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變故,來得很突然。只有季迭能感覺到,他眸光也動了動。下意識取出了乾坤葫蘆。神識盯著里面的珠子,
這個東西,
他記得還是當初在姚家十三座沐云塔之中找到的,
當時姚家沐云塔中的雷霆,也是因此而來,只是后面他境界提升,對他已經(jīng)用處不大,這么一些年都快被他遺忘了。也不知道為何會有這……突然的異常,
可乾坤葫蘆一拿出來,
這下子,里面這珠子震動更加頻繁,甚至突然活了一樣,已經(jīng)脫離了原來的位置,好像想要
從乾坤葫蘆出來的趨勢。
“想要出來么?”季迭沉吟后并未阻止,可他這話倒是讓青青略顯茫然,
直到乾坤葫蘆突然有白光飛遁而出,里面狂暴的氣息,
她的修為,
有一瞬的蒼白,注意力都吸引了,下意識看著季迭手中白色的珠子,
雖說,她,倒是不知道這珠子的來歷,可總感覺這珠子和棋盤上面的棋子,準確來說是白棋有些相似,都白得毫無瑕疵……好像閃電一樣。
只不過此物,相比起棋子更為渾圓,看起來,也就更大一些,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鬼使神差問了一句,
“前輩,對于這棋局感興趣?”
這上面,的確有黑子和白子的,還沒分出勝負。
而且現(xiàn)在好像輪到白棋落子。
下棋……這話季迭暫時沒回應,可同樣是感覺,手中的珠子和這上面的棋子,的確……有些相似,
只是這珠子,出來之后,雖然在震動,可并沒其他什么異常,他也不確定二者會不會有什么聯(lián)系,最終沉吟之后,
抬手,這珠子,落在了棋盤之上。
他,
好像是的確到了這大殿之內(nèi),
這珠子才開始有異常,
而這殿內(nèi),他看不懂的,就只有這棋盤,而且,現(xiàn)在的確是輪到了白棋落子,結(jié)合這珠子的異常,他也準備試試看。
當然,
青青的修為終究只是元嬰,反應還是慢了,倒是只看到有白光沖向季迭手中的棋盤,落在了上面空白的位置,好像融入了這些棋子中。
這,
從她這個外人的視角,
自然是季迭心血來潮,對于這棋局有興趣。她也更為仰慕,
這位前輩,下棋的方式,好像有點獨特,
下棋都這么有……氣勢。非同凡人。
只是,
前輩這棋藝……
好像不怎么行,
這一手,完全是……昏招啊……
她怎么想季迭也不知道,他倒是也的確是隨便下的,從這珠子落在上面后,
季迭目光也一直沒離開過這個棋盤,不確定會發(fā)生什么異變。
可惜,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慮了,
這珠子到了上面,不知為何已經(jīng)一動不動,狂暴氣息退去,趨于平靜,什么都沒發(fā)生。
當然,
這倒也不是一無所獲,
“這珠子到了這棋盤上,的確平靜下來了。先前的異常,大概率就是因為這棋盤了,是我的位置不對?”季迭重新把珠子抓了起來,雖說不確定這最終會有什么,可這珠子為何會有異常,他也的確想要弄清楚,短暫思索了落點,
這一次換了一個位置。
青青在旁邊看得也更古怪,
這位前輩,棋藝好像真一般,她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前輩,如今白棋式微,你如果下在那里,雖然可以勉強抵住攻勢,可只是困獸之斗。”
在棋藝之上,季迭確實不太行,沒有深入研究過,知道的都是搜魂來的,可絕對算不上精研此道,而且這一步落下后,還是沒什么異常,也虛心請教,
“那你說下哪里?”
