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昭靜靜地等待著姜念薇的回應(yīng)
姜念薇心中涌動著想要立刻應(yīng)允的沖動,然而理智卻如冷水般澆頭,讓她不得不審視起自己眼下的境況。
一旦輕易許下承諾而無法兌現(xiàn),那無疑是才是辜負(fù)。
“哎喲,好疼?!彼室庖_了話題。
百里昭聞言,神色立刻變得緊張而關(guān)切:“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姜念薇輕輕伸出手,指著自己的腿:“好像被樹枝不小心劃到了?!?/p>
百里昭急忙俯身,仔細(xì)查看著她的傷口。果然,在那條白皙如玉的腿上,一道鮮紅的血痕赫然在目。
“煙火已賞畢,我們該返程了,你的傷口,亟待妥善照料。”
“不過是小傷口罷了,沒關(guān)系的,現(xiàn)在也不算疼了?!逼鋵嵥齽倓偸枪室庥昧卧诹藰渲ι厦?。
“那也不行,這一次便聽我的吧!”百里昭直接抱著她跳下了樹,回到了馬車,快馬加鞭回到了別苑。
姜念薇無奈嘆氣,“你再慢一些,我的傷口都痊愈了,真的沒事?!?/p>
百里昭不理會她的玩笑,面容專注而溫柔,仔細(xì)為她處理著傷口,輕輕涂抹著藥膏,“留疤了可就不好了,還是及時處理一下。”
姜念薇卻感到了愧疚,心中暗自道歉:“對不起,我也不想如此?!?/p>
百里昭與她依偎在一起,一刻也不想離開她的身邊,他有種錯覺,稍不注意,三娘就會不見了,他要想盡辦法將她留在身邊。
有個大膽的計劃出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里,若是讓三娘生下兩人的孩子,是不是就可以拴住她的心。
想到這里,他附身將她壓在了榻上。
“那日的時光,實在讓我念念不忘?!?/p>
他埋在了她的脖間,淡淡的想起縈繞在鼻尖,“三娘,我還想要,能不能給我獎賞?”
姜念薇解開了他的束冠,撫摸著他的發(fā)絲,”好?!?/p>
她主動湊上前,咬住了他的下唇,這勾人的舉止,讓百里昭更是抑制不住。
耳鬢廝磨,纏綿至極。
好似春日里落下的桃花瓣拂過湖面,蕩起的波紋。
又好似海浪拍打著岸邊,一浪蓋過一浪。
百里昭只想醉在這溫柔鄉(xiāng)里,再不愿意醒來。
“以前……我覺得,男女之事,最是無聊,但如今看來,是我狹隘了?!?/p>
耳邊傳來嬌喘聲,是他覺得最為動聽的聲音。
他甘愿沉溺其中。
百里昭睡去之后,姜念薇才緩緩起身,自己去溫泉里清洗了一下身子。
穿好衣服之后,趴在桌案上開始寫起了什么,這是她打算交給百里昭的東西。
里面有她總結(jié)的對百姓,經(jīng)濟有益的發(fā)展決策,希望百里昭可以采納這些意見。
清晨,百里昭醒來的時候,習(xí)慣性的想要摟著身邊的人,卻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離開了。
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立刻涌上了心頭,百里昭立刻爬起身來,呼喚著她名字:“三娘,三娘?!?/p>
沒有回應(yīng)?
他立刻穿好了衣服,四處開始尋找起來。
看著桌案上她留下的東西,更是有種莫名的恐懼。
連靴子都沒有顧得上穿好,便追了出來。
姜念薇正好剪了一些梅花枝回來,見他一身凌亂的樣子,不由問道:“阿昭這是怎么了,做噩夢了嗎?”
百里昭上前將她擁入懷中,“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p>
他害怕,心愛之人,趁著他睡著的時候離開。
他害怕,一睜眼再也見不到她的身影。
百里昭將她緊緊地?fù)碓趹阎?,力道之緊,讓姜念薇都忍不住掙扎起來。
“阿昭,有點難受?!?/p>
百里昭終于緩緩松開了緊握她的手,全然不顧腳下是那片透著寒意的皚皚白雪,徑直以唇瓣封緘了她的輕語。
他以往的吻,總是如同春日微風(fēng),溫柔而細(xì)膩,唯獨這一次,帶著一種近乎狂風(fēng)暴雨般的猛烈,好似要將她拆骨入腹。
但姜念薇沒有阻止他,反而是輕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阿昭,不怕,我在你的身邊?!?/p>
百里昭這才緩和下來,喃喃地說道:“對不起?!?/p>
“有什么對不起的,我知道你害怕我會離開,其實我只是去剪了梅花過來,外面天寒地凍的,快進(jìn)去將鞋子穿好,怎么還和小孩子一樣,讓人時刻掛心不已?!?/p>
百里昭緊緊握著她的手,再也不愿意松開。
“梅花很香,放在房間里甚是風(fēng)雅,梅花瓣還可以做梅花糕。我已經(jīng)讓桃枝吩咐人去做了,本來想給你做早點的,沒想到你這么著急?!苯钷边呎f邊輕巧地將梅花插入精致的瓷瓶中,花與瓶相映成趣。
“瞧你,發(fā)絲凌亂,若非昔日受傷之時,我何曾見過你這般略顯狼狽的模樣?”
