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被綁在床架上,動(dòng)作不易施展。
剛剛的攻勢,我沒占到便宜,反倒讓魏馳得了逞。
只好勾回腿,轉(zhuǎn)而不遺余力地踹向魏馳的胸口。
魏馳見招拆招,微微側(cè)身,竟又堪堪躲過了我那一腳。
扯掉我腳上的布襪,魏馳抓住我的腳,勾起手指輕輕彈了下仍掛在我腳腕上的玲瓏骰子。
“本王送的,就是好看?!?/p>
他笑得恣意閑適,轉(zhuǎn)頭看我,繼續(xù)挑釁。
“柒娘還有招數(shù),盡管使。輸了,今晚就這么綁著來。”
說完,還特壞地用手指撓我腳心。
我氣得咬牙切齒,可腳心實(shí)在癢得很,壓根憋不住笑。
“殿下贏了,也是勝之不武?!?/p>
魏馳欺身而下,溫軟覆在我的雙唇上。
我緊抿雙唇,偏頭抗拒欲要撬進(jìn)來的唇舌。
大手轉(zhuǎn)而緊緊覆在那兩處宣軟之上,魏馳哼笑揶揄。
“藺芙來時(shí),你親本王親得甚是賣力,這功夫怎么又不讓親了?如此不乖,可還行?”
心中仍有些別扭不爽,我趁機(jī)抬起膝蓋,狠狠地撞向魏馳的腹部。
魏馳吃痛,捂著腹部,跪在榻上疼得呲牙咧嘴。
我氣他道:“現(xiàn)在奴婢只想揍殿下?!?/p>
魏馳眉頭微挑,不怒反笑:“那今晚,柒娘可有得哭了?!?/p>
雙手雖然使不上力氣,可我向來是不肯輕易認(rèn)輸?shù)娜恕?/p>
憑借著一身蠻力和腳力,又在榻上與魏馳過了數(shù)招,直到最后兩人都累出了一層薄汗,在武力上也沒分出個(gè)勝負(fù)。
魏馳被我狠踹了好幾腳,而我的衣服也已經(jīng)被他扒得一絲不掛。
青紗帳內(nèi),魏馳壓在我的身上。
我們氣喘吁吁地看著彼此,似乎早已將輸贏拋在腦后。
魏馳墨色發(fā)絲輕垂,落在我的肌膚上,絲柔順滑的觸感,微微一動(dòng),都會(huì)帶起絲絲撩人的癢意。
他抬手替我拭去額間的薄汗,順便將粘在我面頰上的幾縷碎發(fā)也輕輕撥開。
一瞬不瞬地凝視著我,微喘道:“柒娘,你是與所有人都不同?!?/p>
我怔怔然看著魏馳,只覺心跳因剛才那一句話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有那么一瞬,淚水差點(diǎn)涌到眼底,可還是被我的理性堪堪壓了下去。
我偏頭不看他,忍著喉間的那股酸澀。
“能有何不同,殿下還不是因?yàn)檫@張與藺芙一樣的臉,才寵幸奴婢的?”
魏馳湊在我耳邊低聲喃喃。
“像藺芙的婢女,柒娘不是也見過一個(gè),死在了浴池里?!?/p>
“多少人苦心積慮往本王身邊安插棋子,可你是唯一爬上本王床的人,知道為什么嗎?”
我轉(zhuǎn)頭看他,多少有些期待。
“為何?”
“見柒娘的第一眼,本王便知,我們是......同一種人,而你跟他們,都不一樣?!?/p>
波光流轉(zhuǎn),魏馳的瞳眼宛若點(diǎn)星。
我茫然重復(fù)著他先前的那句話。
“同一種人?”
微燙的指腹勾勒著我的眸眼,轉(zhuǎn)而又落在我的眉間。
他不緊不慢地柔聲言說著。
“柒娘的眼里藏著欲望,猶如想要掙脫牢籠、泥沼的困獸。”
“柒娘的眉間刻著倔強(qiáng),好像在說,你命由你,不由天?!?/p>
心房輕顫,僅僅兩句話而已,淚水便莫名其妙地順著我的眼角滑落,帶出兩行濕熱來。
耳邊,魏馳慢聲繼續(xù)說著。
“柒娘總是小心翼翼地警惕著一切,看似膽小怯懦,可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是虛情假意?!?/p>
“你安安靜靜發(fā)呆時(shí),滿眼的故事,總是有種不知因何而來的淡淡憂傷?!?/p>
“有時(shí)看柒娘,就會(huì)覺得像是在看本王自己?!?/p>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p>
“柒娘的里子分明跟本王是同種人,都是靜待時(shí)機(jī),欲要破繭成蝶的那種人?!?/p>
我抽了抽鼻子,問:“奴婢初入府時(shí),殿下每日盯著奴婢瞧,都是在觀察這些?”