“這盤棋只是死棋了,白棋生的希望不大,至少,在我看來很難扭轉(zhuǎn)局面,最多輸?shù)捏w面一點……我有幾個位置,應該是不錯的地方……”青青分別給他分析了幾個落點,
她說的這幾個位置,季迭倒是默默記下,沉吟之后,也不確定會不會有效果,可還是準備試一試,這時間他也不知道用了多久,
周圍都突然好像有些安靜,他自己的呼吸,都清晰可聞,他也突然察覺到異常,感覺,身邊突然好像少了些什么,伸出的手掌突然微微頓了一下,收起了所有心思,神識更是擴散而出,
“不見了……”
這不見了的,當然是青青,
此地,
不知道多少年沒踏足,整個大殿安靜的只有這回音,沒有任何回應??擅髅鲃倓偳嗲喽歼€在旁邊,季迭也沒有感知到任何的氣息波動,而且以他現(xiàn)在的境界,
哪怕是萬古,都不可能悄無聲息,從他旁邊帶走一個活人……才對……
可人就是不見了……
“她自己走了這也應該不可能,她要走不會悄無聲息……”
可這改變不了人不見的事實,
而且這小姑娘,修為也就元嬰罷了,即使剛剛季迭視線一直在這棋盤,可那段時間應該不會太久,哪怕她離開也走不了多遠,
可他的雨水,擴散了百億里,都沒看到任何人影,
這,
很不對勁。
“這么短的時間,元嬰絕對不可能離開這么遠?!奔镜袂榛薨?,神識一直擴散,這大殿也確實只有他一人,沒有任何線索,而且就又這點時間,
就是他手里的棋盤,不知何時都消失了,
就和,
青青剛才突然不見了一樣,
可季迭反而倒是平靜了下來,沉吟之后,選擇安心等待,這等待時間,并不漫長,他周圍的空間,好像在模糊,
這一切太快了,
等他反應過來,
他也不在大殿之內(nèi),或者是到了殿外,
可周圍如同在云海之中一樣,在前面,也有一張石桌,上面擺放一副棋盤,周圍兩個石凳,
而這棋盤,赫然和先前他看到的棋盤,
是一樣的,
只是,
這樣的變故,季迭倒是不至于慌亂,突然看向了前面的棋盤,也不確定剛剛青青的消失,和這有沒有關系,聲音微沉,
“有人嗎?”
就在這時,前面突然有蒼老聲音,好像在回答他,
“我一直在你前面,只不過,你沒發(fā)現(xiàn)罷了?!?/p>
一直在我前面……
這聲音,也的確是前面來的,季迭也循著聲音看了過去,注意到這不知在何時,剛剛的石桌旁,已經(jīng)多了一個老者,他容貌頗為模糊,看不清具體,一身素白長袍,好像,一直在那里,
“前輩,就是素雷一族祖先?”季迭微微沉吟,并沒從對方身上,察覺到任何氣息波動,也不確定是殘魂還是什么,倒是談不上慌亂,抱了抱拳,
“不知道剛剛我旁邊的那個小姑娘,如今去了何處?”
如果對方真是素雷一族祖先,應該是不會害自己的后人吧?!
“坐吧?!卑着劾险吆孟裉鹆艘唤z眼皮,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并沒直接回答,
“說起來,你我也算有緣,你的那珠子,是我當年弄的,不過獲得之人倒是有才,把它改造了一番,弄成了珠子,打造了一個葫蘆配合攻伐?!?/p>
這種事,對方,應沒理由撒謊,騙他,
倒是季迭愣了一愣,他先前確實感覺這珠子,和那棋盤上的棋子有些相似,沒想到還有這么一段往事,遲疑后還是坐在了對方對面,也在暗暗打量對方,
可惜,
這么近的距離,
對方好像完全不存在一樣,
他還是察覺不到對方有氣息波動。
白袍老者也不在意他的打量,
“不用緊張,這一盤棋,如果換你來執(zhí),你覺得白棋如何才能破局?”
這一盤棋,剛剛季迭就看過,棋盤和棋局都是前面的,可珠子倒是不見了,聽到了對方是讓他幫忙破局,季迭嘴角抽了抽,
“晚輩棋藝不精。”
“沒事,就當隨便下下。老夫很多年沒看到客人了,既然你來了,就當陪陪我吧。如果你能贏我,我可以傳無上道法,讓你在雷道之上大有精進,
將來,爭一爭掌劫罰大道,也不是不可能。”白袍老者倒是不在意,抬手一揮,在季迭旁邊出現(xiàn)了一個棋盒,
示意他不用壓力。
劫罰大道……這幾個字季迭動了動眉,頗為懷疑,據(jù)他所知,
整個雨之仙域,
掌控劫罰大道的,
也就只有掌劫仙帝一位罷了,
這也是唯一一位雷道大成的仙帝,
“不信?”白袍老者好像能看穿他心思,搖了搖頭,也沒解釋什么,可目光一瞬間卻是頗為自信,身上也突然有一股氣息擴散,
這是,
大道的氣息,
這樣的氣息,遠遠要超越,他的雨還有火兩種道意,甚至,還要超越五代蠻神給他留的火焰,
只是相比起那火焰的炙熱,
這氣息更顯狂暴,如同雷霆一樣,很明顯是一種修煉到了極為恐怖的境地的雷之大道,而他在那里,就好像,
雷霆之主。
在他面前,所有雷道修士,都要俯首稱臣,哪怕季迭,修煉的不是雷道,可依舊感覺到了這恐怖,動容,
這,
也絕對不是碎念修士,
能夠做到。
這,至少是一位雷帝??!
