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司璟沒失憶前,也給姜南枝剝過蝦皮,剔過魚刺。
這還是他失憶后,第一次這樣做。
姜南枝談不上受寵若驚,但也有一些感動。
她輕柔道:“陛下不用麻煩,臣妾自己來就行。”
容司璟:“你就是這樣,總是為其他人考慮,偏偏委屈了自己?!?/p>
姜南枝眼底的疑惑更大了。
她自我檢討了一下,自己最近做任何事情,都是優(yōu)先考慮自己跟孩子啊。
就連容司璟,都要排在后頭。
哪里就總是為他人考慮,委屈自己了?
自打重生后,姜南枝給自己樹立的做事準則,那就是委屈誰都不能委屈自己。
就是天皇老子來了都不行。
那容司璟此時眼底的憐惜,是從何而來?
姜南枝不動聲色,她溫婉一笑,“只要陛下對臣妾好,不管做什么事情,臣妾都不感覺委屈。”
容司璟盯著她。
知道她沒有說實話。
看吧,只說他喜歡聽的話,處處都不考慮自己,這難道不是委屈嗎?
這頓飯,帝后二人吃得心思各異。
但不影響他們表面上,都跟往常一樣,努力不讓對方擔(dān)心。
好不容易吃完了飯,姜南枝以為容司璟要去書房看一會兒書……因為他要在坤寧宮常住,不只是寢具都搬來了,白芷還帶人在旁邊開辟了一間臨時書房。
筆墨紙硯都有,平時容司璟也會在那處理一些緊急公務(wù)。
容司璟:“枝枝,我看著院子中的晚桂還有一些,我們正好一起去散散步,賞賞花?!?/p>
自從容司璟失憶后,倆人已經(jīng)許久不曾有這樣的溫情時刻了。
姜南枝回過神兒來,點了點頭,帝后二人都穿上大氅,帶了幾個宮人,就前往花園。
姜南枝猶豫了一下,才小聲問:“陛下,你是不是又想起來一些事情?”
“的確想起來一些?!比菟经Z握著姜南枝的手,跟她十指緊扣,“我們經(jīng)常這般手牽著手,一起賞花,對不對?”
姜南枝淺笑點頭,“偶爾臣妾還會煮茶,然后陛下在旁邊誦經(jīng)?!?/p>
容司璟微微皺眉。
他不認為枝枝在旁邊煮茶的時候,他經(jīng)文能夠誦得進去。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證明原來的自己,沒有現(xiàn)在的他更喜歡枝枝!
容司璟緩聲對姜南枝講了如今的時局。
比如西域的態(tài)度。
比如過了年,幾個附屬國的質(zhì)子都會送過來了。
還比如,他打算拿那孫瑩嵐做餌,將幕后之人給釣出來。
姜南枝聽了一耳朵政事,她好奇道:“陛下,不是自古以來,都不讓后宮干政么,您怎么什么都對臣妾說呢?”
容司璟目光垂在倆人糾纏在一起的十指上。
“自古帝王有兩種會不想讓后宮干政。其一是沒本事的,擔(dān)心被女人比下去,讓他顏面無存。可這種也最是可悲,因為他寧可將國家毀于一旦,也在意自己那該死的顏面?!?/p>
“另外一種,就是自己有本事,但他的女人更有本事,且還有野心,他擔(dān)心自己的女人野心太大,會讓整個國家傾覆,所以才會提出,不許后宮女子干政?!?/p>
姜南枝點頭,她十分好奇,“那么陛下是如何認為呢?您自然不是前者,但是后者……您就真的不擔(dān)心,臣妾有什么野心嗎?”
容司璟搖了搖頭,“朕是第三種,朕自詡自己勤政愛民,姑且算是有一些本事。此外,朕知道枝枝也是有本事的人,不過你一向低調(diào)內(nèi)斂而已,實際上,朕是希望你有一些野心的?!?/p>
姜南枝訝異,“為何?”
容司璟將她擁入懷中,“倘若我當(dāng)初沒有回來,死在了外頭,那么孩子們,還有母后他們,還有大楚,可能就都要托付給枝枝了!”
扶幼帝登基,做垂簾聽政的太后。
姜南枝心中一震!
“陛下……”
“當(dāng)初我出事的時候,你幫著父皇一起穩(wěn)定朝局,你做得相當(dāng)好?!比菟经Z吻了吻她的眉心,“嗯,這是朕當(dāng)初從懸崖上掉落下去的時候,心中第二個念頭?!?/p>
許是那次泡了溫泉后,容司璟腦海中的記憶碎片,越來越多。
姜南枝心尖兒一顫,“那另外一個念頭呢?”
容司璟:“另外一個念頭就是,我不想死,我還沒有跟枝枝白頭偕老……”
姜南枝沒有立刻說話。
她曾經(jīng)以為,自己當(dāng)初在城樓上終身一躍的時候,心也跟著一起摔碎了。
重生來過,她卻不再相信任何人。
尤其是男人。
后來,明知道身為太子的容司璟,對自己越來越好,越來越在意。
姜南枝也是心中歡喜的,她也會對他忠誠,但也僅此而已。
她明白,在這場歡喜里,一直都是容司璟的喜歡,比她對他的,要多一些。
可是如今才發(fā)現(xiàn),竟然多了這么多啊。
姜南枝突然點起腳尖,摟著容司璟的脖子,親了上去。
容司璟愣了一下,但下一刻他就攬住了她的腰,將她扶穩(wěn),他也不敢太過于主動,而是壓抑著雀躍的心,慢慢地去享受這個吻。
因為這是枝枝主動親他的!
如今坤寧宮伺候的宮人,大部分都是當(dāng)初東宮的那一批。
眾人都不約而同停下來,滿含激動的淚水,注視著這一幕。
真好,兩位主子又開始這樣膩歪了,他們好久沒有這樣當(dāng)眾撒糖,差點都要不習(xí)慣了啊。
在宮人們心中,這兩位主子,就是天上地下絕好的主子。
所以,當(dāng)初聽說太子殿下出事后,宮人們甚至比姜南枝本人還要擔(dān)憂,他們成天蹲在東宮大門口,生怕太子哪天回來了,帶著一個女人回來了。
幸好沒有。
幸好,兩位主子依舊如此相愛。
暮歲陪著冷嬤嬤站在廊下,她一扭頭,發(fā)現(xiàn)冷嬤嬤竟然哭了。
“冷嬤嬤,你怎么哭了……”
冷嬤嬤冷哼一聲,“我沒哭,不過是沙子迷了眼。”
暮歲莞爾,“對對對,一定是迷了眼?!?/p>
幸??鞓?,把整個坤寧宮的人的眼睛,都給迷了啊。
因為這個吻,所以等到晚上就寢前,要洗漱的時候,共同在沐浴桶中泡澡的事情,反而合情合理了。
不過容司璟還是耳尖發(fā)紅,他輕咳一聲,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道:“枝枝,是這樣,我想起來一些關(guān)于沐浴桶的片段,你能不能,幫我一起回憶一下?”
姜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