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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小說網(wǎng) > 醉金盞陸念余如薇全文未刪減 > 第241章 別妨礙我們積德行善(兩更合一求月票)

第241章 別妨礙我們積德行善(兩更合一求月票)

  陸駿怔愣。

  他本以為,大姐要么是還未想好,一時(shí)半會兒得不出答案,要么就是懶得與他說,讓他別咸吃蘿卜淡操心。

  結(jié)果,竟然是毫不猶豫地回答了。

  就像是這個念頭,早在她心中生根發(fā)芽。

  陸駿自是知道陸念近些時(shí)日會去善堂,說來也是他從中牽的線。

  “我以為,善堂是你們接近周沅、進(jìn)而查他未婚妻病故之事的由頭,是沖著文壽伯府和五皇子去的,是為了發(fā)難?!标戲E道。

  “這么說也沒錯,”陸念頷首,“但我去的次數(shù)多了,越發(fā)覺得這是值得做的好事,反正我以后閑著也是閑著,是吧?”

  陸駿當(dāng)然連連點(diǎn)頭:“是的是的?!?/p>

  人生在世,最怕是尋不到想做的事。

  尤其是大姐這狀況,光靠“恨弟弟”來支撐,陸駿倒不是不愿意,而是希望大姐有更好的目標(biāo)與方向。

  手里有事做,心中有牽掛,才不會輕易犯病。

  就算真犯了癔癥,他們也知道說道些什么事、能把人從渾渾噩噩中拖回來。

  這么一想,陸駿越發(fā)覺得開善堂是個極好的選擇。

  “善堂需要地方人手,你初次開辦,有不順手之處就讓周沅多幫忙。”

  他和周沅幾十年的好友,不需要瞎客氣。

  但陸駿想來想去,也不能只出了好友,自己不出力。

  “善堂最不能缺的是銀錢吧?”陸駿積極道,“我的銀錢都給你,你拿去用?”

  陸念睨了他一眼:“岑氏沒把你的私房銀錢都搬空了?”

  陸駿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我應(yīng)該還有不少吧……”

  “知道你不在意銀錢,現(xiàn)如今弟妹管家也有方,”陸念道,“你拿得出來,我全盤收下?!?/p>

  總算沒有被拒絕,陸駿心里好受了些。

  在被陸念嫌煩之前,他先提了“回府”,拎起阿薇給他準(zhǔn)備好的點(diǎn)心就走了。

  阿薇送了他,回頭去尋陸念。

  陸念坐在窗邊看外頭街上熱鬧,聽見阿薇的腳步聲又轉(zhuǎn)過身來。

  “他說要出銀子支持我開善堂,”陸念噗嗤笑了聲,“我肯定是有多少拿多少,我才不和銀錢過不去呢?!?/p>

  阿薇忍俊不禁:“合該如此。”

  阿薇很清楚,對陸念來說,過往的經(jīng)歷,三十年的孤勇與堅(jiān)持,期間的背叛、不理解、質(zhì)疑等等,是無法用銀錢去度量補(bǔ)償?shù)摹?/p>

  銀錢也罰不了陸駿,陸駿不缺錢,他也不怎么在意錢。

  但錢是有大用處的。

  有錢,才能開辦好善堂。

  有錢,才能真真切切地幫到別人。

  有錢,才能給孤寡老人,給像翁娘子那樣生活走入困境的女子,以及許許多多因窮因病被放棄的孩子一條活路。

  “從京城開始,一家不大的善堂,到好幾家大善堂,再到京畿一帶的縣城,最后許許多多州府都有您的善堂,”阿薇自己都說得笑了起來,“那多好啊?!?/p>

  陸念撫掌大笑,樂不可支:“怕是不行,阿駿還沒那等財(cái)力。”

  另一廂,陸駿回到府里,大體與桑氏說了下狀況。

  “她今日沒有罵我諷刺我,能算得上好說話,但我心里不是個滋味,”陸駿整個人頹然靠在太師椅背上,道,“就像是疏遠(yuǎn)了、也生分了。還不如把我罵一通……”

  桑氏深深看了丈夫一眼,在他身邊坐下來。

  “大姑姐之前病發(fā),我看著就很不是滋味,今日知道她還經(jīng)歷了什么,越發(fā)悶得慌?!?/p>

  “況且,我們?nèi)缃裰獣缘?,也不過是她經(jīng)歷中的十之一二而已?!?/p>

  “余家那頭,她是靠著她自己報(bào)仇雪恨,又落得一身病、一身傷,回京這一年,也是她和阿薇自己把路走通了?!?/p>

  “說到底,就是她不靠著你什么?!?/p>

  靠不上的,所以早早放棄了幻想,才不會為此難過傷心,也不會在孤立無援時(shí)心存僥幸、最后又破滅。

  “靠不上你,不指望你,哪里來得親近?就靠你許諾的銀錢?”桑氏嘆息著道,“銀錢買不來真心,這個道理世子總是懂的?!?/p>

  陸駿當(dāng)然懂,悶聲道:“可我能給她的也就是錢了。”