姜念薇拿起了木梳,替他梳起了長發(fā)。
百里昭的目光落在鏡中,那里映著她含笑的容顏,溫婉而明媚,心中不禁泛起陣陣漣漪。
這一刻,時光凝固,只留下兩人間的溫情緩緩流淌。
“確實做了噩夢,夢到你不見了?!?/p>
“不過是夢而已,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站在這里陪著你。”
百里昭輕輕旋身,臂彎溫柔地環(huán)繞住她的腰際,深深吸了一口氣,那是只屬于她的,熟悉而安心的氣息。
恰在此時,桃枝輕扣門扉,“小姐,梅花糕做好了,要端進(jìn)來嗎?”
“有勞桃枝,進(jìn)來吧?!?/p>
桃枝輕巧地將一盤熱氣騰騰的梅花糕置于桌上,隨后貼近姜念薇耳畔:“小姐,那藥湯已經(jīng)熬好了?!?/p>
“我馬上過去?!?/p>
百里昭警惕的問道:“什么藥?”
“不過是余寒未消,我讓桃枝特意為我熬了些湯藥,以驅(qū)寒氣。”
百里昭松了一口氣,“嗯,那是應(yīng)該喝藥?!?/p>
實則,姜念薇私下里已精心調(diào)制了一劑溫和無害的避子湯,這些時日里,未采取任何防護措施,心中難免惴惴,生怕意外有孕。
“來,嘗嘗這剛出爐的梅花糕,看看味道可還合心意?”姜念薇輕笑著,拈起一塊糕點,遞至百里昭唇邊。
百里昭一口咬下,霎時,梅花的清雅香氣在口腔中悠然綻放,“確是美味至極?!?/p>
飯后,姜念薇正欲悄悄服下那碗避子湯,可百里昭卻如影隨形,不肯稍離。
無奈之下,她只能故作鎮(zhèn)定,端起那碗藥湯,準(zhǔn)備一口氣飲下。
就在這時,百里昭忽地伸手阻攔,“且慢——先等等,我?guī)湍愦禌鲈俸取?/p>
藥味在鼻尖縈繞,百里昭仔細(xì)聞了聞其中的味道,似乎沒有大礙,可是直覺告訴他,不能讓她喝下這碗藥。
就在這一念之間,百里昭身形故意一晃,手中的藥碗隨之滑脫,
“真是抱歉,一時手滑,竟將這碗給摔了。”他嘴上道歉,可是臉上卻絲毫沒有歉意。
姜念薇能感受到,他是故意這么做的。
但她并沒有生氣,只是語氣淡淡的說道:“沒關(guān)系,還有,我讓桃枝再準(zhǔn)備一碗?!?/p>
百里昭卻將他圈在懷中,“不許喝!我知道,這不是什么風(fēng)寒藥,是避子湯,三娘,不想生下我的孩子嗎?”
姜念薇身形一滯,果然還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端倪,“怎么會,若是早早有了孩子,我們還怎么過二人世界,還是過一段時日比較合適,更何況,你我二人的親事,也未昭告天下,若是有了身孕,于我的名聲也不好?!?/p>
這一套說辭滴水不漏,百里昭也沒有言語可以反駁。
“罷了,三娘不想生就不生吧,我也不想三娘受苦,我們晚些再生也是一樣的?!?/p>
他原本是有想用孩子綁住她的想法,但這種想法還是太過自私,一切還是看三娘的意愿吧,他不想勉強她。
此刻,屋外卻傳來一陣吵鬧。
“陛下,緊急消息!朝中局勢動蕩,亟需您即刻返京主持大局!”一名侍衛(wèi)的聲音香氣。
“胡鬧,不回去!”
姜念薇安慰道:“以后這樣的日子時常都有,但朝中的事情如此要緊,你還是優(yōu)先處理吧,我不氣惱,正好我們一起回去。”
“三娘,真的不生氣?”
