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岫白從門口進來,許禾檸快步拿了桌上的濕巾,搭在手背上。
男人過來坐定,見許禾檸正擦著手,“菜點好了?”
“嗯?!?/p>
她有些心不在焉,口袋里的手帕仿佛在發(fā)燙,燙得她那一塊皮膚有種明顯的灼痛感。
許禾檸還怕季岫白會察覺出來,畢竟男人對男人的東西肯定更敏感。
但一切只是她的心虛作祟,只要她表現得足夠鎮(zhèn)定,沒人會發(fā)現不對。
畢竟誰都想不到陳深那個死變態(tài)能做這種事。
她去洗手間洗個手,水沖在手心里,指間的觸覺更明顯。
許禾檸擠了幾遍洗手液,確定洗得干干凈凈后這才出去。
吃到一半,季岫白叫了她一聲,許禾檸抬頭看看,見他用手指點了下嘴角處。
許禾檸意識到應該是嘴上沾了東西,她手指放到嘴邊摸了摸,洗手液沒能徹底遮掩掉那股味道,她一個沒忍住干嘔出聲。
“怎么了?”
季岫白放下筷子,許禾檸下意識的反應是用手捂住了嘴,但這無異于雪上加霜。
“嘔——”
季岫白沖門口喊了聲,“連淮?!?/p>
門很快就被推開,連淮快步走了進來。
“準備車,去趟醫(yī)院。”
“不用……”許禾檸忙拒絕,她這不是病,她只是被惡心的,“我胃有些不舒服,喝點熱水就好了?!?/p>
她拿過桌上的水杯,喝兩口水壓一壓,只有連淮杵在那滿面喜色,就差說出那句恭喜的話了。
“小九爺,少奶奶這樣子是不是懷孕了?”
也許他們沒經驗,可以去醫(yī)院查一查。
但電視上不都這么放嗎?女人只要想吐,那百分百就是懷孕。
許禾檸跟季岫白對望眼,連床都沒上過,哪來的孩子。
“去買點胃藥?!?/p>
季岫白見她不去醫(yī)院,便改了主意。
連淮還是站著沒動,他是助理,有必要提醒到位。
“小九爺,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少奶奶懷孕未滿一月查不出來,但這期間也不能隨便吃藥?!?/p>
許禾檸看到季岫白將手放到一個瓷白色的湯碗上,手指微扣攏,可能下一秒會把它砸連淮腦袋上。
“我不用吃藥,現在已經好了。”
許禾檸說著拿起筷子吃飯,她想到剛才陳深的反應,平靜到讓她覺得可怕,這一點都不像他。
往往這樣的人,越安靜就越是在憋著什么壞。
吃過晚飯,季岫白先去外面等她。
許禾檸看他劍眉緊皺,應該是工作上的事,她出去時果然見他在抽煙。
一看到她出來,他就把煙掐熄了。
他走在前面,影子被拉得長長的,許禾檸盯著他的背影在看。
人高腿長,肩背寬闊結實,是她能想到的、能找到的最大最好的靠山了。
只可惜,季岫白好像對女人的興趣不大。
她看眼他的手,想要伸手去牽,但許禾檸吃不準這個男人。
陳深的陰狠毒辣是她能見識到的,可季岫白卻像是披著一層佛光的祖宗,高不可攀,甚至陰晴不定,讓人丁點捉摸不透。
許禾檸想過要把他拖到床上去,讓他和她把不該做的都做了,一旦有了這層勾扯,后面要保她一條小命這種事,他總不好推脫吧?
可許禾檸干過一次,失敗了。
果然心里裝著別的女人的男人,油鹽不進。
她方才還以為季岫白對霍老師是介意的,這么想想應該不是。
大概是怕她壞了季家的名聲吧。
*
出了小淮園,車子繞行過小半座城,這才來到一處灘涂旁。
水位褪去,能看到有個年輕人站在林溪前,背影蕭條,肩寬比拉得無比優(yōu)越。
等車停穩(wěn)后,陳深轉身走過來。
車上下來個六十歲左右的男人,保養(yǎng)得很好,大腹便便。
陳深跟他打過招呼,“薛伯。”
“我剛從小淮園回來,你要打聽的消息,我給你打聽到了?!?/p>
陳深眸子里明顯蹦出抹興致,“您說?!?/p>
姓薛的跟季家老爺子平日里也經常走動,知道他身體不好,去看望的次數也就越來越多。
今天,他就聊起了許禾檸的事。
說這季家當家的不聲不響就結了婚,連酒席都還沒辦,哪家的姑娘???
季老爺子自然是不會隱瞞的,畢竟找那丫頭找了十年,他恨不得昭告天下。
“我跟你講過的,那會我們一家子差點命都沒了,多虧有人相救,現如今這人找到了?!?/p>
薛伯將聽來的話,一五一十都告訴了陳深。
“季老爺子說那姑娘投奔到季家時,身無分文,舉目無親,實在是可憐?!?/p>
陳深眼神鋒利,如果只是這樣就接納了她,未免太草率了些。
“季家怎么就認定,她就是當年那人?”
“那姑娘帶了信物來的,是老爺子十年前親手交到她手里的?!?/p>
薛伯說著,將手機拿了出來。
“我偷偷拍了張照片,是枚玉佩。”
手機被陳深接過去,他目光落定在屏幕上,極品老玉的質感即便只是藏在照片中,都能讓人一眼驚艷。
只不過周家人都不識貨。
陳深眼眸微沉,眉頭一點點攏緊后,又漸漸地舒展開。
他眼角明顯揚了些笑意,凝在心頭的郁氣似乎也在消散掉,“您說她是憑著這枚玉佩,當了季家的少奶奶?”
“那可不是,畢竟救了季家不止一條命,娶她就當報恩,說得過去?!?/p>
陳深整張臉明媚起來,帶著躍躍欲試的姿態(tài),更像是要伺機而動的野獸。
原來,她是頂替了周倩的身份進了季家。
……
許禾檸出門準備去上英語課,她報的課程多,不想讓自己每天有太多的空余時間。
還未趕到上課的地方,她就接到個電話。
許禾檸生怕是陳深,不過看著來電顯示,是喬寧。
她忙接通,語氣也是溫和的,“喂,寧寧?!?/p>
但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男人的笑聲。
許禾檸意識到不對,要掛。
“等等……”
陳深叫住她,“掛了千萬別后悔?!?/p>
許禾檸的手指按到屏幕上,眼看就要掛斷。
陳深像是掐準時間點一樣,那一字一語更像是掐住了許禾檸的脖頸。
“周倩的那塊玉佩,你打算什么時候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