  “那你就別想這么多,”桑氏道,“該給錢給錢,該去善堂幫忙就幫忙。

  再說得直白點(diǎn),當(dāng)初大姑姐擋在你前頭,讓岑氏投鼠忌器,不敢真的動你一根毫毛時(shí),世子你也沒記大姑姐的情、與她親近啊。

  你還嫌棄怪罪她鬧得家宅不寧。

  那大姑姐也沒不管你,讓你自生自滅走著瞧。

  她和岑氏是真干架,掀桌子拔刀子,你不過就出點(diǎn)銀錢出點(diǎn)力氣而已,沒得到大姑姐幾個好臉色,又有什么好扭捏傷心的?”

  陸駿被桑氏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臉上滾燙。

  “我、我那是……”良久,他結(jié)巴著想解釋什么。

  桑氏可就不想聽了,重重拍了拍陸駿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好好做你世子,好好穩(wěn)住定西侯的名聲。

  陸家只好有這個爵位在,鋪?zhàn)忧f子生意就能平穩(wěn)、安全地生財(cái),才能有源源不斷的銀錢送到大姑姐手上操辦善堂。

  我別的本事不見得好,卻是喜歡賺錢、也有能力賺錢的。

  世子千萬別妨礙我們積德行善?!?/p>

  說完,桑氏起身,招呼了嬤嬤們看賬算賬去了。

  大姑姐行事風(fēng)風(fēng)火火,她下定決心辦善堂,指不定年內(nèi)就操辦起來了。

  她得把第一筆支援銀錢撥出來。

  說實(shí)在的,與其讓不善此道的陸駿打理生意,桑氏更愿意自己來,且樂在其中。

  如桑氏所料,陸念的善堂進(jìn)展迅速。

  阿薇一面引著沈臨毓往里走,一面與他介紹。

  “早前就看了幾個地方,只是當(dāng)時(shí)并未敲定,現(xiàn)下有精神操辦了,便不耽擱。”

  “地方要寬敞,才能多住一些人,要有一個寬敞的院子,能栽下一株金桂,能讓阿薇姐姐一直陪著她?!?/p>

  “這是我們商量好了的,母親說阿薇姐姐喜歡花,不要離她太遠(yuǎn),也要熱鬧些,有大樹遮風(fēng)擋雨?!?/p>

  “現(xiàn)在這樣很合適吧?母親住后院,伴金桂,前頭就是善堂,每日里有歡聲笑語?!?/p>

  沈臨毓看著這坐落在城中一角的宅院。

  這原是一商人宅院,主家家道中落,不得不轉(zhuǎn)手。

  陸念買了下來,稍加修葺后就能用了,比她另外尋地新建更方便,也快多了。

  衙門手續(xù)一切順利,而金桂樹,此刻就在沈臨毓身后。

  這是從前的太師府、現(xiàn)在的九皇子府里的那株金桂。

  在知道阿薇其實(shí)是金家孫女后,李嶄讓皇子妃姐妹特地尋過阿薇。

  巫蠱案時(shí),李嶄沒有向三皇子、四皇子那樣旗幟分明地站在太子一側(cè),不是他摻和了什么、又或另有野心,而是他根本不敢也不能摻和。

  他小心地選擇了自保。

  但他幼時(shí)也聽過金太師講學(xué),很仰慕太師,所以,最終他做了他能做到的事。

  出宮開府時(shí),李嶄主動向永慶帝求了太師府做府邸,多年來也沒有隨意改變內(nèi)里狀況,盡量恢復(fù)原貌。

  當(dāng)然,做這些時(shí),李嶄亦沒有想到金家還有后人在世。

  在驚訝與感慨之后,李嶄那兒提出來,想把府邸還給金家、還給金殊薇。

  阿薇拒絕了。

  一座宅子,從房屋到花園,需得有人住才會有生氣。

  阿薇自認(rèn)照顧不了這么大的宅院。

  況且,她此前親身在九皇子府里走過看過。

  十年過去了,這座府邸保養(yǎng)得很好,足以看出住在里頭的人花了不少心思。

  最終,阿薇只開口討要了那株金桂。

  皇子妃二話不說就答應(yīng)了,只要阿薇這頭定下時(shí)日,他們就把金桂送過來。

  又說阿薇若是想家了,隨時(shí)都能去府里,走動、小住,都隨她。

  不管是客氣也好,真心也罷,總歸在阿薇聽來,很是舒心。

  于是,在這頭宅子收拾出來后,沈臨毓親自護(hù)送金桂過來。

  花匠在院子里挖了坑,幾人合力移種。

  陸念站在樹下,抬頭看著。

  阿薇走過去,笑著與她道:“天涼了、地還沒有凍,算是移種的好時(shí)候,這幾個月里休養(yǎng)休養(yǎng),來年就又能長了。”