魏馳笑而不語。
可我還是氣不順:“說來說去,就算殿下說出花兒來,殿下最初還不是因?yàn)檫@張臉,才多瞧了奴婢幾眼?!?/p>
唇齒用力碾磨我的下唇,魏馳聲討道:“當(dāng)初,明明是你先招惹本王,千方百計(jì)用這張臉來勾引爬床,怎還反過來怪我,著實(shí)沒道理?!?/p>
似是在哄我,魏馳輕啄我的唇角。
“你雖最像藺芙,可再像,你也不是她?!?/p>
“本王若真想要什么,自會(huì)不擇手段去得到,何需贗品替身來自欺欺人呢?”
我錙銖必較,繼續(xù)挑著魏馳的毛病。
“可殿下也曾經(jīng)在與奴婢歡好時(shí),還喚過我夭夭,怎么不是自欺欺人?!?/p>
魏馳的臉埋在我頸窩處,無奈吁了一口氣。
似是求饒,疏慢的言語間,又夾帶了幾分委屈和幽怨。
“柒娘整日只知護(hù)著于世,在宮中還聯(lián)合雙修儀欲要陷害于我?!?/p>
“你頂著奴婢的身份,卻干著細(xì)作的勾搭,本王舍不得殺你,還不能用言語誅心來討個(gè)痛快了?”
“叫你夭夭也就叫了那么幾次,柒娘細(xì)細(xì)想想,都是在何事之后。”
細(xì)細(xì)琢磨,好像是這么回事。
“......”
我垂眸啞然了片刻,轉(zhuǎn)而問魏馳。
“殿下念了藺芙姑娘這么多年,真舍得她給七皇子?”
魏馳不答反問:“若是本王背叛過你一次,柒娘可會(huì)原諒本王?”
我堅(jiān)定搖頭:“不會(huì)?!?/p>
說不定,還會(huì)血刃了他。
濕熱的氣息噴灑在面頰上,魏馳意味極深地輕笑道:“我們是同一種人?!?/p>
不知為何,我仍有些不甘。
許是公主的傲氣,總是想被偏愛,與藺芙不同一些。
“那若是日后,奴婢背叛了殿下呢,殿下可會(huì)原諒柒娘?”
魏馳:“又忘了,本王從不假設(shè)?!?/p>
“奴婢就不能成為例外?”
“你說呢?”
“......”
也是。
魏馳與藺芙多年的情誼,今日他都那般冷漠決絕。
我與魏馳相識(shí)一載都未到,自是不能成為那個(gè)例外。
雙手還被綁在床架上,我示意魏馳給我解開。
他卻置若罔聞,嘴和手都不安分起來。
幾番掙扎后,我還是敗在了魏馳的唇舌功夫下,沉迷淪陷,任由他予取予奪......
夜里,我躺在魏馳的懷里,做了個(gè)夢。
旖旎繾綣的夢中,魏馳在我身下情迷欲亂,滿眼春色。
我坐在他身上,腰臀輕扭,朱唇微啟,輕聲細(xì)語地吟著詩。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在其板屋,亂我心曲?!?/p>
“言念君......”
念著念著,我聲音開始顫抖,淚水止不住地流下。
“言念君子,載寢載興。厭厭良人,秩秩德音?!?/p>
寒光閃過,匕首刺進(jìn)了魏馳的胸膛。
溫?zé)岬孽r血迸濺到臉上,染紅了我的眼。
魏馳流著血紅的淚,表情痛苦地問我:“柒娘,你對本王可有過真心?”
握著匕首的手抖得不像話。
我流著淚搖頭,唇瓣輕顫,話卻卡在嗓間,怎么說都說不出來......
我從夢中驚醒。
魏馳抱著哄我。
我扭頭看他,昏暗的夜色里,平靜地流著淚,低聲回答夢里他問的那句話。
“有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