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紫若冷哼一聲,轉(zhuǎn)身離開,只剩下冷柔一人站在風(fēng)中。
看著那粉色背影邁著輕快的步伐,便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世的自己。
她也曾是家人眼中千嬌萬寵的小公主,身上總是洋溢著滿滿的自信與優(yōu)越感。
一朝穿越,嘗盡了人間疾苦,才收斂了驕縱的性子。
白紫若的張揚傲慢,碾壓著她的卑微謹慎,與這位千金大小姐相比,冷柔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贗品,始終是贗品。
永遠不可能代替正主。
……
冷柔端著泡好的清茶來到了人前,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放在白紫若的桌上。
她全程低著頭不敢去看旁邊的男人,放下茶壺后立刻轉(zhuǎn)身想要退下。
豈料白紫若卻命令道:“站住,先幫將軍斟茶?!?/p>
冷柔身子僵著,心臟砰砰直跳,一瞬間連呼吸都要凝結(jié)。
雖然已經(jīng)做足了心理準備,但真要對上蘇晟言之際,她的防線還是全軍覆沒,忍不住緊張起來。
不等白紫若催促,冷柔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著鎮(zhèn)定,緩緩轉(zhuǎn)過身去低著頭上前斟茶倒水。
她雙手強忍著顫抖奉上那杯茶,碧玉清透的茶杯并不隔熱,細嫩的指尖被燙的微微泛紅。
她低聲說道:“將軍請用茶。”
蘇晟言目光冷淡地掃過她的臉,沒有多余的表情,也沒有伸手去接。
只是語氣漠然道:“退下吧?!?/p>
冷柔一聽,如獲大赦般放下茶杯。
“是,奴婢告退?!?/p>
她低著頭俯身退下,恨不得立刻消失。
卻在轉(zhuǎn)身之際,清楚的聽到白紫若與蘇晟言的對話。
“晟言哥哥,青黛說我與她長得像,你說我們像不像???”
“不像。”
“真的嗎?那我和她誰更好看?”
冷柔放慢腳步,耳朵也隨之豎起來,心中一陣緊張。
蘇晟言語氣冷然:“你?!?/p>
接著,便傳來白紫若嬌軟歡快的笑聲。
冷柔實在聽不下去,加快了步伐只希望趕緊離開這里。
可卻在長廊拐角處撞上了一堵“肉墻”,重心不穩(wěn)往后倒去,直接摔在了地上。
她忍著疼抬眼看去,正是今日接風(fēng)宴的主角,將軍任涇川。
自知沖撞了貴人,她急忙撐著身子跪下來,惶恐不安地說道:“奴婢不小心撞到了將軍,還望將軍息怒!”
任涇川居高臨下的睥睨著腳邊語氣柔弱的女子,英氣的劍眉微微蹙起,他彎腰伸手捏起冷柔的下顎,抬起她的頭。
一雙濕漉漉的杏眸,滿含秋水,皆是惶恐不安,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他饒有興致地問道:“你就是天香樓的頭牌舞姬,冷柔?”
“是,奴婢冷柔,拜見將軍?!?/p>
男人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帶著炙熱的光澤,讓冷柔有些不適應(yīng),想要低頭卻又被他擒著下巴動彈不得,只能作罷。
任涇川薄唇微揚,眸底的光逐漸冷下來,語氣陰沉地問道:“你可認識南星?”
在聽到這個名字時,冷柔整個身子瞬間僵住,她看向男人,滿眼疑惑與詫異。
南星?
她怎么可能忘記那個因她而死的少女!
冷柔怔愣地看著他,不知如何回答。
見她這種反應(yīng),任涇川松了手,直起身來。
不管她還未回答是否認識,自顧自地說起來:“三年前,北川大旱,我?guī)е妹萌文闲翘与y到京城,卻在半途中不慎走散,我尋找無果為了活下去只能選擇參軍,可三年來我從未放棄過尋找南星的下落。”
“就在前不久,我查到了南星的消息才知道,她被人逼的上吊自殺,而逼死她的人有五個,我已經(jīng)通通殺了,可是還有一個人,是間接害死我妹妹的兇手,你說,她是誰,嗯?”
