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徐本容問：“他老人家睡下了？”

厲聞舟嗯了聲，余光掃過喻淺，她垂著眼簾盯著地上。

“喻淺?！?/p>

這一聲是厲聞舟喊的。

喻淺抬起頭，四目相對，他平鋪直敘，“外公還沒見過我的未婚妻?！?/p>

喻淺立即說：“我知道，老太爺認錯人了?！?/p>

厲聞舟臉上沒什么表情，語氣也淡，“以后盡量不要出現(xiàn)在他面前?！?/p>

“好?！彼龖?，聲音很輕。

他沒再說什么，收回目光拎著衣服離開，徐本容問道，“出門還是…？”

厲聞舟邊走邊回：“迎真約了試衣服，叫我陪她去?！?/p>

徐本容又問：“就你們倆？”

厲聞舟側過身：“您難道要跟去？”

徐本容低頭撫著腕間的佛珠：“最近卡上沒流動資金，真要去了，兒媳婦看中的東西我都沒錢給她付。”

“我從賬上劃給您，無聊就叫人陪著你去逛?！闭f完，厲聞舟轉身離開。

“這些年，來來回回都是用錢打發(fā)?！毙毂救菡f著，偏頭看向喻淺，“你下午有沒有安排？”

喻淺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松開，掌心嵌了好幾個很深的月牙，她搖頭，“沒安排。”

徐本容察覺喻淺的異樣，視線往下，停留在她手上。

喻淺立即蜷起手指。

徐本容往住處走，邊走邊說，“沒安排就陪我去逛街，你們年輕人的眼光挺不錯，幫我欣賞幾套漂亮的衣裳，一堆牌友盼了我?guī)讉€月，回去了天天都有約不完的局，暗戳戳較勁我可不能輸?！?/p>

“我……”喻淺本想拒絕。

奈何徐本容比較強勢，直接說時間，“下午兩點?！?/p>

“好吧?！?/p>

喻淺只得答應下來。

厲老爺子那邊暫時沒差人叫她過去，喻淺心情疏松，先回住處換了身衣裳。

手機一直震動，柳晚敏不停給她打電話，喻淺不想接，想著梁夫人那些話，她有些心力交瘁。

直到手機第三次響起，柳晚敏鍥而不舍，喻淺醞釀了一下心緒，接了起來。

意料之中，先是劈頭蓋臉怒罵：“去一趟濠江翅膀就硬了是吧？能飛出天際了是吧？還敢不接我電話，我是你媽！你給我拎清楚一點！當初要不是我堅持把你帶進厲家，你有現(xiàn)在這些機會？”

喻淺靜靜聽著，沒打斷。

柳晚敏還在瘋狂輸出：“你有現(xiàn)在都是我對你的用心培養(yǎng)，你倒好，一下子出名了，就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了？我真是白生你這個女兒了，早知道當年一個人瀟灑進厲家，哪會帶你這個拖油瓶?！?/p>

“說完了嗎？”喻淺平靜問。

柳晚敏氣得不行：“你這是什么語氣跟我說話？”

喻淺：“你聽到什么語氣，就是什么語氣?！?/p>

“你……”

“是我求你帶我進厲家的嗎？”

“怎么，我?guī)氵M厲家我還做錯了？”

本來喻淺一開始還能做到無動于衷，但是后那一句，戳得她心口鈍痛。

她喉痛哽得厲害，啞聲說，“如果不是你當年強行把我從爺爺奶奶身邊帶走，強行把我?guī)нM厲家，我一定比現(xiàn)在過得開心，也一定比現(xiàn)在過得幸福。”

電話那頭瞬間沒了聲。

過了好一會兒，柳晚敏的聲音才從聽筒里傳來，比起剛才的暴躁，再開口時倒是冷靜了不少，“這些年你在厲家難道過得不開心嗎？”

喻淺提腿抱膝，以蜷縮的姿勢靠坐在沙發(fā)上，“這些年我過得開不開心，你真的不知道嗎？”

尤其早年，厲世錦犯病時對她造成的那些傷害，她連提都沒資格提。

“媽媽錯了?！绷砻粢幌伦佑肿兂闪艘晃簧平馊艘獾哪赣H，“是媽媽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但是……”

就在喻淺以為柳晚敏真的找回一點良心時，下一句話又把她打回現(xiàn)實，“但是現(xiàn)在你熬出頭了啊，昨晚你在賀家晚宴上多風光啊，報紙媽媽都看到了?！?/p>

喻淺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凝固住。

柳晚敏絲毫沒察覺，繼續(xù)說，“之前是媽媽眼界太窄，只想著你嫁給厲應樓一切都會好起來，這次去濠江，媽媽還擔心你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欺負，誰料你給了媽媽這么大一個驚喜，你真是媽媽的好女兒?！?/p>

一口一句自稱媽媽，乍聽起來，好像多愛自己的女兒一樣。

“淺淺，你有在聽媽媽說話嗎？”柳晚敏不確定地問道。

喻淺：“在聽你怎么賣女兒。”

柳晚敏不高興：“你這叫什么話？媽媽是在關心你的人生大事，對了，昨晚有沒有相中誰？”

喻淺吸氣：“媽，我想問你一個問題?！?/p>

“問！”柳晚敏十分爽快，“問完趕緊回答媽媽。”

喻淺很平靜地問出那句：“我是你親生的嗎？”

電話那頭先是安靜了幾秒，緊接著發(fā)出一聲嗤笑，“你在問什么胡話？你是不是我親生的還要我親口說？你真是……”

喻淺：“那你親口說一遍，我是你親生的嗎？”

“怎么不是啊。”這次柳晚敏回答很快。

喻淺深吸氣，壓下心中的所有情緒，“最好能一直是?！?/p>

毫無頭緒的身世實在讓她煩透了，如果柳晚敏就是她的生母，也好，盡管柳晚敏不愛她，可她已經(jīng)習慣了。

“什么最好一直能是，淺淺你怎么說些亂七八糟的話？”柳晚敏的語氣變得很關心。

喻淺說沒怎么，然后說，“我還有事，回來再說吧，先掛了。”

“誒，你什么時候回來？”

“明天?！?/p>

掛斷電話后，喻淺將頭埋進沙發(fā)里。

下午兩點還要陪徐本容出門。

因上午那通電話，下午出門的時候喻淺一直心不在焉。

她剛上車就聽徐本容說，“劃了八位數(shù)過來，我這兒子真大方?！?/p>

喻淺面無表情附和：“三叔孝順?！?/p>

徐本容睨過來：“心情不好？”

“沒有?！庇鳒\搖頭，扯了個勉強的笑容出來。

徐本容：“不想笑就別笑，挺難看的，等會兒給你也買幾套。”

“我不用，我有很多……”

喻淺拒絕的話被徐本容打斷，“女人最不能嫌的就是衣服多，打扮自己，心情也會更好?！?/p>

有道理，喻淺沒再說掃興的話。

進商場后喻淺就一直跟在徐本容身邊，普通品牌徐本容看不上，去的門店無一不是高奢品牌。

再加上是vic，一進去就被經(jīng)理請到后面喝茶，看模特試衣，最后刷卡。

去第二家店的時候碰到了熟人。

喻淺走在后面沒看到，只聽到徐本容打招呼的聲音，“迎真，這么巧，你也在這選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