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浴室門很近。
近到她能聽到里面的人吃力的聲音。
她能想象到,陸時宴此時有多狼狽,有多無奈。
季聲聲雙手抱膝,把頭埋了起來,小小聲的道,“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的!”
浴室很快就沒了聲響。
季聲聲連忙起身,把臉上的眼淚擦干,調(diào)整好自己的情緒。
沒一會兒。
浴室的門被拉開了。
季聲聲并沒有上前去幫忙。
而是轉(zhuǎn)身去給陸時宴倒了杯水。
“喝點水?!?/p>
陸時宴接過杯子,聽話的喝著水。
季聲聲看到他手臂上的紅痕。
應(yīng)該是剛才摔倒弄的。
季聲聲眼眶一熱,差點落下淚來。
她快速的轉(zhuǎn)身,往房間外走去。
“你早點休息。”
陸時宴看著季聲聲離開的背影。
聽出了她語氣里帶著的哭音。
他知道,她一定是出去哭了。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把水杯放了下來,撐著身靠坐到了床上。
剛才在浴室里,他搭的旁邊的拉手上,手上有泡沫打滑了,摔到了地上。
折騰了很久,才重新坐到了輪椅上。
陸時宴看著自己的腿,手放在腿上,不自覺的緊握成拳。
他現(xiàn)在,不管是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累贅。
選擇手術(shù)前,他是想好了,不能拖累了季聲聲。
可他醒來后,看著那本離婚證,還有那張婚宴請柬,讓他眼睜睜的看著季聲聲和別的男人結(jié)婚。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做不到!
可現(xiàn)在他不能拖累了她。
一想到這些,陸時宴眼眸深邃。
片刻后。
他下定決心,要盡早做康復(fù)訓(xùn)練。
就算是季聲聲跟別人結(jié)婚了,他恢復(fù)以后,也要搶回來。
季聲聲平復(fù)好心情,拿著藥箱重新回到了房間。
她的眼睛紅紅的,明顯是哭過了。
季聲聲走到陸時宴的床邊坐下,把藥箱放在床頭柜上。
一言不發(fā)的拉過陸時宴的手,將他睡衣的袖子拉起。
她猜到了可能會傷得有點得,可親眼看到后,還是忍不住的落淚。
她側(cè)過身找藥水的時候,不讓陸時宴知道她在哭。
只是,這房間里就他們兩個人在。
陸時宴怎么可能會看不到。
季聲聲趁著弄額頭的頭發(fā),快速的把眼淚擦去,拿起棉簽,處理著陸時宴手臂上的傷口。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對于剛才浴室里所發(fā)生的事情。
都只字不提。
可她的眼淚卻滴落在了陸時宴的手臂上。
季聲聲嘟囔了一句。
“蠢得跟豬一樣!”
陸時宴嘆息,抬起手,擦著她的眼淚。
“沒事的,會好起來的?!?/p>
陸時宴不說還好,一說季聲聲反而哭出了聲。
男人抬手,把季聲聲拉入懷里。
季聲聲伏在陸時宴的胸前,奶兇奶兇的,“關(guān)我什么事,我們都離婚了!”
陸時宴一聽這話,低頭在她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季聲聲立馬就推開了陸時宴,坐直了身子,臉上紅紅的。
“你這人怎么這么不要臉!”
陸時宴輕笑出聲,滿臉的溫柔。
季聲聲覺得自己在這房間是待不下去了。
“你早點睡吧!”
說完,季聲聲就出了房間。
陸時宴看著關(guān)上的房間門,臉色沉了下來。
剛才,他是不想讓季聲聲一直哭,才那樣逗她的。
他的心里,很不好受。
季聲聲一晚上都睡得不好。
總是夢到陸時宴摔倒后爬不起來的場景。
醒來時,天已經(jīng)大亮了。
這段時間都沒休息好,季聲聲現(xiàn)在一放松下來,頭疼得厲害。
她靠坐在床頭,伸出來按壓著太陽穴,緩了許久,才稍稍好了一些。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jīng)是中午了。
都十一點了。
她想起,陸時宴此刻正孤身一人在隔壁房間,諸多不便定讓他倍感為難。
于是,季聲聲強打起精神,從床上緩緩爬起,簡單洗漱一番后,便向隔壁房間走去。
然而,當(dāng)她輕輕推開那扇門時,映入眼簾的卻是空蕩蕩的房間,陸時宴的身影并不在其中。
那一刻,季聲聲的心猛地一揪,生怕他悄悄的離開,連一句道別都沒有留下。
慌亂之中,她急忙轉(zhuǎn)身,幾乎是小跑著向樓下沖去,嘴里不停地呼喊著:“陸時宴!”
正在一樓廚房忙碌的陸時宴,被這突如其來的呼喚聲驚得手中的動作一頓。
他心中不禁生出幾分疑慮,以為發(fā)生了什么緊急之事。
季聲聲一邊喊著陸時宴的名字,一邊往外跑。
“寶貝!”
陸時宴以他一貫的溫柔嗓音,輕輕喚了一聲季聲聲。
季聲聲聞言,輕盈轉(zhuǎn)身,映入眼簾的是陸時宴靜坐在輪椅上的身影,恰好在廚房門口。
那一刻,她的眼眶不由自主地盈滿了淚水,再也忍不住的落淚。
陸時宴心頭猛地一揪,滿心憂慮地揣測著她是否哪里不適。
“寶貝,你這是怎么了?”
他輕輕操縱輪椅向前,緩緩伸出一只手,溫柔地包裹住季聲聲略顯冰涼的小手,語氣中滿是關(guān)切與不安。
然而,季聲聲卻出人意料地抽回了手,迅速以手背拭去臉頰上的淚痕,帶著幾分責(zé)備的意味說道:
“你怎么能隨便亂跑呢?我剛才還以為...以為你走了!”
陸時宴微微一愣,隨即領(lǐng)悟到了她話語背后的深深憂慮與不舍。
他的心疼如潮水般涌來,再次緊緊握住季聲聲的手,眼中閃爍著溫柔的光芒。
“寶貝,別怕,我不會離開你的?!?/p>
他心疼的伸出手,溫柔的擦拭著她的眼淚。
“不哭,以后都不會離開你了。”
可季聲聲的眼淚,卻怎么擦都擦不完。
她哭得兇,根本就停不下來,她癱坐在地上,伏在陸時宴的膝蓋上,放聲大哭。
這一個月以來,她被威脅,委屈求全,膽戰(zhàn)心驚的,在這一刻,積壓的情緒徹底的爆發(fā)了。
陸時宴知道季聲聲心里的苦,他伸出手輕輕的在她的背上輕撫著。
她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季聲聲覺得心里舒坦多了。
她一抬頭,就看到陸時宴的褲子,都被自己的眼淚浸濕了。
她抽泣著不去看,低著頭,覺得丟臉丟到家了。
陸時宴并不在意這些,他拿起紙巾,溫柔的給季聲聲擦著眼淚。
“眼睛都紅了,一會舅舅見了,估計得揍我,還有可能會把我趕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