任涇川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目光陰森冷厲,充滿了殺氣。
冷柔不堪回首,只覺得痛苦無比,跪在地上的身子瑟瑟發(fā)抖。
“對不起……將軍……是我對不起南星……對不起……”
她誠懇的道歉,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
可即便如此,也無法消除任涇川心頭之恨!
他突然抓著她的領(lǐng)子從地上拽起來,狠狠扔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單薄的背撞在冰冷堅硬的石柱上,頓時震得胸腔劇痛,一股咸腥順著喉嚨涌上來,嘴角滲出鮮血。
冷柔本就身中劇毒,如今受了傷更是雙腿發(fā)軟,整個身子都要散架了似的。
“你放心,本將軍不會讓你和那五個人一樣死的太痛快,我會慢慢跟你玩!”
說完,他一把掐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附身貼近,冷厲的鳳眸盯在她白皙的脖頸上。
“這脖子又白又嫩,如果像我妹妹一樣被吊在房梁上,會是什么樣的場景呢?”
他露出嗜血的笑容,滿眼的恨意,仿佛下一秒就要掐斷她的脖子。
“將軍,這里是皇宮,你不能這樣……”冷柔抗拒地掙扎,想要推開他。
不,她現(xiàn)在還不能死!
朝顏還沒有完全被教坊司接納,若她死了,謝主官反悔將朝顏趕走怎么辦?
她是朝顏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她不能就這么拋下那孩子孤身一人!
“我當(dāng)然知道不能在這里弄死你,可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
任涇川說完,目光一狠,覆唇而上一口咬在了她白皙嬌嫩的脖子上。
鮮血從他嘴角溢出,溫?zé)岬母杏X涌進冷柔的領(lǐng)口,那被死死咬住脖子的疼痛,逼得她忍不住叫出聲來。
“痛……不要!”
與此同時,路口有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走來,恰好撞到兩人這般尷尬的姿勢。
“晟言哥……哥……”
白紫若追了過來,也剛好看到,頓時震驚無比,下一刻,羞紅了臉藏在了蘇晟言的身后。
冷柔反應(yīng)過來,回頭看過去,夜幕之下看不清男人的面容,只是那雙散發(fā)著幽冷寒光的視線,隱約像是在盯著她,周身散發(fā)著駭人的震懾之氣。
任涇川松開了冷柔,低著頭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而后勾起一抹邪笑走了過去。
“王爺,讓您見笑了?!?/p>
蘇晟言看向他,面無表情讓人猜不透心思,而后選擇沉默,只當(dāng)什么都沒看見,徑直朝著長廊走去。
路過冷柔時,他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很快就消失在了長廊的盡頭。
明明前兩日還抵死纏綿過的人,如今卻如不認識她一般。
這一刻,冷柔心如死灰。
白紫若面帶鄙夷地掃了兩人一眼。
“將軍,這里是后宮,不是你家花園,幸好咱們皇上年幼,否則你在宮里行為輕浮放蕩,可是大不敬之罪!”
任涇川低低笑著,語氣不屑。
“白小姐剛才在大殿上還與蘇將軍卿卿我我,如今卻反倒教訓(xùn)起別人來了?”
“你……”白紫若惱怒地瞪著他,巴掌大的小臉不由泛起緋紅。
他們二人談話間,冷柔已經(jīng)捂著胸口悄悄挪到了柱子后面,趁機溜走了。
見人影消失在陰暗的花叢中,白紫若嘴角才勾起冷笑。
“將軍,佳人都跑了,您還不去追么?”
