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里魏馳沐浴更衣后,又窩在矮榻上,借著燭燈看書。
只是他一副心不在焉的煩亂樣子,連書拿反了都不曾察覺。
我候在旁邊,也不敢提醒。
長生公公熬好湯藥端了進(jìn)來。
我主動上前接過,跪在魏馳身旁,將盛了湯藥的玉勺遞到了魏馳的唇邊。
“殿下,該吃藥了?!?/p>
魏馳抬眸看我,目光冷寂,讓人無端感到心虛。
他沒有喝下我遞到他嘴邊的藥,而是沉聲命長生公公退了下去。
我預(yù)感不妙。
心里開始揣摩,難道是魏馳知道了趙書亦的事,又開始懷疑我了?
可以他和趙書亦公子的關(guān)系,若是知道趙書亦出事,定不會泰然無事地坐在這里。
“不是想勾引本王嗎?”
魏馳將我手中的玉勺緩緩?fù)频轿业淖爝?,“今日給你機(jī)會?!?/p>
我抬眸察言觀色,可魏馳的臉上卻平靜如水,讓人猜不透他的情緒和心思。
八百個(gè)心眼子同時(shí)動了動,看著手中盛著褐色湯藥的玉勺,我福至心靈。
想要讓我親口喂藥,就直說嘛!
我將玉勺里的湯藥灌進(jìn)自己的嘴里。
哎呦!苦得嘞!
魏馳這么多年是怎么喝下去的,難怪要換著法兒喝藥。
我主動湊上前去。
唇瓣相處,舌尖探進(jìn)早已虛張的唇縫,我將苦滋滋的湯藥渡給了魏馳。
一口完,我又含了一口渡給他。
如此反復(fù),魏馳竟然一點(diǎn)都不嫌棄。
一雙好看幽深的眸眼,眼尾緋紅,眼中跟沁了水似的,蒙了一層水汽,氤氳著淡淡的情欲。
最后一口湯藥都喂完了。
我拿著藥碗,起身欲要退下。
魏馳的大手卻驀然扣在我的后頸上,輕輕一捏,把我按回他的胸前。
唇齒再次霸道入侵而來,掠走我的舌尖不肯輕易放開。
口腔里殘留的那點(diǎn)苦味漸淡,轉(zhuǎn)而是一股津液淡淡的清甜。
似是懲罰,魏馳用力咬了下我的下唇,疼得我不由悶哼一聲。
鼻尖碰著鼻尖。
魏馳飽含情欲的眼凝視著我,質(zhì)問道:“痛嗎?”
我快速喘息著,紅著眼點(diǎn)頭。
魏馳拇指摩挲著被他弄腫的唇,呼吸亦是紊亂。
“口口聲聲說是本王的人,卻跟其他野男人言笑晏晏。本王真是看不出,你哪里像是本王的人?”
話落,魏馳又微微用力磨咬了幾下我的雙唇,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解恨。
我面上慌,心里卻在偷笑。
魏馳這是吃醋了。
吃醋好啊。
這代表我的勾引誘惑已初見成效。
“殿下息怒?!?/p>
我粗喘求饒,并裝出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樣。
“奴婢知錯(cuò)了?!?/p>
威凜逼人的氣場暫時(shí)弱了幾許,魏馳又咬起我的耳垂來。
那里很敏感,咬得我心里癢癢的,一股燥火在體內(nèi)亂躥。
冰冷的指尖從后頸移向順著我的臉頰,又順著下巴尖滑到我的喉嚨,突然微微用力。
“你到底是誰的人?”
魏馳一邊猛烈地親吻我,一邊逼問我。
“柒娘是殿下的人。”
“若真成了本王的人,不后悔?”
耳邊,魏馳氣息粗重急促,聲音暗啞低沉,仿若有種讓人頭暈?zāi)垦?、甘愿繼續(xù)沉淪在情欲之中的魔力。
我搖頭,與他氣息交纏時(shí),含糊回道:“不后悔。”
因?yàn)?,成為魏馳的人,是我的人任務(wù)。
剎那間,天旋地轉(zhuǎn),一眨眼我便被魏馳壓在了身下。
魏馳的親吻較之前更加地強(qiáng)烈霸道,攻城略池,讓人喘不過氣來。
我雙臂環(huán)抱著魏馳的頸部,回應(yīng)著他的挑弄。
只聽魏馳道:“不管之前你是誰的人,過了今晚,你便只能是本王的人?!?/p>
“奴婢一直都是殿下的人。”
露在外面的雙肩似有涼風(fēng)拂過,凍得我身體微微縮動。
魏馳手中動作停止,衣衫被他褪到一半。
好看的眸眼俯視著我,只見他眼尾緋紅一片,昔日冷白的臉也浮出了幾分血色。
他微微蹙眉,胸膛上下劇烈起伏,問我:“冷?”