  陸念拍了拍樹干:“是個結(jié)實(shí)的?!?/p>

  不結(jié)實(shí)的,一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就不行了。

  陸念喜歡結(jié)實(shí)的,什么大風(fēng)大浪、傷筋動骨,只要有一點(diǎn)雨露和陽光,就能再活過來。

  翌日。

  阿薇在小廚房里忙了大半天。

  她做了一桌子的菜,全是余如薇喜歡的,自然也少不了龍眼酥。

  陸念沒有通知任何人,讓青茵守住前頭的門,以防近來總喜歡來露面的、陸駿那樣的不速之客。

  只她和阿薇、聞嬤嬤三人,留在了后院里,在樹下擺了桌,供了香。

  坑是陸念親手挖的,又夯實(shí)了。

  她把瓷罐抱在懷里,打開蓋子,靜靜看著。

  阿薇和聞嬤嬤都不出聲催她。

  良久,陸念紅著眼睛把蓋子蓋上。

  阿薇遞了塊干凈帕子給她。

  陸念接過去,仔仔細(xì)細(xì)、輕輕柔柔地把瓷罐擦拭了一遍,用紅綢包好。

  她包得很有耐心,打了個極其漂亮又端正的結(jié),最后將它放進(jìn)了坑里,又一捧土、一捧土地,把它掩埋起來。

  “阿薇,我們娘倆以后就住在這里了,你睡樹下,我睡后頭那屋子里?!?/p>

  “這金桂樹不錯吧?老樹了,年紀(jì)比我們加一塊都大,你妹妹說,開花時(shí)又香又好看?!?/p>

  “可一年里還有好些時(shí)日不開花,我回頭讓人在院子里擺上花盆,月月照著時(shí)令來。”

  “你想要什么,就托夢跟娘說?!?/p>

  “你要是、要是想重新做人,走之前也跟娘說一聲?!?/p>

  ……

  陸念絮絮叨叨地,聲音很輕。

  阿薇和聞嬤嬤能聽見,互相一看,皆是眼眶通紅。

  陸念反倒是沒有掉眼淚,覆好了土,又立了一塊小小的碑。

  這碑也是她親手刻的。

  陸念那手字學(xué)的是她母親白氏,只可惜才華不在這上頭,幼時(shí)也沒有真正苦練過,得了三分形、沒得一點(diǎn)骨。

  寫得一般,刻起來愈加磕磕絆絆,但她不介意,想來余如薇更不會介意。

  等這些都做得了,陸念洗干凈了手,蹲在碑前吃了一塊龍眼酥。

  酥皮脆得很,碎末掉落,散在那塊新土上。

  廣客來的生意完全交給了翁娘子,陸念也從觀花胡同搬到了新宅。

  曉得她這頭人手不足,除了銀票之外,桑氏還送來了八個身強(qiáng)體壯的嬤嬤。

  “都是能干的,算我借你的,等大姑姐這兒有了能頂事的人,再還我也不遲?!?/p>

  陸念沒有跟桑氏客氣。

  十一月下旬,京城落了第一場大雪。

  周沅那里有一家善堂的幾個孩子染了風(fēng)寒,咳嗽不停,怕過病氣給其他人、想單獨(dú)分出來住一屋子又實(shí)在住不開,與陸念商量后,便先都送了過來。

  陸念的這家善堂,也算是“開張”了。

  除此之外,她又接濟(jì)了附近胡同里幾家困難的,分了些柴火與糧食。

  這里的生活與廣客來的熱鬧截然不同,但陸念適應(yīng)得很好。

  阿薇也陪著她,白日忙前忙后的,夜里,母女坐下來一道用飯。

  “我覺得挺好?!标懩畹?。

  阿薇聽她沒頭沒腦的一句,一時(shí)沒有明白。

  “郡王爺大抵覺得不好,”陸念又道,“你不在廣客來,他連個飯搭子的活計(jì)都丟了?!?/p>

  聞言,阿薇笑出了聲,想了想,點(diǎn)頭道:“也是,以往若是不得空,元敬會到鋪?zhàn)永飦砣?,但這兒離鎮(zhèn)撫司實(shí)在太遠(yuǎn)了?!?/p>

  一個內(nèi)城,一個外城。

  就算元敬愿意跑著一趟,大冷的天,哪怕包裹嚴(yán)實(shí),等食盒送到沈臨毓手上時(shí),里頭的吃食也涼透了。

  陸念喝著熱騰騰的飲子,又道:“我是真佩服他,說不催就不催,說不急好像也真不急,原本我以為他是每天都到廣客來露個面才端得住,現(xiàn)在一看,見不著了也沒見他就火急火燎的?!?/p>

  “您這話不對,”阿薇眨了眨眼睛,“您都沒瞧見他,哪里能看到他是急了還是不急?!?/p>

  “這倒是,”陸念嘀咕著,又上下打量阿薇,“反正我沒看出來你急。”

  阿薇笑著問:“我該急嗎?”

  “不該?!?/p>

  阿薇被逗笑了,笑過后,支著腮幫子道:“我只是沒全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