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晚書深深的凝視著眼前憂郁的男人,莫名的心疼不已。
或許別的男人說出這句話,她只會覺得油膩;
可眼前的男人眼眸里除了憂郁,就只有說不出道不明的哀傷。
這一刻的喻邢,眼眸里流露出來的憂郁,是真實(shí)且真摯的。
兒子消失了;
妻子不認(rèn)識自己了;
親哥背叛了他……
這所有的buff疊加在一起,他想不憂郁都難!
“可是……我……”
因?yàn)橥頃恢雷约嚎梢阅檬裁磥砀卸餮矍暗木让魅?,便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表達(dá)。
“可陪我就這么靜靜的坐會兒嗎?”
“?。烤汀妥鴷??”
男人如此簡單的要求,讓童晚書微微驚訝了一下,“您……您不用談生意嗎?”
喻邢沒接童晚書的話,只是深邃著眼眸就這么看著她。
童晚書被男人那憂傷的眸光看得有些難為情起來:她莫名的就開始心疼起這個男人。
雖然醫(yī)院里還有弟弟要照顧;
但童晚書就是邁不開離開的步伐。
她默著聲在男人的對面坐下,這才發(fā)現(xiàn)從這茶餐廳的三樓落地窗看出去,能看到一片郁郁蔥蔥的小花海。
似乎就這么干坐著,也挺尷尬的。
“剛剛聽您說姓喻?”
童晚書話聲剛出口,就冷不丁想到了那個叫小喻的孩子。
“是口+俞的喻嗎?”
她和弟弟的恩人,竟然跟那個孩子有著同一個字?
“是?!?/p>
喻邢接過話來,深深的凝視著童晚書那漸漸黯然下去的神情,可以篤定:她應(yīng)該是想起了兒子小喻。
雖然此時(shí)此刻的童晚書還記不起‘小喻’是誰,但母愛一定會引導(dǎo)著她慢慢想起他和她的孩子!
“你是怎么認(rèn)識厲邢的?”
喻邢溫聲開了口。
童晚書抬起頭,怔怔的看了男人一眼,“我是……我是他哥厲溫寧的……女朋友?!?/p>
雖然這么介紹自己,會讓童晚書莫名的局促和尷尬,但似乎只有這樣介紹,才最簡潔明了。
“厲溫寧的女朋友?”
男人不動聲色的問道,“那你愛他嗎?”
“厲醫(yī)生……是一個很好的人?!?/p>
童晚書似乎想起了他們的關(guān)系,“厲醫(yī)生是厲邢的哥哥,那也就是你哥哥了。”
自己這是走了什么運(yùn),在這么短的時(shí)間里跟這兄弟三人扯上了關(guān)系。
“從生物學(xué)上說,我是;但從世俗角度出發(fā),我不是!”
男人憂傷的淺吐一口氣息,“因?yàn)槲业漠愅皇苷麄€厲家人待見。他們覺得我是個不祥的妖孽,根本不應(yīng)該活在這個世界上?;钪粫o厲家?guī)頌?zāi)難。所以在五歲的時(shí)候,我就‘死’在了亂墳崗,從此消失在了厲家所有人的視線里?!?/p>
“五歲……亂墳崗?”
童晚書的心一陣緊一陣的生疼,“你們怎么可能對一個這么小的孩子做出這樣的事?”
“都過去了。”
男人輕描淡寫一聲,“所以,請你不要在厲家任何人面前提及我的存在!那樣對你對我都不利?!?/p>
“哦,好好好?!?/p>
童晚書連連點(diǎn)頭。
下意識的,她再一次被男人那異色的眼瞳所吸引,“您這異瞳,是……是天生的嗎?”
眼前的男人雖然跟厲邢長得很像;
但厲邢純屬那種戾氣且霸道的痞樣;
而眼前的男人,眼眸里卻有著無盡的憂傷!
“是?!?/p>
男人靠近了一些,“害怕嗎?”
“不不不!我不害怕……自從您救了我和我弟弟,我每天晚上都能夢到您的這雙異色的眼瞳?!?/p>
童晚書極力的解釋著自己并不害怕男人的異瞳。
更不會像厲家人那樣排斥他,或是不待見他!
“每天晚上都能夢到我?”
男人的眼眸淺瞇起來,“我很榮幸被你每天晚上都夢到。”
“不……您別誤會。當(dāng)時(shí)我還小,就只記得您的這雙異瞳,根本不記得您的長相?!?/p>
童晚書有些難為情的解釋起來。
“現(xiàn)在記住我的長相了嗎?”
