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易回到蘭氏的院子,看到翹首以盼的三個人,那毫不掩飾的擔(dān)憂之情,心忍不住柔軟了下來。
連往日里他最看不順眼的三老爺,此刻看著也沒有那么面目可憎了。
給蘭氏請了安。
蘭氏看傅知易疲憊的樣子,本來很多涌到嘴邊的問話,就問不出來了。
只拍著傅知易的手,語氣帶著幾分哽咽:“人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p>
傅知易安撫道:“太太放心,不過就是在家閉門思過幾日,也挺好的!兒子也正好想休息幾日呢?!?/p>
蘭氏知道傅知易是安慰自己。
此刻縱然還是擔(dān)心,可也不想讓傅知易壓力更大。
因此勉強(qiáng)一笑:“說的也是,這些日子好好在家休息,陪陪我跟蓁蓁也挺好的?!?/p>
一旁的三老爺忍耐不住了,插話:“別說這些喪氣話了,老爺子那邊怎么說?”
對呀,老侯爺怎么說?蘭氏此刻心里還有一點(diǎn)期翼,看向了傅知易。
傅知易并沒有替老侯爺隱瞞的意思,將老侯爺說的那些話,一五一十的都說了。
蘭氏大怒,一拍桌子:“老爺子是什么意思?這是要不管你的死活了?這過河拆橋也太明顯了吧?前幾日還滿口夸耀,借著易哥兒中探花的名頭,可沒少收好處?,F(xiàn)在聽說易哥兒出事了,他好歹是易哥兒的親祖父,就打算這樣不管不顧嗎?”
越想越是憤怒,轉(zhuǎn)頭看到三老爺,頓時一腔怒火都沖著他去了:“傅鶴吟,這就是你們傅家的門風(fēng)?你們傅家人的心腸?可真狠毒啊!親孫子都見死不救?”
“我可真后悔!我當(dāng)初怎么會嫁到傅家來!你們傅家人這般忘恩負(fù)義,冷血冷情!可真是一脈相承??!當(dāng)初我還覺得傅家怎么就出了你這么個混帳,如今看來,你可真不愧是老爺?shù)挠H兒子——”
三老爺被罵得一臉委屈,努力辯解道:“云娘,我之前是混帳不是個東西,可我現(xiàn)在不是改了嗎?這次是老爺子不做人,關(guān)我什么事?”
一面又咬牙切齒:“我就說老爺子偏心,這是完全不管我們?nèi)克阑盍?!不行,我找老爺子去說理去!”
說完,一跺腳,氣沖沖的走了。
等三老爺走了,蘭氏才頹然的一屁股坐了下去,咬了咬牙:“易哥兒,要不要我去找找你姑母,讓你姑父去陛下面前求求情?或者我回去找你大舅舅去——”
傅知易抬手阻止住了蘭氏接下來要說的話:“太太,你忘記了,神醫(yī)說的藥引子的事情嗎?我正好借著這個機(jī)會外放,尋了解藥,先把毒解了。至于以后,等這事情平息了,過上個一年半載的,事情淡去了再提吧?!?/p>
“如今剛?cè)菒懒吮菹?,誰去說清也不好使,說不得還要受牽連,何必呢?”
這話倒是提醒了蘭氏。
她腦子立刻轉(zhuǎn)過來了,這官職以后想法子還可以再升,可這解毒那是迫在眉睫。
能盡快解毒,讓身體恢復(fù)正常,再生兩個孩子,那可比當(dāng)官都強(qiáng)。
蘭氏立刻滿腹的心思都放在解毒,然后就能抱孫子上頭了。
也不替傅知易著急難過了,一抹眼淚,“你說的對,我都糊涂了,竟然忘記這茬了!這才是最重要的,身體好才是真的好!等解了毒,你們早日給我生兩個孫子,我就是死了也能閉上眼睛了?!?/p>
傅知易無奈的道:“太太,這外放和解毒一事,可不能讓外人知道,尤其是這府里的人!不然老爺子那邊起了疑心就不好了?!?/p>
“您就是裝也好歹裝個為兒子憂心忡忡的樣子出來吧?”
蘭氏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就去哭著求老太太去,保管不會誤你的事!”
說完,嫌棄的看了傅知易一眼:“行了,既然沒事了,那你們就回去吧!我也得好好歇歇了!今天從知道消息到現(xiàn)在,一直提心吊膽的,現(xiàn)在總算可以放下心來了?!?/p>
開始趕人。
傅知易摸了摸鼻子,得,被嫌棄了。
牽起路蓁蓁的手,直接告退。
出了蘭氏的院子,傅知易見路蓁蓁一直沒說話,忍不住有些心慌:“蓁蓁,你,你沒事吧?”
路蓁蓁拿帕子擋住眼睛,小聲的道:“既然演戲就演全套,你臉色再難看一點(diǎn),我更難過一點(diǎn),別被人看出來。”
傅知易默默的沉下了臉。
夫妻兩人一路這么回了聽濤居,低氣壓得伺候的人都離得老遠(yuǎn)。
更不用說府里其他的下人了,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了就躲開了。
回到聽濤居,路蓁蓁早就吩咐了人去廚房那邊點(diǎn)了菜。
此刻一回來,沒多大一會,點(diǎn)好的飯菜就送上來了。
路蓁蓁示意伺候的人都下去了,只和傅知易兩人對坐著吃飯:“你一早到現(xiàn)在,肯定沒好好吃東西,先吃點(diǎn)熱乎的暖暖身子?!?/p>
這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傅知易的肚子十分應(yīng)景的叫了兩聲。
傅知易本來還想說自己不餓的,肚子一叫,聞著這香味,頓時也覺得餓得不行,此刻給一頭牛他都能吃下去。
也就不客氣了。
這一天到晚的,也就是早上吃點(diǎn)東西,在老侯爺那里,灌了一肚子的茶水,聽了一耳朵的話,老侯爺也沒想起問他一句餓不餓。
只有回到聽濤居,也只有路蓁蓁才會如此的關(guān)心他。
低頭借著夾菜的架勢,炸掉了眼尾一點(diǎn)水汽。
傅知易將這一桌子飯菜解決得差不多了,才放下了筷子。
招呼丫頭們將殘羹剩飯撤下去,又送上了熱茶。
夫妻倆一人抱著一盞熱茶,坐到里間,路蓁蓁才問了第一句:“那文檔被篡改是不是你早就知道?”
傅知易的眼神一飄,喝了一口茶,老老實(shí)實(shí)的點(diǎn)頭:“是?!?/p>
路蓁蓁又問了一句:“是老三?”
傅知易驚詫于路蓁蓁的敏銳,繼續(xù)點(diǎn)頭。
等著路蓁蓁繼續(xù)發(fā)問。
路蓁蓁卻不問了,既然傅知易提前知道了文檔被篡改,還任由發(fā)生,自然是有他的理由。
她相信傅知易,就不用繼續(xù)再問下去了。
起身,拍了拍傅知易的肩膀:“四爺今天一天,也辛苦了,累壞了吧?我讓人送熱水進(jìn)來,你好好泡一泡,解解乏,一覺睡醒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