“你要是沉溺美色,我才真的要生氣?!睂⒛钷比嗔巳嗨哪橆a,雖不舍,卻無可奈何。
“好,我們一同回去!”
百里昭替她裹好了披風(fēng),吩咐下人迅速打點行裝,隨后小心翼翼地將她抱起,放入馬車之中。
待兩人安穩(wěn)坐定,念薇從懷中取出一疊紙箋,遞予百里昭,“阿昭,你看看這些,是我近日所想的治國之策,若有覺得可行的,不妨試著推行?!?/p>
百里昭接過紙箋,細(xì)細(xì)瀏覽,嘴角勾起一抹贊許的笑意:“早上我已粗粗瀏覽過,三娘之策,皆乃良策,只是,朝中那些頑固勢力尚存,有些策略實施起來,確需時日,還需從長計議?!?/p>
“沒關(guān)系,慢慢來。”
“只是,這一條,無論男女,皆可以參加科考,如今朝中人才凋零,需要年輕用于改革的人才,若只是拘泥于男子,確實目光小了些,以后男女都可以進(jìn)入書院讀書,一同參與科考?!?/p>
“那便試試看,能否順利推行?!?/p>
姜念薇對此并沒有什么底,現(xiàn)在是封建社會,百里昭能有這樣的思想,屬實難得,也證明她沒有看錯人,可是朝中老臣可不會如此認(rèn)為。
……
姜衍收到大赦天下的好消息時,手不免開始發(fā)抖。
信中還還說到,當(dāng)今陛下將徹查關(guān)于當(dāng)年貪污案,還他一個清白,他可以回京城,繼續(xù)做太傅為國效力。
姜瀾煦和姜立軒也被封為了驃騎將軍與兵部侍郎,姜家可謂是這場政變中最大的贏家,不止平了反,還擔(dān)任了朝中要職,一時間風(fēng)光無限。
百里昭將原來被查封的姜府還給了姜家,姜念薇再次踏入這里之時,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終于,我們又回來了,我說過,我會回來了的,會重新振興姜家,我做到了?!?/p>
“不止如此,姜太傅也在回京的路上,想必你已經(jīng)收到回信了。”
“嗯,這一切都是陛下的功勞。”姜念薇正要屈身行禮,卻被百里昭溫柔地制止了。
“在我身邊,這些繁文縟節(jié)大可不必,你我之間,無需如此生分,也不用喊我‘陛下’,我更愿意你喚我阿昭?!?/p>
他如此急切,排除萬難,重新扶持姜家,就是希望,姜念薇可以名正言順的做皇后。
姜念薇看著宅院中熟悉的一草一木,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陳公公,不知道阿昭打算如何處置?”
“他是先皇身邊的人,只是知道皇家秘事太多了……”百里昭也在考慮這個問題。
“當(dāng)初陳公公曾經(jīng)幫過姜家,此刻也到了報恩的時候,能否,饒他一命,讓他安度晚年。”
百里昭沉默了片刻,終是點了點頭,“那便按照三娘的意思?!?/p>
……
陳公公心里忐忑得緊,昔日里與他交好的官員,在先皇逝去之后,再也不愿見他一面,替他求情。
他在宮中兢兢業(yè)業(yè)了一輩子,難道真的要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此刻的他不禁悲從心來,已經(jīng)做好了被處置的準(zhǔn)備。
沒想到,新皇的旨意,沒有要他的命,亦沒有抄他的家,只是讓他回鄉(xiāng)下歸隱田園,頤養(yǎng)天年,實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直至府邸內(nèi)細(xì)碎的談?wù)撀曪h入耳畔,他才恍如從迷霧中驚醒。
“如今姜家真是如日中天啊,京城的小姐都想著要嫁給姜家二公子呢!”
“可不是嘛,誰又能預(yù)見,昔日那風(fēng)雨飄搖的姜家,竟能一朝翻身,聽聞姜太傅也要回來了?!?/p>
“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p>
姜家?難道是?
陳公公不由想起了當(dāng)初姜家抄家,他暗中幫了一把,如今有恰好,陛下竟然沒有治他的罪。
陳公公不免感慨:“看來啊,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啊?!?/p>
他年事已高,能這樣,無疑是最好的結(jié)局了。
……
姜念薇一回來,阿北便面色陰沉的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他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可是這一切都是姜念薇愿意的事情,他無力去阻止。
“阿姐回來了,家里的人都在等著你回來用膳?!?/p>
“不用等我的,你們先用就是了?!?/p>
孟懷北郁郁寡歡,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我們是一家人,自然是要等你回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