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安嘴角抽了抽,對郁辭來說,給多少錢不算白嫖?
渾身酸軟地坐起身,許靜安不禁罵了郁辭幾句。
她自小練功,身體體能不錯,但昨晚……
郁辭從浴室出來,發(fā)梢上滴著水。
他看著坐在床頭的許靜安,擰眉問道:“怎么不多睡一會?”
“有課?!?/p>
郁辭坐到許靜安身旁,將白色浴巾扔給她,說:“擦頭發(fā)!”
許靜安氣笑了,出聲道:“郁總,你想把我當(dāng)通房丫鬟使?”
郁辭笑聲愉悅,“我還幫你洗過澡?!?/p>
許靜安跪在床上,拿著浴巾在郁辭頭上一陣胡亂擦拭。
郁辭長臂一伸,從床頭柜上拿過起許靜安的手機(jī),遞到她面前,說:“把我微信加了。”
許靜安:“不想加”
“昨晚的滋味你想再來一次?”
“……”許靜安接過手機(jī),翻出微信,在郁辭的微信好友請求上點(diǎn)通過。
“書法誰教的?”郁辭突然問。
許靜安擦頭發(fā)的手一頓,心中微動,垂眸看向郁辭。
他此刻眼眸看著地板,面色沉靜,從她這個角度,看不到郁辭臉上的表情。
“一個長輩教的?!痹S靜安淡淡回道。
郁辭接著問,“你外婆還在明城?”
“嗯!”許靜安壓抑住心中的感傷,擦拭頭發(fā)的動作變得輕柔起來。
“明城……我以前去過?!?/p>
許靜安怔了怔,看著郁辭的頭頂出神,他的發(fā)旋像向日葵一樣,由一個中心點(diǎn)開始,像斐波那契數(shù)列。
可能只有發(fā)旋這一點(diǎn),久久隨他。
“你怎么還會去明城?”許靜安漫不經(jīng)心問道。
郁辭淡淡道:“小時候跟爺爺去的,他去看朋友?!?/p>
許靜安哦了一聲,說:“那么多年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不記得了,老頭子說帶我去過明城,我自己不記得了?!?/p>
許靜安拿著浴巾走進(jìn)浴室,顫抖著手將浴巾掛在架子上。
他不記得了。
那只是一次偶遇,外婆和郁榮生在茶樓喝茶,她在外面等。
她因為他眼尾那顆痣和郁榮生認(rèn)出了他,而對郁辭來說,她只不過是大千世界中的一個路人甲。
郁辭坐在床沿,撩了撩已經(jīng)半干的頭發(fā)。
他的目光盯著實(shí)木地板的漂亮紋路,心中微微苦澀。
明城,是他少年時期最后一次無憂無慮的遠(yuǎn)行。
像一道分界線,將他成年以前的生活斷成截然不同的兩段。
十五歲以前,鮮衣怒馬,十五歲以后,憤懣于心。
……
許靜安練完功,取下腿上厚厚的綁帶,用跌打藥揉了揉。
云蔓進(jìn)來,緊張地問,“哪受傷了?”
許靜安笑道,“沒事,腿站久了,肌肉有點(diǎn)酸。”
“該走了,去換衣服?!痹坡麕驮S靜安把包和手機(jī)拿上,拉著她往練功房外走。
換完衣服出來,兩人在門口碰到宋清秋,她笑著挽上許靜安,說:“靜安,我的車去保養(yǎng)了,能不能搭你的車?”
“好啊,清秋姐,不過我的車很破啊。”
柳青瑤和謝芝蘭從后面追了上來,嘴里喊著:“清秋姐,帶上我倆。”
云蔓朝后面瞥了一眼,小聲嘀咕了一句,上了副駕駛。
小白車有點(diǎn)小,宋清秋三人擠在后座。
柳青瑤笑著說:“許靜安,你唱戲不少賺,觀眾打賞也多,怎不換個好一點(diǎn)的車呀?這破車哪配得上你大青衣、臺柱子的身份。”
這話細(xì)聽著陰陽怪氣的,宋清秋是明城劇團(tuán)公認(rèn)的大青衣,這不是故意給她拉仇恨嗎?
許靜安淡笑著說:“這輛車挺好的,靈活,省油,保險、保養(yǎng)都不怎么費(fèi)錢,再說我賺得少,還不如你們的零頭?!?/p>
她瞥了眼后視鏡,宋清秋垂著眸子沉默,許靜安接著說:“在咱們劇團(tuán),清秋姐才是臺柱子,我唱戲火候還差得很吶,不過是清秋姐的替補(bǔ)。”
謝芝蘭“嘖嘖”了兩聲,瞟了眼柳青瑤,打著哈哈說:“靜安你別謙虛,修竹那個眼高于頂?shù)亩伎淠愠煤?。?/p>
柳青瑤:“是啊,我看他的魂都被你勾走了。”
許靜安側(cè)目和云蔓對了一眼,淺淺笑著,“你倆唱雙簧呢,拿我打趣是吧?”
宋清秋忽然輕笑道:“靜安,我也覺得你沒必要這么節(jié)儉,有個常來看你戲的帥哥,就是開賓利那個,打賞高得離譜的,是不是在追你?”
宋清秋說的是秦朗,自從知道許靜安在這里唱戲,幾乎每晚都來。
許靜安勸過秦朗,讓他不要老往劇團(tuán)跑,天天看同一場戲,也不要打賞那么多。
秦朗說喜歡。
柳青瑤搭話:“靜安,你有沒有打聽一下,那位少爺是雁城哪家豪門的公子。”接著她又羨慕地說:“長得好看就是資本呀!唉……我媽怎就沒把我生好一點(diǎn)呢?!?/p>
這酸味……
其實(shí)能吃唱戲這碗飯的,有幾個長得不好的。
謝芝蘭輕笑,“也不是光長得好就行,男人就喜歡即安這種……媚態(tài)十足的,那些喜歡往歡場跑的公子哥,不都抵不住女人三兩媚骨嗎?!?/p>
云蔓忍不住出聲:“謝芝蘭,你會不會說話?”
“我怎么沒好好說話?”謝芝蘭的嗓門一下子高了。
許靜安知道謝芝蘭的心思,云蔓唱開之后,很受戲迷喜歡,搶了不少謝芝蘭的戲,她心里不痛快著呢。
她將車載音樂打開,說:“蔓姐,選首好歌來聽聽。”
云蔓和她情同姐妹,有著年少時就練成的默契,知道許靜安不想她和謝芝蘭起沖突,選了首輕柔的流行音樂。
宋清秋突然問:“靜安,那天你到底收到個什么禮物,警察都上門了?!?/p>
許靜安平靜地回:“也不知道誰惡作劇送的辣條,亂七八糟撒在里面,我們怕里面有奇怪的東西,就讓警察上門看了看?!?/p>
柳、謝在車?yán)镉株庩柟謿饬藥鬃?,許靜安只附和,云蔓不搭腔。
一個專注開車,一個專注看手機(jī)。
那兩人覺得沒意思,低聲討論起大牌化妝品。
路不遠(yuǎn),很快就到了。
柳、謝勾著宋清秋的腰進(jìn)了醉香樓。
云蔓厭惡地皺眉。
“挑撥離間,陰陽怪氣的,她們今個怎么都不開車?”
許靜安笑笑,“哪都有這種人,劇團(tuán)資源就這么多,此消彼長,她們看我倆不順眼,很正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