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晚和羅林找了家酒店住下。
見不到樓疏桐,喬晚坐立不安。
試著給樓疏桐發(fā)了幾條微信、打去幾個電話,都沒得到任何回應。
羅林把喬晚安頓好,去了北亭苑附近打聽消息。
喬晚獨自在酒店房間走來走去,十分焦灼。
如果樓疏桐一直這樣晾著她,她就算在澤城待十天半月,也只會在原地打轉(zhuǎn)。
她戴上頂帽子,拿起手機正準備出門,手機來電響起。
看到是周庭安,她毫不猶豫點了接聽鍵。
“晚晚,你在西子灣還是九合苑?”周庭安很急躁,根本不知道她此時人在澤城。
她避而不答,“有事?”
“我剛從省城到江城,想見見你?!敝芡グ舱Z氣迫切,“父親這次真的晚節(jié)不保了,弄不好還會把我牽扯進去,我正在考慮要不要主動辭職,想聽一聽你的意見?!?/p>
“我給不了你任何意見?!眴掏砬那氖媪丝跉猓苁篮暾嬉迮_,簡直可喜可賀。
“見一面吧,晚晚,自從父親被審查,我身邊所有的親戚朋友都對我敬而遠之,我有一肚子話很想找個人傾訴,思來想去,只有你——”
“我想知道周世宏會被判多少年?”喬晚把他打斷。
“喬晚,我真心待你,把家中丑聞說與你,你卻在幸災樂禍,看我笑話!”周庭安怒了,“知道嗎,如果不是我暗中護著你,你早就橫尸街頭了!”
“周世宏是你父親,賀潔貞是我母親,你摸著良心告訴我,你,周庭安——在我母親的死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喬晚恨聲問。
“無論我扮演什么角色,對你的愛都一如既往!”周庭安硬氣回應。
她冷笑,“一如既往?還想一如既往的算計我、利用我,你做夢!”
“喬晚,我周庭安平生唯一對不起你的是——四年前沒能阻止父親為一己之私,用你換了政績!其他的我問心無愧!”
“真要能做到問心無愧,就把我媽是怎么死的一五一十告訴我!”她情緒激動,帶了哭腔。
周世宏手上沾染了她爸媽的鮮血,她不允許周世宏只因為貪污受賄受到懲罰!
但,僅以她手中的證據(jù),現(xiàn)在又無能為力。
“喬晚,我都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你還要逼我!”周庭安沒尋求到安慰,被懟了一肚子氣,異常憤怒。
喬晚想到腹中的寶寶,很快冷靜下來,“周世宏落得現(xiàn)在這個下場是罪有應得。貪污受賄的罪名只是其中一項,他還是一個沾了我爸媽鮮血的劊子手!就算把周世宏千刀萬剮,我都不解恨——”
“除了四年前那件事對你不起,我對你問心無愧!”周庭安還想再說什么,喬晚已掛了電話。
每次聽到周庭安的聲音,她都像經(jīng)歷了一場夢魘。
與其折磨自己,不如及時止損。
走出酒店時,喬晚特意帶了個口罩,拎了盒從江城帶來的禮品。
她和羅林住的酒店,離北亭苑也就三四百米的距離。
此時正值暑氣未消的七月,如果在江城,她頂著下午的烈日步行肯定熱得氣喘吁吁。
但,澤城坐落在京城以北,氣溫比江城低了五六度,她并沒有感覺不舒服。
北亭苑占地十幾畝,建筑物恢宏大氣,在澤城是很惹眼的存在。
北亭苑有兩個門,喬晚和羅林剛剛?cè)サ氖悄祥T,喬晚這次選擇了北門,站在圍墻外面,屏息凝神望著里面幾棟金碧輝煌的樓房。
宋津南——
每念一次這個早就刻入骨子里的名字,她的心就抽搐一下。
宋津南,你究竟在不在里面?
她雙手絞在一起,眼神無助又空洞。
這次澤城之行,她堵上了心底所有潛藏的希望。
對她而言,與宋津南生死相隔三個多月,能活著已經(jīng)是上上簽,什么情情愛愛都不如宋津南活在世上重要。
余生就算見不到也無妨,只要讓她知道宋津南還活著,就別無所求了。
喬晚在樓家北門觀察了半個多小時,發(fā)現(xiàn)與緊閉的南門不同的是,北門始終開著,不停地有人進進出出。
穿著統(tǒng)一制服的樓家保姆,負責送貨上門的水果蔬菜商和日用品供應商,一撥接著一撥來來往往,與南門的冷清截然不同。
最終,喬晚還是沒能按捺住內(nèi)心的沖動,看準時機,緊跟在一個拎著小型醫(yī)藥箱的男人身后,走進樓家的大門。
男人似乎在思考什么,并沒有發(fā)現(xiàn)喬晚,直接上了離北門最近的一棟樓房。
十幾畝的宅子,雖然樓房全是兩三層,但有七八棟,喬晚根本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使勁兒。
早先進來送蔬菜海鮮的幾個人,正在一棟兩層樓前,把拉來的東西交給穿著廚師服的人,喬晚湊過去聆聽。
一個正搬著海鮮密封箱的男人嘀咕:“大小姐從小對海鮮過敏,樓先生二十年不許任何海鮮出現(xiàn)在宅子里,這兩個月還真是稀奇,隔三岔五讓我來送一次?!?/p>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大小姐的男朋友是南方人——”有個廚師忽然壓低嗓音,“本就有個病根,在澤城又水土不服,大小姐心疼體諒,才想著替男朋友改善伙食,免去思鄉(xiāng)之苦。”
“我每天都來送蔬菜,怎么一次也沒見過大小姐的男朋友?”送有機菜的商家更是好奇,“聽說大小姐對男朋友愛得掏心掏肺,我還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男人,能配得上我們澤城第一名門千金!”
“小聲點兒,先生不許私下議論大小姐的男朋友。被前院的幾個大保姆聽到,小心斷了你們的財路。反正都是一個腦袋兩只手和腳的男人!先生和大小姐暫時不想公開,你們把好奇心收到肚子里!”
廚師正好心提醒,眼睛的余光瞥到喬晚,忙急聲喝問,“你是什么人,是怎么進來的?”
“我是跟著師傅進來的。我?guī)煾稻褪莿倓偞┧{色西裝、拎醫(yī)藥箱的男人。明明一起進門,一轉(zhuǎn)眼師傅就不見了。”喬晚裝出一副迷茫的模樣,不疾不徐說出想好的理由。
“原來你是唐醫(yī)生的學生,怎么還是個孕婦啊,唐醫(yī)生來為大小姐的男朋友做例行病檢,就在那棟樓上?!睆N師沒再糾結(jié),朝北門口的小樓指了下。
剎那間,喬晚心跳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