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母親卻對本郡主大呼小叫,若將此事告于陛下面前,不知他老人家會讓誰低頭認錯呢?”
聞言,陸承安臉色難堪至極,陳如玉也被她的氣勢所震懾,不敢再言半個字。
她本想給顏卿歡一個下馬威,結(jié)果反而把自己搞得顏面盡失。
場面一時尷尬。
陸承安城府極深,壓著怒氣說道:“是為夫所言有失,眼下吉時已誤,還是盡快拜堂成親,莫讓賓客們久等!”
他低眉順眼看似在道歉,可話里話外卻暗指顏卿歡耽誤了吉時還能如此理直氣壯,這少不了讓眾人說她的不是。
顏卿歡勾唇,滿眼嘲諷之色:“陸承安,我來時被瘋馬撞暈才會延誤,可你卻連半句關(guān)心都沒有,你母親更是當眾怒斥,陸家所為實在太讓本郡主寒心!”
此話一出,眾人竊竊私語。
“陸承安真是不知好歹,郡主下嫁也敢如此失禮!”
“陸家小門小戶能娶到郡主簡直是光耀門楣,可這陸夫人竟敢訓(xùn)斥起郡主,可笑至極!”
“一介平庸婦人也配對郡主大呼小叫?連最起碼的禮數(shù)都不懂,能教出什么樣的好兒子???”
……
眾口鑠金,將陸家母子架在火上烤,可謂是顏面掃地!
陸承安握緊拳頭藏在衣袖中,面上依然溫潤如玉。
他當眾低下頭來恭敬道:“郡主息怒,為夫在這里替母親賠罪,還望郡主寬宏大量,莫要計較我母親的無禮!”
陳氏見自己兒子如此憋屈,心中憤恨不已,可又無奈,只能咬著牙瞪著顏卿歡。
陸承安之父陸朝見狀,忙上前來笑著打圓場:“哎呀今日是顏陸兩家的大喜之日,還是莫要繼續(xù)耽誤時辰,趕快拜堂成親讓眾賓客入席吧?”
顏卿歡紅唇微啟,那聲音好似珠鏈碰撞,輕靈悅耳。
“陸承安,這次姑且念在你們初犯,下一次,就別怪本郡主不留情面了?!?/p>
說完,她輕蔑一笑,轉(zhuǎn)身揚長而去,徒留臉色崩壞的陸承安狠狠握緊拳頭。
此時,送親的隊伍終于趕到了。
陳如玉看著那八十八車嫁妝,滿眼貪婪之色,心中也平衡了不少。
……
拜堂禮成,顏卿歡被送入東院的新房之中。
一進門,她便要沐浴更衣。
這身晦氣的鳳冠霞帔,她一刻也不想再穿。
丫鬟們忙前忙后收拾起來。
紫玉將摘下來的鳳冠放好,忍不住問:“主子,待會兒姑爺來了,還要掀喜帕共飲合巹酒才能入洞房,您確定現(xiàn)在就沐浴?”
顏卿歡身邊一共有四個丫鬟一個護衛(wèi)。
紫玉、懷柔是一等大丫鬟。
珍珠、翡翠是二等丫鬟。
懷誠是護衛(wèi)。
可最后,除了珍珠這個叛徒,其余的全都慘死。
想到這里,她轉(zhuǎn)身瞥了一眼門口的白色身影,眸光閃過陰鷙。
上一世珍珠給她下迷藥,害她因失貞名聲盡毀,甚至遭受到婆家的虐待和凌辱。
這一世,她要好好利用珍珠這顆棋子,讓顏羽柔作繭自縛!
想到這里,顏卿歡收回視線,神色淡漠。
“替我卸妝吧,陸承安今晚不會過來了?!?/p>
幾個丫鬟一怔,全都不明所以。
新婚之夜,洞房花燭,新郎怎么可能不過來?
顏卿歡慢條斯理地對著鏡子摘下鎏金耳墜,放在桌上,紅唇勾起一抹森冷的笑容。
上一世洞房花燭夜,陸承安假借醉酒為名,宿在偏房。
可她派懷誠過去查看,偏房內(nèi)空無一人。
想必,當時他正在與自己的表姐顏羽柔徹夜纏綿。
既然他們喜歡行茍且之事,不如今生便成全他們做夫妻,倒也是一樁“美事”!
顏卿歡眉目舒展,坐在鏡前欣賞著自己的美貌,伸手輕輕撫摸臉頰。
上一世,她勤儉持家、任勞任怨,上孝順公婆、下寬待弟妹,對待夫君更是百依百順。
堂堂郡主,為操持家務(wù),而變得暗沉無光。
重回十六歲,她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紀,嬌嫩明艷。
這一世,她定會加倍珍惜羽翼。
褪去衣衫,顏卿歡靠在浴桶內(nèi),閉目凝神驅(qū)散一身的疲憊。
……
浴房屋頂上。
中旬的圓月好似銀盤,被輕紗般的薄霧繚繞,銀光皎潔灑在青瓦之上。
一道黑色身影孤坐于月前,駭人的面具之下,露出一雙幽冷深邃的鷹眸。
晚風拂過,身下的房中隱約傳來瀲水聲響,悅耳動聽。
只是他聽得入迷,竟忽略了身后細微的腳步聲。
顏卿歡的輕功修煉自仙影派的縹緲步,走路無聲、身影如魅,若不是耳力極好之人,絕不可能發(fā)現(xiàn)。
她早察覺到屋頂有異,故意命紫玉撩水,好親自上來查看。
果然有黑衣人坐在屋頂,只是天色太暗看不清。
待靠近兩米內(nèi),那人突然騰空而起,似疾風掠過,在她沒反應(yīng)過來之際已經(jīng)掐著她的腰飛了出去。
好厲害的輕功!
她驚嘆間,已經(jīng)被那人扛在肩上,頭向下懸著,氣得罵道:“混賬東西!”
該死的采花賊,連她都敢采,怕是沒聽說過她這北平的朝陽郡主能徒手撕狼的惡名!
顏卿歡面露兇狠抬手朝著他下路攻去。
可令她詫異的是,自己竟然慢了男人一步。
上一刻還被吊在他肩上,轉(zhuǎn)瞬就被一把拎起來,翻了個身落在了溫暖結(jié)實的臂彎中。
被男人橫抱在懷,顏卿歡抬手便要戳他雙目,直到看清他臉上的面具,頓時愣住。
是他!
前世淫辱她的“土匪”!
顏卿歡滿眼震驚,心口洶涌如波濤一般激動,可隨即便按捺下來。
此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必定有古怪,雖感覺他不會傷她,但仍是充滿戒備。
少女一雙鳳眸在夜色中格外清澈明亮,動人的流光輾轉(zhuǎn),帶著些好奇盯著他面具之下那雙唯一露出的眼睛。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劫持郡主?”
她質(zhì)問著,可語氣卻少了些凌厲多了幾分試探。
男人冷眸一瞥,抱著她輕松掠過屋頂,銀月在身后如影而隨。
“聒噪?!?/p>
他開口,沙啞暗沉卻充滿磁性,是她所陌生的嗓音。
聽他如此說自己,顏卿歡面露不悅,伸手想要去碰他臉上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