任涇川一怔,回過頭來,冷柔早已不見蹤影。
他眼底閃過陰鷙,拳頭在袖中收緊。
……
管事的公公見冷柔臉色慘白嘴角還掛著血跡,生怕她會死在宮里,便允了她先行離宮的請求。
今日朝顏要苦練琵琶,所以還在教坊司沒有回來。
冷柔回到家,屋內(nèi)一片漆黑,小院里更是寂靜無聲。
孤寥感蔓延全身,只能拖著沉重而疲憊的身軀回房休息。
推門而入,走到妝案前坐下,順手燃起燭臺,昏暗的光立刻照亮面前的銅鏡。
冷柔看著鏡中倒影,脖子上的齒痕清晰可見,領(lǐng)口染上了斑駁的血跡。
她拿出抽屜里的藥膏,想要給傷口上藥,以防感染留下疤痕。
突然,一陣勁風(fēng)刮過,房門“砰”地一聲敞開。
冷柔被嚇的花容失色,緊張地盯著房門,只覺得陰風(fēng)陣陣、寒氣襲人。
本以為是有人推門,或者是朝顏回來了,結(jié)果她起身走到門外環(huán)顧四周,連個鬼影都沒有。
奇怪,難道真是被風(fēng)刮開的?
她滿心狐疑,關(guān)上了房門,才發(fā)覺屋內(nèi)的燭火剛才被吹滅了。
冷柔走到妝案前,想要點燃燭臺。
突然,黑暗中一只寬厚有力的手掌自后捂住了她的鼻唇。
“唔……唔……”
冷柔受了驚嚇,奮力掙扎起來,可她的身體實在太過虛弱。
男人輕而易舉就將她按在床榻上,嗓音暗啞地命令:“別動,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聞言,冷柔不敢再掙扎,只強迫自己保持鎮(zhèn)定。
男人的身形很高,體型健碩,看不清臉可這輪廓有些類似夜司珩。
但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
畢竟,蘇晟言身為大將軍,經(jīng)常忙于軍務(wù)勞累過度,便患了頭痛之癥,平日里素愛以龍腦香抑制,所以他身上會沾染很濃郁的熏香。
但此人身上卻沒有半點龍腦香的氣息,而且他嗓音低沉沙啞,像是刻意偽裝出來的。
究竟是誰,三更半夜闖入她的房間圖謀不軌呢?
難道是任涇川?
想到這里,冷柔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一聲:“任將軍,是你嗎?”
“……”
身后壓著她的男人并未回答,只是手上的動作明顯更重了一些。
見他有反應(yīng),冷柔也更加確定他是陸涇川。
于是急忙說道:“將軍,我欠你的我一定會還,但是我妹妹馬上就要回來了,求求你不要讓她看到,只要你放過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包括我的身體!”
冷柔知道,紫茵為首那五人都是被男人們活活玩死的,所以任涇川也會用同樣的手段對她,以此來為陸南星報仇雪恨。
她反正是將死之人,就算淪為殘花敗柳又如何?
但朝顏是無辜的,她才十四歲,不能讓她看見如此骯臟不堪的場面!
暗夜中,男人語氣低沉冷厲:“你就這么想被男人上?”
說著,他更用力地壓制著她,似乎隱忍著怒火。
冷柔趴在床上,手被擒在身后,呼吸不暢令她痛苦萬分。
可又反抗不了,再這么拖下去,朝顏回來看到這一切,該如何解釋?
于是,冷柔壓制著恐懼,用嬌柔地聲音哄他。
“將軍,只要不當(dāng)著我妹妹的面,我保證可以好好服侍您,明晚怎么樣?我主動去找您!”
她并非想要獻身,只是需要時間。
明日一早她就讓朝顏搬入教坊司住,而后大不了用自己這條爛命去償還欠下的血債。
男人聞言,將她腦后的緞帶扯下來,綁在了她的手腕上,接著俯身壓下,開始撕扯她的裙擺。
“你干什么?”冷柔意識到不對,急忙喊道,“我妹妹快要回來了,將軍這樣急可不會盡興的,明天晚上,我保證服侍好將軍,如何?”
男人扯她衣服的動作頓住,突然一把抓起她腦后的長發(fā),將她整個人往后提起。
“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竟這么賤?”
男人的語氣充滿了鄙夷,很是嫌棄地松開手,而后站起身來。
冷柔終于松了口氣,趴在床上瘦弱的身子在微微顫抖著。
接著,房門被打開,凜冽的寒風(fēng)灌入,男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下一刻,朝顏走了進來,滿臉疑惑:“怎么沒點蠟燭?小姐?小姐你在嗎?”