可,
素雷一族祖仙,不是只是碎念嗎?!
這對嗎?
“如何?”白袍老者氣息在一瞬間收斂,仿佛從沒出現(xiàn)過一樣,對于他的反應并不意外,
知道這很可能是一位恐怖的雷帝,季迭心中還是無法平靜,遲疑之后,
“前輩,為何選擇我?”
“沒有什么特殊理由,下棋吧,等你先破了這棋再說。”白袍老者沒什么情緒,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這話季迭遲疑之后,還是點點頭。
這次,
還是和季迭先前在大殿之內(nèi)一樣,由他執(zhí)白,這棋盤上的棋局,先前在大殿他已經(jīng)研究過,
最終還是捻起一枚棋子,落了一個位置。
這是,青青先前給他分析的一個方向,
“下到這里么。”在他落子之后,白袍老者搖了搖頭,并沒說什么,同樣捻起了一粒黑子,又讓他可以繼續(xù)了。
這一次,季迭思索的時間也更久了一些,方才落子,
雙方,
一來一回,十幾個回合之后,季迭就皺了皺眉。
因為,兩人的棋藝,好像完全不是在一個水平線,而且這棋局,白棋本身就是弱勢,他也確實沒辦法,
已經(jīng)到了絕境。
“再來吧?!卑着劾险叩故抢^續(xù)給他機會,搖搖頭后,棋盤上的棋局,又成了最開始的一樣,讓他重新落子,
這一次季迭沉吟后,選擇了另外一個落點,這一次雙方在二十幾手后,白棋同樣又陷入了絕境,
他也不得不再次投子認負,
可白袍老者依舊沒有結(jié)束這場棋局,
重新讓他再下,
季迭也又換了另外的落子點,
如此反復,
第三局,
同樣堅持的時間不長,
就又已入絕境……然后,
第四局開始了,緊接著是第五局,第六局,第十,十七,四十,五十,一百……
如果是正常人,下了這么多次,可能已經(jīng)放棄了,哪怕季迭都堅持不住了,倒不是害怕失敗,而是真的看不到勝算,完全沒希望。
可白袍老者比他還要堅持,好像一定要他找出一個結(jié)果,
不斷重來,
雖說,這最終有所謂的無上道法,可這又敗了一百多次,季迭也直接搖頭,
“前輩,晚輩棋藝不精,實在無能為力?!?/p>
“這就放棄了,那你如何修煉無上道法?”白袍老者好像抬起了一些眼眸,
“我輩修行中人,所做皆為逆天而行之事,爭求長生,爭求大道,都是與天爭鋒?!?/p>
這雞湯季迭充耳不聞,
“明知道不可能成功,何必繼續(xù)。”季迭搖頭,
“就好像這盤棋,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成功,既然如此,該放棄始終要放棄?!?/p>
“好一個該放棄就要放棄?!卑着劾险吖α藘陕?,
“棋你能放棄,可其他的呢?這盤棋,你可以無限重來,尚且選擇放棄,其余之事,你又可有這樣的機會?”
這話白袍老者一直盯著他,似乎想要知道他的結(jié)果,這話季迭的確沉默,看了一眼上面的棋盤,很久之后,
“我不知道,前輩為何執(zhí)著讓我下這盤不可能贏的棋,如果只是想教我不要放棄,這點不需要前輩,”
“我這一路走來,從未放棄過,我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這盤棋,我覺得我贏不了,”
“所以,我不下了。相信前輩自己來執(zhí)白,同樣贏不了,何必強加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