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p>
她現(xiàn)在心亂如麻,傅無漾的存在,會影響她對整件事的判斷。
“好,我都依你,如果你感到害怕或者需要我的話,我隨時會來到你身邊?!?/p>
“嗯?!?/p>
蘇闌音點點頭,目送傅無漾不舍地離開了房間。
她的手輕輕放在平坦的小腹上,雖然感覺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但確實有一個小小的萌芽正在成長。
九個月后,它會站成一個嬰兒,誕生于世間。
蘇闌音的手有些顫抖,她壓抑著內(nèi)心的恐懼,努力讓自己變得在無情一些。
這樣,她就可以毫無憐憫地殺掉肚子里的孩子,成全她的自由。
可是……
骨子里的善良和不忍讓她猶豫。
蘇闌音嘆了口氣,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往外看去。
后院里,驛站的伙計們忙來忙去,幾個護衛(wèi)正聚在一起休息。
他們無所事事卻又閑得愉悅,仿佛沒有任何煩惱。
抬眼望遠(yuǎn)處看,是一片小山,光禿禿的,可是它幾乎擋住了她所有的視線。
讓她一眼望不到山后的風(fēng)景。
蘇闌音忽然間反應(yīng)過來,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為什么要因為一個未成型的胚胎,放棄一切呢?
而且,她根本不愛這孩子的父親,將他生下來,也是一場悲劇。
沒有溫馨的家庭,何談幸福的生活?
她遲早是要離開傅無漾的,總不能帶著一個孩子顛沛流離過上逃竄的生活吧?
就算把他留在王府,那么沈如初會對這個孩子好嗎?
答案顯而易見,不會!
沈如初恐怕恨不得她的孩子去死,以此來鏟除障礙。
畢竟,王妃的孩子,才是嫡出。
蘇闌音摸了摸肚子,決定把這個孩子拿掉,而且就是現(xiàn)在!
她需要幾味藥材。
于是,趁著所有人放松警惕,蘇闌音換了身男裝便從窗戶飛出去,悄然離開了客棧。
只是她不知道,從她離開的那一刻,蕭寒便已經(jīng)悄然跟隨。
蘇闌音沒有逃離,因為她還要為自己的親人負(fù)責(zé),她擔(dān)心傅無漾會惱羞成怒,傷害她的家人。
而且北方山匪眾多,所以到時辰以后,城門都會關(guān)閉,她此刻也逃不出去。
所以,蘇闌音徑直來到一家醫(yī)館抓了幾味藥材,然后立刻返回了驛站。
蕭寒見狀,花錢問醫(yī)館買了蘇闌音的藥方,這才回到驛站向傅無漾稟報。
經(jīng)過找來的郎中確認(rèn),才知道蘇闌音買的是墮胎藥。
傅無漾憤怒至極,想要找她質(zhì)問卻被蕭寒阻攔。
“王爺,側(cè)妃現(xiàn)在有了身孕,您不能對她發(fā)脾氣。”
“難道本王就縱容她,殺掉肚子里的孩子嗎?”
“您可以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偷偷給她的飯菜里加一些保胎的東西,先糊弄著,等月份大了,自然也就打不掉了?!?/p>
蕭寒的辦法讓傅無漾冷靜下來。
他了解蘇闌音的性格,一旦做了決定,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所以這個孩子她是非打掉不可。
想到這里,他有些遲疑:“音音她擅長醫(yī)術(shù),保胎藥她自然聞得出來?!?/p>
一旁的郎中道:“王爺放心,草民有一祖?zhèn)鞯谋Lッ胤?,無色無味,即便她喝了墮胎藥都沒用,保證能安安穩(wěn)穩(wěn)到四個月。”
“當(dāng)真?”
“草民不敢欺騙王爺,敢用小命擔(dān)保?!?/p>
“好,如果有效,本王重重有賞!”
郎中翻出一個瓷瓶,里面裝著十幾顆藥丸,他雙手交給傅無漾。
“此藥效果顯著,用水化開放進飯菜里即可,一天一粒,用完后便無需再擔(dān)心,即便她想要墮胎,也是無濟于事。”
“好,蕭寒,這件事交給你去辦?!?/p>
“是!”
……
蘇闌音將熬好的墮胎藥端回了房間,正要喝下,便聽到敲門聲。
“側(cè)妃,卑職來給您送飯?!?/p>
“進來吧?!碧K闌音將藥放在一旁,用蓋子扣上,以防被發(fā)現(xiàn)。
蕭寒推門而入,清晰地聞到了空氣中草藥的氣味,卻只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過去擺放晚膳。
“側(cè)妃,您一天沒怎么吃東西了,晚飯一定要好好吃才行?!?/p>
蘇闌音看到桌上的清淡小菜,也不知哪里來的胃口,或許是真的太餓了,點點頭便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吃飽喝足后,蕭寒便收拾東西退下,并且關(guān)上了房門。
蘇闌音松了口氣,拿出已經(jīng)涼了的藥,一飲而盡。
她在床上鋪了墊子,然后躺下默默等待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竟然睡著了。
再醒過來,是后半夜。
她起身查看,沒有任何血跡,而且肚子也沒有絲毫不適。
“奇怪……買到假藥了?不對啊,我聞著倒是真的。”
她給自己診脈,發(fā)現(xiàn)仍然是喜脈,頓時大驚失色。
“怎么可能?我明明喝了墮胎藥的!”
蘇闌音起身去查看藥碗,確定里面是空的,又回到床邊坐下。
“難道藥量太少,所以不行?看來明天得再買一次了?!?/p>
她摸了摸肚子,再次躺下。
一覺睡到天亮,傅無漾根本不給蘇闌音任何機會,便直接命令隊伍繼續(xù)前進了。
一口氣走了三四天,眾人實在累得受不住了,才停下來歇腳。
蘇闌音趁機去買了墮胎藥,可這次喝也是沒有半點反應(yīng)。
她納悶兒了,甚至懷疑起了自己的醫(yī)術(shù)。
難不成,我記錯了藥方?
思來想去,她怎么也猜不到會是傅無漾搞的鬼。
又走了幾天,終于抵達(dá)了雪城。
這里一年四季都是低溫,夏天也只有短暫的一個月氣候溫暖,一過七月,幾乎就是寒風(fēng)凜冽,大雪紛飛的天氣。
傅無漾早早給蘇闌音裹上厚厚的狐氅,而沈如初也罕見地沒有吃醋,反而一直對她噓寒問暖。
說來也奇怪。
從前對她百般厭惡的沈如初,自從和他一起懷孕后,便一直對她各種關(guān)心親切。
這讓蘇闌音起了疑心,可怎么看,都沒有別的問題。
她想著,只要沈如初不會害她,那就這么和平相處下去,也不是不行。
只是肚子里的孩子,簡直像是狗皮膏藥似的纏上了自己,怎么喝墮胎藥,都不下去。
蘇闌音最后也放棄了掙扎,或許這是老天強加的緣分,由不得她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