我搖了搖頭。
“奴婢不礙事。”
魏馳卻猛地起身,順手將我攔腰抱起,徑直朝床榻而去。
紫色紗帳層層落下,我被魏馳放在宣軟的榻上。
太好了。
我的美人計(jì)就要成了。
看著那張清俊的面龐一點(diǎn)點(diǎn)逼近,眼看著細(xì)作任務(wù)的第一步就要達(dá)成,我卻突然緊張起來。
想起萬花樓姐姐們說的那些,還有書上看到的那些,我心里跟裝了大鼓似的,咚咚咚地,跳得又響又急。
“殿下?!?/p>
我忍不住顫聲喚他。
魏馳一邊解我腰間的束帶,一邊輕咬我的鎖骨。
就在關(guān)鍵時(shí)刻,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魏馳本來未曾顧及,繼續(xù)嘴下和手中的動作,卻因長生公公的一句話戛然而止。
“啟稟殿下,趙書亦公子那邊出事了?!?/p>
剛剛醞釀好的繾綣旖旎,都在頃刻間坍塌散盡。
魏馳面色陡變,沉冷之中瞬間多了幾分凜然的森寒。
他冷眸凝視著我,懷疑在他眼底浮現(xiàn)又隱沒,最終漠然起身,疾步離開了寢殿,留下殿門大敞。
炭火雖仍在燒,可偌大的寢殿里卻清寒冷寂無比。
夜里冷風(fēng)帶著飛檐的落雪卷地而入,吹得床榻前的紗簾輕輕飄動。
我坐起身,將魏馳褪到一半的衣衫拉回肩膀。
怔怔地看向那重重輕紗,感覺趙書亦的冤魂似乎就站在紗帳的那一側(cè),用他臨死前的眼神瞪著我。
而過往死在我手中的亡魂,好像也都站在他的身后,連同我那殘暴的父皇都在。
我好像聽到他們在質(zhì)問我。
有的問我為什么如此心狠,有的問我為何那般無情,還有人斥責(zé)我怎么就壞得這么堂堂正正?!
良心從我眼角滑落,我看著那翻卷舞動的層層紗帳,冷笑嗤了一聲。
“你們不死,我怎么活?”
魏馳徹夜未歸。
待次日,他歸來時(shí),已是日上三竿。
魏馳因?yàn)楣植?,本就體虛身弱,徹夜未眠更是將他的那點(diǎn)唇色也給熬沒了。
他面色慘白憔悴,拖著虛浮的步子,垂喪著臉走向床榻。
即便魏馳平日里再怎么擅長隱藏情緒,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可悲痛和自責(zé)此時(shí)在他的臉上卻是肉眼可見的。
他無力頹喪地坐在榻沿上,目光虛空地盯著地面發(fā)了一會兒呆。
長生公公微微俯身守在身側(cè),沉默不言。
我也識相地站在長生公公的身側(cè),隨時(shí)待命。
殿內(nèi)不知安靜了多久,只聽魏馳沉沉地嘆了口氣。
他情緒低落地問道:“長生,若非本王,趙書亦是不是便不會死?”
“殿下......”
長生公公不知該如何勸慰,唯有將身子俯得更低了一些。
魏馳苦笑。
“本王果然是個(gè)災(zāi)星,一出生便害得國運(yùn)不濟(jì),后來又害死母妃,再后來又險(xiǎn)些害得藺芙丟掉性命,現(xiàn)在......又害死了趙兄?!?/p>
長生公公上前寬慰道:“事已至此,殿下振作起來,早日查出刺客和幕后主使,替趙大公子報(bào)仇才是要緊的?!?/p>
我側(cè)眸朝魏馳那邊瞥了一眼。
只見他修長骨感的手緊抓著床榻上的被褥,指節(jié)用力泛白,側(cè)頸額頭的肌膚因極度憤怒而青筋凸起。
他目視前方,冷寒威凜的氣場好似冰封了殿內(nèi)的空氣。。
“到時(shí),都不得好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