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秀琴覺得心臟都揪起來了，嘴唇都跟著不斷顫抖。

    小翠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她覺得自己可能很冷血，自小就和家里的兄弟感情不深厚，畢竟面對那樣重男輕女的奶奶，孩子小小的心里，肯定會把氣撒到兄弟身上。

    可隨著長大，她也就看開了，同時也因為母親對她的維護(hù)，讓她覺得男人并不比女人高貴到哪里去，只要女人肯下功夫，肯爭氣，一點都不比男人差。

    她不懂，明明奶奶也是個女人，怎么就那么厭惡自己。

    如今大哥遭了難，她沒有半分同情，這完全就是他自己做下的孽，與別人沒有半點關(guān)系，成年人了，總要為自己做的任何事情負(fù)責(zé)人。

    心里這么想的，可動作上卻難免暴露自己的擔(dān)憂。

    等反應(yīng)過來，就看到閆秀琴正滿目溫和的看著她，“嫂子，我和小翠自從離開姜家，其實就和他們沒啥關(guān)系了，這件事我也幫不上忙，要是娶媳婦，砸鍋賣鐵我也會出這筆錢的，但是賭債，我不會管。這就是個無底洞，他要是知道輸了錢有人給他還，以后肯定會越來越不像話?，F(xiàn)在我也再婚了，和老高的感情好，老高對小翠更是當(dāng)親閨女看待，他……他比姜翰林更像小翠的親爹，我不能讓他寒心?！?br />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說養(yǎng)兒防老，我也是那么想的。做姑娘時，雖說爹媽不像別家的爹媽那樣動不動就打我，可比起家里的兄弟，我還是比不上。好像所有人都覺得女兒就是不如兒子好。當(dāng)年我和姜翰林鬧到離婚，被婆婆連夜從家里趕出來，身上連一件衣服一分錢都沒有，還是國良夫婦看我們母女可憐，借了我點路費讓我和小翠熬到了京城。你不知道，之前我?guī)е〈湎牖啬锛医椟c錢的，他們嫌棄我被姜翰林拋棄了，覺得丟人，根本不管我們死活，我跪下來求他們也沒用，真的說是走投無路了?！?br />
    “是小翠爭氣，才讓我有今天的好日子，老高對我也體貼關(guān)心，發(fā)燒感冒的都跟著忙前忙后……”閆秀琴渾濁的淚水跌落下來，“我感覺自己之前的幾十年白活了，和老高在一起才覺得自己是個女人。嫂子你說，他們看不起咱女人，干嘛還指望著娶回去生兒子，找老母豬生去吧。”

    趙彩花被她說的也心酸，趕忙抽出紙塞到她手里，“快擦擦，別當(dāng)著孩子面哭。”

    她雖說自從嫁給姜長海，日子就過得比在娘家好一萬倍，兒女更是個個孝順，可村子里的苦難女人她見得多了。

    “當(dāng)年他們母子倆那么對待我們母女，我這心里恨不得活剮了他們?！?br />
    “哎，你能想明白這肯定比啥都好，之前國良媳婦來了，說他們?nèi)ゴ蚵犇銈儌z的事兒，瞧著就是想讓你們倆再回去，我這心里也尋思著，到底和你說不說，不說怕你日后知道埋怨我，說了又怕你轉(zhuǎn)不過彎再一頭扎回去?！?br />
    “謝謝嫂子，我肯定不回去，為他們家當(dāng)牛做馬二十多年，他們不念我一點好，現(xiàn)在落了難才想起我，晚了?，F(xiàn)在我和小翠日子過得自在，干啥還要回去讓他們纏著繼續(xù)磋磨，我又不傻?！?br />
    “行，你心里有數(shù)就好，家里那邊別擔(dān)心，反正是在咱村子里，只要不搞破壞，啥事沒有，萬一出點啥事，村子里的人也不會不管的。這次給大強個教訓(xùn)就挺好，免得那孩子越來越不著調(diào)。”

    “我也是這么想的?！卞X，她反正是不會幫著還的。

    那邊，姜長海應(yīng)該也私下里給高志通了氣，說實話，高志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在一起也這么長時間了，他對閆秀琴是真的上心，也知道她和前夫還有倆兒子。

    如今那邊的大兒子出了這樣的事情，不知道閆秀琴要咋做。

    晚上回家，一家三口吃過水餃，小翠和父母拜了年，拿到紅包就回房睡覺了。

    夫妻倆則是坐在客廳里，久久沒有開口。

    “姜老哥和我說了，你準(zhǔn)備咋辦，我尊重你的意見。”

    “不咋辦，這件事咱不管?！遍Z秀琴道。

    “我知道你替我考慮了，可那孩子好歹也是你生的，出了這事……”

    “老高。”閆秀琴給他倒了杯茶，“這是賭債，咱們不能幫他還，還了就是害他，得讓他吃夠了教訓(xùn)，他比小翠都大兩歲，三十歲的大男人了，有手有腳的，干啥不能自己還。我是他媽不假，可我多大年紀(jì)了，連我都還在賣包子，他憑啥指望我?guī)退€債？要是結(jié)婚，我肯定給他個千八百塊的，這個說啥都不行。你可別心軟我告訴你?！?br />
    高志忍俊不禁，她知道老伴這是在表明態(tài)度，事實上他真的想幫一把的，愛屋及烏。

    既然閆秀琴不答應(yīng)，那自己也別去操這份心了。

    “小翠辛苦了多少年才有現(xiàn)在的工作，他是小翠的親哥，還是個男人，不是老多人瞧不上女人嘛，現(xiàn)在憑啥來找我，找他爹?！?br />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大過年的?！?br />
    “我不生氣，就是……”閆秀琴沉默許久，“真挺生氣的?！?br />
    “行行行，喝口水壓一壓，然后回去睡覺，小翠在家還能待兩天，可別讓咱閨女跟著擔(dān)心你。”

    “我懂?！?br />
    大年初一，宴家老爺子這邊就熱鬧起來了。

    全家所有人都聚在這里，雖說鬧哄哄的，可兩位老人看到子孫團(tuán)聚在身邊，滿懷欣慰。

    他們從來不說讓子女多回來看看，畢竟孩子們都有自己的生活，而且工作的確都很忙，要是在百忙之中讓孩子們回來探望他們，有這時間，還不如在家里好好休息。

    最主要的一點，就是他們老夫老妻的，也想過二人世界。

    每天肩靠肩坐在一起看看電視，喝喝茶，聊聊天，手拉手在小區(qū)里遛彎，日子和神仙沒區(qū)別，干什么還要子孫整天在面前轉(zhuǎn)悠著礙事。

    偶爾回來看看就可以了。

    “爺爺，您看到我的成績單了嗎？”宴子曦小跑到宴世章身邊。

    “沒看，但是爺爺知道，咱們的小子曦肯定是第一名?！毖缡勒聦檺鄣目粗O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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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