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津南走下舞臺是在五分鐘之后。
這五分鐘,他和喬晚零互動。
喬晚臉上始終保持著淺淺的笑容。
耳麥中不止一次傳來張導(dǎo)嚴(yán)厲的催促聲,讓她主動與宋津南互動。
她全當(dāng)了耳旁風(fēng)。
宋津南為了替江蔚書出氣,故意把她晾在臺上,讓她尷尬出丑,她挺著就是!
臺下也漸漸有人意識到,她因為得罪江蔚書才受到宋津南的冷落報復(fù)。
年會定的是五小時,但數(shù)不清的獎金獎品砸下來,大家熱情高漲,十點半才接近尾聲。
喬晚不知道的是,在網(wǎng)上觀看年會直播的人數(shù)超過了五百萬。
結(jié)束后,喬晚雙腿酸麻,在休息室揉了足足十分鐘才緩過來。
電視臺的同事陸續(xù)與她會和,一向以嚴(yán)格著稱的張導(dǎo)對大家的表現(xiàn)贊不絕口。
又看了喬晚一眼,“雖然你的主持和控場挑不出毛病,但無論什么時候,都要以大局為重,不要讓個人情緒影響到工作?!?/p>
喬晚違心回了句“知道了”。
江蔚書拿著幾個紅包來了,冷著臉發(fā)給眾人,說是公司的小小心意。
最后剩下兩個最鼓的。
上面的遞給男主持人,男主持人禮貌道謝。
把紅包遞向喬晚時,江蔚書的手故意一抖,紅包“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喬晚彎腰撿起,連句道謝的話都沒說就放進(jìn)手包。
江蔚書走后,大家開始拆紅包,燈光師問喬晚是不是得罪江蔚書了。
“我和江秘書素昧平生,談不上得罪?!眴掏淼暬?。
與江蔚書的恩怨又豈是三兩句能說清的,不如說不認(rèn)識。
大家的紅包都是八千八,萍姐好奇地問男主持人的紅包是多少。
男主持人沒有打開,只用拇指和食指摸了摸就笑著說,“兩萬?!?/p>
“宋氏真不虧是江城的商界巨擘,連紅包都比別家豪?!逼冀阌芍缘卣f。
還真是如此。
喬晚去年才被臺里安排接洽企業(yè)年會,收到過兩千的,四千的紅包,迄今為止最大的是六千六。
但大多數(shù)公司只給主持人備紅包,其他工作人員一律無視。
宋氏倒挺大方,顧及了所有人的虛榮心和面子。
就算不看,喬晚也猜到自己也是兩萬。
因為她發(fā)現(xiàn),只有自己的與男主持人是同樣的厚度。
這場年會大家收獲頗豐,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
從電梯下到停車場,喬晚發(fā)現(xiàn)最喜歡的一盒大地色眼影不見了,急忙折返上樓。
此時已經(jīng)過了十一點,她不想占用同事們的休息時間,讓他們先走,準(zhǔn)備打車回九合苑。
卻不料化妝間的門已經(jīng)上鎖,她不好意思再麻煩別人,只好忍痛割愛放棄。
等電梯的時候,整個樓層空無一人,她心血來潮拿出鼓鼓的紅包摸了下,感覺還真有兩萬。
打開,只一眼,她的臉立馬沉下來!
因為——
紅包里整整齊齊放著一疊花紅柳綠的冥幣!
此時此刻,喬晚腦子里就像飛進(jìn)去一群蜜蜂,嗡嗡個不停。
有個聲音在勸她不要生氣,還有個聲音說江蔚書欺人太甚。
她站在原地,唇線緊繃,身體不受控制地輕顫。
電梯門開啟,她沒有進(jìn)。
終是沒能控制住胸腔中的憤怒,疾步走向江蔚書的辦公室。
在此之前她來過宋氏大廈兩次。
一次是為宋津南做專訪,另一次是為財經(jīng)新聞做外景主持。
她不知道江蔚書此時還在不在,用力敲門。
江蔚書的辦公室和宋津南相鄰,她看了眼,宋津南的門虛掩著。
很快,江蔚書把門拉開。
看到是喬晚,她一臉驚詫,“喬主播還沒走啊?!?/p>
喬晚滿目厲光盯住她,“我有話與你說?!?/p>
“說吧,我聽著呢?!苯禃p手抱懷倚在門口,并沒有讓喬晚進(jìn)門的打算。
喬晚掏出紅包,對著江蔚書的臉?biāo)^去!
花花綠綠的冥幣從江蔚書頭上落下,有幾張還貼在她的臉和身上。
“江蔚書,你除了會勾引有婦之夫,暗戳戳地做些見不得光的齷齪事兒還會什么?”喬晚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憤怒。
“我聽不懂喬主播在說什么?!苯禃捖洌ⅠR調(diào)整了個站姿,一臉委屈。
“我好心為宋太太開門,宋太太二話不說甩我一臉冥幣,我想知道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惹到了宋太太。”
喬晚不傻,半分鐘不到,江蔚書變了稱呼和態(tài)度,分明是做給宋津南看的。
宋津南此時肯定看到了這一幕。
“做了不敢承認(rèn),江蔚書,你比我想象的還慫包?!眴掏砗敛涣羟閼坏?,“不過也情有可原,你就是一只陰溝里的老鼠,做的事情也見不得光?!?/p>
“我到底做錯了什么,請宋太太明明白白告訴我?!苯禃窖菰缴项^,眼眶都紅了,“每次見面宋太太都出言不遜,我已經(jīng)忍好久了?!?/p>
“人活一世不容易,江蔚書,你不用忍,直接辭職就是!”
喬晚已察覺到宋津南就在身后,但怒火難消,依舊無法收斂負(fù)面情緒。
“宋太太消消氣,我明天就向津南打辭職報告?!苯禃兔柬樠郏桓睒?biāo)準(zhǔn)的受氣包模樣。
“江蔚書,你只是一個秘書,誰給了你對宋津南直呼其名的權(quán)利?”
積在喬晚心底的三年的委屈和憤怒一觸而發(fā)。
江蔚書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喬晚身后的宋津南身上。
喬晚也緩緩轉(zhuǎn)身,與宋津南視線相遇。
宋津南眉心微蹙,唇角噙著抹疏離,“過分了,喬晚?!?/p>
那神情分明就是在嫌棄她無理取鬧。
明明已經(jīng)決定不生氣了,喬晚的鼻子還是一酸,“宋津南,江蔚書欠我一個解釋?!?/p>
“什么解釋?”宋津南摸出支煙夾在手中,另一只手把玩著打火機,“蔚書是我的下屬,你想要什么解釋,找我便是?!?/p>
喬晚大腦一片空白,只覺得心臟被一雙看不到的手扯出,扔地上踐踏成了碎片。
極度的委屈感蔓延在她的每一個細(xì)胞,吞噬著她的生命。
想擺脫,卻又無能為力。
喬晚勉強打起精神,看宋津南的目光充滿厭棄,“宋津南,去問問你的江秘書,為什么給我的紅包中全是冥幣?!?/p>
宋津南面色微怔,還沒開口,江蔚書就開始為自己辯解。
“宋太太,這里面肯定有誤會。所有的紅包都是我在宋副總面前包的,當(dāng)然,也不排除有人看我不順眼,故意把鈔票換成冥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