男人傾身過來,將自己那張放大的俊逸臉龐呈現(xiàn)在童晚書的面前。
“記……記住了?!?/p>
童晚書聽話的點(diǎn)頭,“恩人,再一次感謝您救了我和我弟弟?!?/p>
童晚書站起身來,虔誠的朝眼前的男人深深的鞠上三個躬。
“不用謝……因?yàn)檫@是我欠你和你弟弟的。”
男人的微笑帶著了微微的凄意。
因?yàn)樗娴那吠頃愕芴嗵唷?/p>
先不說童晚書為了生下兒子小喻,從孕育和撫養(yǎng),這期間經(jīng)歷了多少的磨難和苦楚;
就說小舅子童晚杰,為了能留住兒子小喻,能毫不猶豫的搭上他自己的生命。
用匕首扎進(jìn)自己心臟的那一刻,得多疼啊!
當(dāng)童晚杰打算再一次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小喻的生命時(shí),小喻卻陰差陽錯的將平安扣交給了他這個渣爹……
說真的,相比較于童晚杰對兒子小喻那無私又壯烈的愛;
他這個親生父親所做的實(shí)在是太少太少了!
所以,是他欠童晚書姐弟的!
或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才給了他幾年前救童晚書姐弟的機(jī)會。
“不是不是,是我和我弟弟欠您的恩情?!?/p>
童晚書再一次鞠躬,“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謝您……”
“別鞠躬了,會折我壽?!?/p>
男人冷幽默一句。
“抱歉……對不起?!?/p>
童晚書局促不安的再次坐了回去,“我就是……就是單純的想感激您!”
“知道。對了,你那個身體不太好的弟弟現(xiàn)在怎么樣了?”
男人關(guān)心的問道。
“哦,厲醫(yī)生剛給我弟弟做了心臟手術(shù),而且手術(shù)非常成功,我弟弟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了監(jiān)護(hù)室,還要在醫(yī)院里觀察上一個星期,就能出院了?!?/p>
童晚書如實(shí)的跟眼前憂郁的男人匯報(bào)弟弟的情況。
“嗯,很好。也不枉我冒著生命危險(xiǎn)救了你和你弟弟。好好活著?!?/p>
男人看向童晚書的眼眸,有著無盡的柔情。
只有重來一次才發(fā)現(xiàn),他是有多么離不開眼前漂亮又呆萌的女人。
“謝謝您了喻先生。”
童晚書本能的站起身來,又給眼前的男人鞠上一躬。
“童晚書……”
當(dāng)喻邢喊出‘童晚書’時(shí),冷不丁的意識到自己口誤了。
第一次見面,他竟然這么流暢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喻先生,您……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童晚書微微驚訝的問。
“哦,路過你學(xué)院門口時(shí),聽同學(xué)喊過你……”
不得不佩服男人的臨危不亂,盡然能溫聲平氣的化解了。
有同學(xué)喊過自己嗎?
童晚書是真沒太注意。
她一心只想著給弟弟買點(diǎn)兒糕點(diǎn)回去。
因?yàn)檫B吃了好幾天流食的弟弟,說什么也不肯再吃了。
“你叫童晚書,那你弟弟叫……”
男人很睿智的將話題引了開來。
“我弟弟叫童晚杰?!?/p>
童晚書果然不再去回想:在學(xué)院門口究竟沒有沒同學(xué)喊過她的名字?
“童晚書,童晚杰……嗯,你們的爹媽取名挺省事呢?!?/p>
男人詼諧一笑后,又接聲追問,“對了,你弟弟脖子上那塊會發(fā)光的石頭……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喻邢是真的好奇。
因?yàn)楫?dāng)他從小喻手里接過那枚平安扣后,里面定格的情景,就被平移到了他的腦海里。
雖說喻邢也是個堅(jiān)定的唯物主義,但有些玄學(xué),不由得他不信。
“那是一枚平安扣。我弟弟從小戴到大,保平安的?!?/p>
童晚書嘆了口氣,“不過最近不見了。”
“那枚平安扣,的確能保平安。我也是在那枚發(fā)光石頭的指引下,成功救到你和你弟弟的?!?/p>
男人越發(fā)意識到:那枚平安扣的確有著自然無法解釋的神秘力量。
“可平安扣不見了……”
童晚書喃喃自語:“我覺得應(yīng)該在你哥厲邢身上?!?/p>
正思考時(shí),童晚書身上的手機(jī)作響了起來。
電話是厲溫寧打來的。
男人的眼眸瞬間冷寒了下去。
“晚書,你在哪兒?我已經(jīng)到你學(xué)院門口了?!?/p>
“厲醫(yī)生,我在……”
童晚書下意識的抬頭朝眼前的男人看了一眼。
男人朝童晚書做了一個噓聲手勢。
“我想去麒麟閣買些糕點(diǎn)給晚杰。他不肯吃流食?!?/p>
童晚書聽話的沒肯告訴厲溫寧有關(guān)厲邢雙胞弟弟喻先生的存在。
“我已經(jīng)買好糕點(diǎn)了。我怎么沒見到你?”
