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謁那邊暫時(shí)沒有傳出梁王的死訊。
兩方大軍就駐扎在邊境線上,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所有人就地安營扎寨,沈若錦在跟霍飛光等人商量排兵布陣的。
外頭士兵來報(bào),說:“裴大人和裴夫人來了。”
“請他們進(jìn)來。”
沈若錦有些奇怪,天合縣都亂成那樣了,這兩人怎么還有空來她這。
不過他們追擊梁王和叛軍來得急,許多東西還得靠離得最近的天合縣供給。
人來了,總是要見見的。
聲落,帳外士兵很快就領(lǐng)著裴璟夫婦進(jìn)來了。
“霍將軍?!?/p>
裴璟上前跟霍飛光見禮。
“二姐姐……”
慕云薇則是徑直朝沈若錦走了過來。
沈若錦不想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重提她跟臨陽侯府?dāng)嘟^關(guān)系的事,神色如常地問他們,“兩位不待在天合縣好好安撫百姓,來這里做什么?”
裴璟沒有立刻回答。
慕云薇卻是藏不住事的,立馬就上前拉著沈若錦的袖子,同她說:“梁王剛來天合縣縣衙就把我抓了,他拿我威脅裴哥投效與他,裴哥不肯,他就給我們都喂了毒藥!”
不等沈若錦問她喂了什么毒藥。
慕云薇自己又把話給接上了,“梁王說那毒出自南謁,除了制毒之人,其他人都解不開。二姐姐!你要是跟南謁人開戰(zhàn),可千萬別一刀把梁王砍了,你先把他抓住,問出解藥,一定要先問出解藥啊……”
“云薇。”裴璟忍不住出聲打斷她,“國家大事當(dāng)前,你我的性命不值一提?!?/p>
“怎么就不值一提了?我只有一條命,你也只有一條命,寶貴著呢?!?/p>
慕云薇說著說著就紅了眼。
沈若錦看她又要掉眼淚,提前開口道:“不許哭,憋回去?!?/p>
慕云薇看了看裴璟,又看了看沈若錦,吸了吸鼻子,愣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
她知道沈若錦煩她,可是現(xiàn)在小命都難保了,她也顧不上什么臉面了。
沈若錦想起慕云薇能做夢夢見將來之事,說不定這次梁王的事,她也能夢見一二。
這樣想著,沈若錦讓裴璟留下跟霍飛光說說梁王住在縣衙那兩天都做了些什么,自己帶著慕云薇去了隔壁帳篷。
帳篷里只點(diǎn)了一盞油燈。
空空蕩蕩的,有點(diǎn)人氣都沒有。
慕云薇沒來由地有些還害怕,“你……你帶我來這干什么?”
“不是你主動(dòng)來找我的嗎?”沈若錦在桌邊坐下,倒了一杯水喝,“你就沒別的要跟我說了?”
慕云薇有點(diǎn)懵,“你還想讓我說什么?”
沈若錦凝眸看著她,“你最近就沒夢見點(diǎn)什么?”
慕云薇一聽到這話,心就涼了幾分。
這話,裴璟也問過她。
但是奇怪得很。
自從離開京城,來到天合縣之后,她就再也沒做過有關(guān)前世的夢。
就像是脫離了原本的軌跡一般。
在她的夢里,根本就沒有裴璟做縣令的這一段,沒有他們在天合縣整天為了百姓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更沒有梁王忽然出現(xiàn),給他們喂下毒藥。
現(xiàn)在沈若錦也來問她有沒有夢見什么。
慕云薇不想在她們眼中失去價(jià)值,支支吾吾地說:“梁王是一定會(huì)死的,但是大齊跟南謁開戰(zhàn)會(huì)、會(huì)死很多人……”
沈若錦耐心地聽慕云薇說了一堆廢話。
她語氣淡淡道:“這些,你不說我也知道。”
慕云薇頓時(shí):“……”
沈若錦同她說:“我只想知道別人都不知道的。”
“沒、沒有了?!蹦皆妻苯g著手指,“我還沒有夢見那些。”
沈若錦沒再說什么。
把杯中水飲盡,準(zhǔn)備回到霍飛光他們那邊去。
慕云薇偷偷打量了她兩眼,“二姐姐,解藥的事……”
沈若錦直接打斷道:“有事二姐姐,無事沈若錦。慕云薇,臨陽侯府那些人就是這么教你的?”
慕云薇被她噎了一下,“……”
“放心?!鄙蛉翦\在她再次開口前說道:“梁王對我還有用,不必那么輕易讓他死的。”
“真的?”慕云薇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沈若錦沒再回話,掀開簾帳往對面走去。
裴璟正在跟霍飛光他們說天合縣的糧倉尚算豐足,可以給大軍提供一部分糧草。
這是好事。
沈若錦走進(jìn)去的時(shí)候,就聽見霍飛光的部下在恭維他“裴大人有才學(xué)有膽識(shí),還有糧食!”
當(dāng)兵的都窮慣了,遇到這樣的衣食父母,都高興壞了。
慕云薇走到裴璟身邊,跟他站在一塊。
霍飛光看到沈若錦回來,當(dāng)即道:“好了,咱們繼續(xù)說如何排兵布陣?!?/p>
沈若錦霍飛光一起推演沙盤。
直到夜半時(shí)分,才商議到最要緊的部分。
沈若錦越說越精神,眼神清亮得不像話。
慕云薇這一天擔(dān)心受怕,又被綁做人質(zhì),早就困了,靠在裴璟身上打瞌睡。
兩人的狀態(tài)完全不同。
裴璟又想起了城樓上那一箭。
他差點(diǎn)被梁王兵砍死,慕云薇哭哭啼啼,滿臉是淚,離得那么遠(yuǎn)的沈若錦卻一箭制敵。
此時(shí)帳中只有兩個(gè)女子。
慕云薇完全插不進(jìn)話,一直都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存在感。
而沈若錦,一直都是他們的主心骨。
連霍飛光這樣的名將都在很認(rèn)真地聽她說要這仗要如何打。
裴璟也認(rèn)真聽了聽,也不得不承認(rèn)沈若錦是世間難得的女將才。
他先前一直都不知道沈若錦究竟是怎樣的一個(gè)人。
如今一點(diǎn)點(diǎn)地了解,了解得越多,越是后悔莫及。
最后,還是沈若錦顧及著霍飛光腹部的傷,讓眾人都先回去歇息,其余部分等明日再說。
眾人各自回了帳篷,還專門給裴璟和慕云薇分了一個(gè),畢竟天合縣能給他們供應(yīng)糧草,得好生招待著。
沈若錦的帳篷離得最近,走兩步就到了。
只是奇怪剛才還點(diǎn)著油燈,這會(huì)兒燈火卻滅了。
沈若錦十分警惕地把刀抽出一尺,放輕腳步摸黑入帳。
四下無人,只有榻上多出了一抹陰影。
沈若錦躍身上前,刀還沒來得及全部抽出,就被榻上那人摁住了。
淡淡的藥香撲面而來,沈若錦微微一頓。
下一刻,榻上之人伸手,一把將她攬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