟她有什么誤會,嘴得快點(diǎn),否則怕是只能跟閻王解釋了。
云初霽看了夏九幽一眼,冷哼一聲,又不舍地望了云錦一眼,轉(zhuǎn)身化作流光遠(yuǎn)去,只留下一句話在空中回蕩。
“照顧好她的軀體!若敢有半分褻瀆,我絕饒不了你!”
她也不知該如何處置林落塵,既然夏九幽來了,索性先行離開。
畢竟人家有護(hù)道者,女子不立危墻之下!
夏九幽還想追擊,林落塵連忙拉住她的手。
“九幽,別追了。”
夏九幽看了一眼他拉著自己的手,又瞥見旁邊的慕容秋芷,冷哼一聲,輕輕掙脫,轉(zhuǎn)身就要走。
“等一下!”
林落塵趕緊道:“九幽,我有話跟你說,能借一步說話嗎?”
夏九幽腳步一頓,雖未回頭,卻走向了一旁站立,算是默許了。
林落塵連忙對慕容秋芷交代兩句,跟了過去,跟她并肩而立。
夏九幽看著他那張有幾分陌生的臉,不滿道:“你比之前丑多了!”
她怕暴露林落塵,根本沒去細(xì)查林落塵的過往,誰知道這家伙這么多紅顏知己。
現(xiàn)在她看到這張招蜂引蝶的臉就來氣。
林落塵先是一愣,隨即明白她是在酸自己招惹桃花,只能尷尬笑笑。
“還好吧……九幽,你聽我說,我跟那天云皇朝的公主真沒什么……”
他簡要將遇到風(fēng)華公主和葉榆青的事情說了一遍。
夏九幽神色稍緩,卻還是嬌哼一聲。
“誰在意你這些破事?而且那個公主不是,那其他人呢?”
多年老夫老妻,林落塵還不了解她嗎?
他無奈提醒道:“可是,九幽……我認(rèn)識她們好像比認(rèn)識你早啊!”
夏九幽:(⊙_⊙)…
她頓時語塞,沒想到自己才是后來者。
自己還沒法跟夢中一樣用原配的身份興師問罪,她頓時沒那么理直氣壯了。
可惡!
“你……別回尸陰宗了,跟我去血煞宗吧!”
林落塵啊了一聲,沒想到以前是冷月霜想抓他,現(xiàn)在換成夏九幽了。
他還不知道怎么拒絕,一聲輕笑傳來。
“小丫頭,這可不行哦。這小子,是我尸陰宗的人呢~”
幾人望去,只見一身錦袍、身姿婀娜的翠陰真人緩步走出,笑吟吟地看著他們。
幾乎同時,趙姨也從暗處現(xiàn)身,警惕地盯著翠陰真人,防止她對夏九幽不利。
翠陰真人卻毫不在意,閑庭信步走出來,嘴角帶著些許笑意。
“趙書雪,別那么緊張嘛,我又不會把這小丫頭怎么樣。”
趙姨冷笑一聲,對這女人的話是一個字都不信。
這女人出了名的心狠手黑,只是可惜遇到了個更狠的墨雪,才敗下陣來。
翠陰真人無奈搖了搖頭,目光轉(zhuǎn)向夏九幽,突然覺得越看越順眼。
“小妮子,這人是我尸陰宗的弟子,你想拐跑他可不行。”
“不過嘛,你若真對他有意思,嫁來我尸陰宗倒是個辦法哦~”
夏九幽被當(dāng)場抓包,又被說中心事,輕哼一聲,強(qiáng)自鎮(zhèn)定道:“誰對他有意思!我不過是惜才罷了?!?/p>
翠陰真人意味深長地打量著她,看得夏九幽有些心虛,卻仍倔強(qiáng)地與之對視。
林落塵趕緊上前打圓場,行禮道:“弟子見過師祖!”
翠陰真人笑了笑,打量著他:“小子,你這趟可是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林落塵試探道:“弟子想趁天云圣皇回皇城前,接走風(fēng)華公主,然后離開……”
翠陰真人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做事怎能虎頭蛇尾?”
“既然都來搶親了,豈能灰溜溜地帶著人悄悄跑路,讓人看笑話?”
林落塵心中暗笑,總算明白蘇羽瑤那性子是跟誰學(xué)的了,果然一脈相承。
他等的就是這句話,故作擔(dān)憂地提醒。
“但弟子這次惹的麻煩不小,只怕阻力巨大……”
翠陰真人云淡風(fēng)輕地一擺手:“我們都不怕,你怕什么?”
“總不能墮了我們?yōu)懼萘雷诘耐L(fēng)!趙書雪,你說是不是?”
趙姨看向夏九幽,夏九幽猶豫片刻,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六道宗同氣連枝,確實不能讓正道看了笑話。”
有了夏九幽的支持,林落塵頓時底氣十足,豪氣干云。
“既然師祖你們都不怕,我還有什么好怕的?那我們就光明正大,進(jìn)天云皇城,接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