厲溫寧疑聲問道。
“你已經(jīng)買了?那我不買了。我現(xiàn)在就回來。”
掛完厲溫寧的電話后,童晚書站起身來,“喻先生,我得回醫(yī)院照顧我弟弟了。”
“嗯,好?!?/p>
或許男人是想留下童晚書的。
但他知道應(yīng)該留不住。
強(qiáng)留也不是不可以;
但童晚杰說了:如果沒有愛,小喻是不會,也不肯回來的。
“喻先生,再次感謝您救了我和我弟弟?!?/p>
童晚書再一次認(rèn)真且誠摯的給男人鞠上一躬。
“那就回去想想怎么還吧!”
男人的聲音帶著不舍和殤意。
兒子沒能留?。?/p>
妻子也無法留……
何止是殤意?。?/p>
“哦,好?!?/p>
童晚書再次聽話的點(diǎn)頭。
似乎潛意識里,童晚書對眼前的救命恩人,有點(diǎn)兒‘唯命是從’了。
當(dāng)童晚書走到鉆石廳門口時(shí),本能的回過頭來朝男人看了一眼:
男人靜坐在落地窗前,靜默得像一幅憂郁的油畫。
童晚書突然邁不動離開的腳步了。
她飛快的跑回來,有些膽怯的小聲問了一句:
“喻先生,我能留一下您的聯(lián)系方式嗎?”
“嗯,好?!?/p>
本以為像這樣身份矜貴的男人,是不會輕易給別人聯(lián)系方式的;卻沒想男人答應(yīng)得很爽快。
“我加你吧。”
男人主動加了童晚書的微信。
童晚書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對方的稱呼:【乖乖聽恩人的話】?
還真的挺有個性!
“別讓厲溫寧碰你!你不適合他?!?/p>
男人的這番話,著實(shí)讓童晚書尷尬不已。
怎么說呢?
要不是男人有著異色的眼瞳,童晚書真懷疑他是不是厲邢本人!
不過相比較于厲邢的強(qiáng)勢和霸道,眼前的雙胞胎弟弟到是清冷上很多。
一時(shí)間,童晚書真不知道如何作答眼前的男人。
下意識的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之后,才轉(zhuǎn)身離開了。
……
看到童晚書從茶餐廳跑出來,厲溫寧微微蹙眉。
因?yàn)檫@家茶餐廳就會員制,基本上都是身價(jià)過億的人才能辦理會員。
童晚書怎么會在這里?
“晚書,你去茶餐廳見朋友?”
等童晚書上車之后,厲溫寧才溫聲詢問。
“……”童晚書著實(shí)一驚,本能的想到喻先生不想讓厲家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
童晚書實(shí)在想不通:只是天生異瞳而已,怎么就被人丟去了亂墳崗呢?
這厲家都是什么人呢?
難道醫(yī)者仁心的厲醫(yī)生也不管嗎?
“哦,我同學(xué)說有兼職介紹給我。我還欠著您的手術(shù)費(fèi)呢?!?/p>
這是真事兒。
但不是在茶餐廳里發(fā)生的事兒!
“都說了,不用還的?!?/p>
厲溫寧探過長臂攬過童晚書的肩膀,“我可是你男朋友……用不著太見外。”
“親兄弟明算賬!男女朋友更得明算賬了?!?/p>
童晚書堅(jiān)持著自己的原則。
“好好好,我依著你。你怎么說,怎么好?!?/p>
厲溫寧傾身過來,想親一下童晚書那純真的面容。
可在厲溫寧親到她臉頰,還想親上她的唇時(shí),童晚書腦子里冷不丁的想起了喻先生的話:
【別讓厲溫寧碰你!你不適合他。】
下意識的,童晚書避讓開了厲溫寧快親到她唇上的臉。
“厲醫(yī)生,您別這樣……這里是學(xué)院附近,影響不太好?!?/p>
不知為何,喻先生的話落到童晚書的耳朵里,就像是圣旨一樣。
連童晚書自己都納悶了:為什么自己會那么聽喻先生的話?
難道只是因?yàn)橛飨壬冗^她和弟弟?
還是……還是因?yàn)橛飨壬哪请p異瞳,她在夢中出現(xiàn)了快十年之久?
又或者是喻先生的憂郁和殤然的情緒?
總之,童晚書莫名的就想起了他的話,而且還乖乖照做了!
“晚書,晚杰已經(jīng)康復(fù)得差不多了。你也不用太擔(dān)心他了……”
厲溫寧緊握住童晚書的話,“今晚,我們一起去看個電影吧?”
“不了……”
童晚書喃聲婉拒,“對了厲醫(yī)生,你去找小喻……有進(jìn)展了沒有?”
“還沒有?!?/p>
對于厲溫寧來說,這是個掃興的話題。
“那我們?nèi)タ词厮娨幌履愕艿軈栃习??他可是小喻的親生父親……說不定他知道小喻的下落?!?/p>
還沒等童晚書把話說完,【乖乖聽恩人的話】就發(fā)來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