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我們必須等他主動冒頭,才能一擊即中,永絕后患!”
她放下茶盞,斬釘截鐵地吩咐道:“計劃照舊進(jìn)行,各處的人手都不能撤,反而要更仔細(xì)?!?/p>
“京畿各處的暗樁,尤其是那些可能與柳家舊部有牽連的賭坊、當(dāng)鋪、車馬行,都要給我死死盯住了!”
云桃見自家小姐如此沉著,心下稍安,連忙點頭:“是,奴婢明白了。這就再去叮囑他們,萬不可松懈!”
林菀微微頷首,目光轉(zhuǎn)向窗外庭院中的石榴樹:“只有徹底將柳時修捉拿歸案,讓他伏法,我的心才能真正安定下來?!?/p>
“這筆賬了了,我林菀,才能真正開啟嶄新的人生?!?/p>
她的語氣里沒有恨意滔天的激動,只有一種冷靜到極致的決心。
林菀知道,那條毒蛇遲早會出洞。
而她,只需握緊手中的棍棒,等待最佳的時機(jī)。
……
養(yǎng)心殿。
檀香靜謐。
南宮玄羽端坐在寬大的紫檀木御案之后,殿內(nèi)光線通透,明黃的龍袍襯得他的面容愈發(fā)威嚴(yán)、冷峻。
詹巍然身著玄甲,單膝跪地,正沉聲稟報著:“……陛下,針對逆犯柳時修的抓捕部署,已悉數(shù)安排下去?!?/p>
“依陛下旨意,著重布控于京城各處,可能與柳家殘余勢力有牽聯(lián)的暗樁,皆已密布眼線。只要他敢在京城露面,必定難逃羅網(wǎng)!”
詹巍然頓了頓,補(bǔ)充道:“當(dāng)然,屬下目前無法確定柳時修,是否仍潛藏于京畿?!?/p>
“故此,通往各地的關(guān)隘要道,對柳時修的海捕文書和盤查從未松懈,大周境內(nèi)對他的通緝亦未停止?!?/p>
南宮玄羽靜靜地聽著,緩緩抬起眼,深邃的眸光落在詹巍然身上。
“很好?!?/p>
他緩緩?fù)鲁鰞蓚€字,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滿意:“你的部署得當(dāng)?!?/p>
“京城是柳家經(jīng)營了數(shù)百年的根基所在,即便樹倒,猢猻也未必盡散。柳時修若還想做點什么,京城反而是他最可能藏身的地方?!?/p>
南宮玄羽微微后靠,身體陷入寬大的龍椅之中,眼神卻愈發(fā)銳利:“定國公府盤根錯節(jié)近百年,可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一日不將柳家的血脈徹底鏟除,朕便一日難以心安!”
帝王的話語很平靜,卻透著一股冰冷的殺意。
對于任何可能威脅皇權(quán)的隱患,他從來都是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柳時修必須抓到,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這不僅是清算舊賬,更是為了徹底斬斷所有可能死灰復(fù)燃的苗頭,將定國公府釘死在恥辱柱上。
詹巍然心頭一凜:“屬下明白!”
“請陛下放心,屬下必竭盡全力,絕不會讓此逆犯逍遙法外!”
“嗯?!?/p>
南宮玄羽淡淡應(yīng)了一聲,揮了揮手:“去吧?!?/p>
“若有消息,即刻來報,不得有誤。”
“屬下遵旨!”
詹巍然鏗鏘應(yīng)聲,利落地起身,躬身退出了養(yǎng)心殿。
南宮玄羽的目光重新落回奏折上,深邃的眼眸微微瞇起。
柳時修……他倒要看看,這條喪家之犬,還能躲到幾時。
……
京城,錦繡綢緞莊。
這日午后,陽光透過雕花窗欞,落在鋪子里光潔如鏡的青磚地面上,顯得氣氛十分美好。
林菀坐在內(nèi)間,仔細(xì)核對著新一批蘇杭軟緞的入庫賬目。
云桃安靜地站在一旁,偶爾為她添上熱茶。
鋪子里的伙計訓(xùn)練有素,接待著幾位衣著體面的客人。
一切井然有序,透著一股興旺之氣。
突然,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一個穿著鋪子伙計衣裳,面生的年輕男子,急匆匆從外面跑了進(jìn)來。
他額上帶著薄汗,神色慌張,徑直就要往內(nèi)間闖。
外間的掌柜眉頭一皺,正要阻攔,那伙計已急聲喊道:“東家!東家!不好了!”
“西城瑞祥號那邊出大事了!”
林菀聞聲抬起頭。
瑞祥號是她管轄的一間專營南北雜貨的鋪面,規(guī)模不小。
林菀放下賬冊,沉聲問:“何事如此驚慌?”
伙計撲到內(nèi)間門口,也顧不上禮數(shù),氣喘吁吁地道:“東家,是賬目!”
“瑞祥號的王掌柜和賬房先生……他們、他們合伙做假賬,吞沒了大筆貨款,準(zhǔn)備潛逃,卻被人撞破了。”
“那邊都快亂套了!您快去看看吧!”
林菀面色一凝,倏然起身:“什么?”
瑞祥號的賬目,一向是她重點關(guān)注的。若真出了這等紕漏,必須立刻處理。否則損失不小,更會動搖人心。
林菀追問道:“消息可確切?”
伙計猛地點頭,臉上的焦急不似作偽:“千真萬確!”
“這個消息是瑞祥號里,一個平日受排擠的小伙計拼死跑來報的信!他說再晚去一步,人就真跑了,貨款也追不回來了!”
事態(tài)緊急,容不得多想。
林菀當(dāng)即對云桃道:“立刻備車,去瑞祥號!”
她平日出門,為防萬一,總會帶上兩名身手不錯的護(hù)衛(wèi)。但今日事發(fā)突然,那兩名護(hù)衛(wèi)恰巧被林菀派去處理另一樁事務(wù),并未隨行在側(cè)。
云桃略顯遲疑:“小姐,護(hù)衛(wèi)都不在,要不……”
“來不及等了!”
林菀打斷她,語氣果決:“等護(hù)衛(wèi)回來,人早就跑了?!?/p>
“光天化日,京城天子腳下,還能出什么大事?快去!”
云桃不敢再勸,連忙出去吩咐車夫:“是!”
林菀整理了一下衣裙,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一絲不安,快步向外走去。
那個報信的伙計,低眉順眼地跟在她身后。
馬車很快駛離了錦繡綢緞莊,朝著西城瑞祥號的方向疾行而去。
車廂內(nèi),林菀面色沉靜,手指卻無意識地收緊。
云桃則顯得有些心神不寧,不時悄悄掀開車簾一角向外張望。
馬車穿行在熙攘的街道上,越往西城走,人流似乎漸漸稀疏了些。
行至一處相對僻靜的街口,前方不知何故,竟橫著一輛看似壞了輪子的運貨板車,將本就不算寬闊的道路堵了大半。
車夫不得不放緩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