借著窗外的月光,朝顏先去點燃燭臺,而后才看到綁著手腕趴在床上的冷柔。
她嚇了一跳,沖過去趕緊為她松綁。
“小姐你沒事吧?怎么會被綁在這里?是不是有土匪???他們有沒有傷害你?”
面對朝顏擔(dān)憂的詢問,冷柔坐起身來淡然地搖搖頭,安撫著她:“我沒事,他們只是拿走了一些碎銀子,沒有傷害我。”
“那就好,誒,小姐你的脖子……”朝顏注意到她脖子上的咬痕。
“這個……”冷柔連忙抬手捂住,心虛地笑了笑,“之前被葉公子咬的。”
“是嗎?可我之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呢……”朝顏疑惑地撓撓頭。
“你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琵琶練的如何了?”冷柔連忙轉(zhuǎn)移話題。
“哦,琵琶教頭安姐姐說我很有天份,才學(xué)了一天就進步神速,這多虧了小姐以前教了我基本功,才把她們糊弄住?!?/p>
是冷柔告訴她,要裝作一竅不通的新手,只有這樣,才會讓人出乎意料,認為她是極有天賦之才。
“那就好,對了朝顏,我們兩個弱女子住在這里多有不便,今日遭了土匪沒丟性命算是幸運,那下次怎么辦?所以我打算,住進教坊司?!?/p>
朝顏聞言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這樣也好,我們就不用擔(dān)心會遇到危險了?!?/p>
“明日一早,就收拾東西吧,你要跟琵琶組的樂伎們住在一起,凡事不要出風(fēng)頭,多留個心眼,明白嗎?”冷柔嚴肅的叮囑道。
朝顏點點頭,滿臉乖巧:“不張狂、非無志、不顯現(xiàn)、乃有容,這是小姐經(jīng)常教導(dǎo)我的話,一直都記著呢?!?/p>
冷柔眼眶微潤,滿是不舍,忍不住抬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
“阿顏,以后若是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
朝顏眨了眨眼,心中生出一絲不好的預(yù)感,緊張地問:“小姐你這是什么意思?你要離開我嗎?”
冷柔哄她道:“只是暫時分開,畢竟我是舞姬們的教管,你又在琵琶組,我們肯定不會住在一起?!?/p>
“原來是這樣,小姐放心,反正都在教坊司,左右不過是隔著幾條小路?!背仢M心歡喜,天性樂觀。
看她這樣,冷柔也就放心了。
接下來,她只有把這條賤命提前還給陸涇川了。
……
三年前,冷柔和朝顏被賣入天香樓,遇到了同樣也是剛被賣進來的陸南星。
那時,冷柔一舞成名被蘇晟言花重金獨攬,而朝顏也才十一歲,被冷柔以需要貼身丫鬟為由留在身邊。
花嬤嬤不敢得罪她身后那位神秘金主,就暫時沒有為難她們姐妹二人。
但是任南星就不一樣了,她剛滿十五歲,過了學(xué)藝的年紀,本身也沒有一技之長,于是就被花嬤嬤逼著接客。
誰知南星是個極其剛烈的女子,寧死不屈,即便整日遭受毒打,也不肯出賣身體。
冷柔見她實在可憐,便把蘇晟言給她的賞銀全部交給了花嬤嬤,并承諾保證在一個月之內(nèi)教會南星跳舞。
花嬤嬤見錢眼開,何況舞姬比娼妓賺錢,所以欣然同意,也不再為難南星。
漸漸的三人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姐妹,在天香樓里相互依靠扶持。
可惜好景不長,紫茵等人嫉妒冷柔,裝作不小心將她從樓上推了下去,扭傷了腳。
可那一日包場的客人花了重金,只為看一場驚鴻舞。
南星是冷柔手把手教出來的,于是自告奮勇替冷柔上場獻舞。
而后,南星憑借驚人的天賦,成功贏得了滿堂彩,還被客人看中,甚至提出要為她贖身。
紫茵嫉妒不已,一氣之下便和其她四人強行給南星灌了迷藥,扔進了客人房中。
當(dāng)晚,南星被不止一人凌辱,花嬤嬤收了好處,自然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第二天,冷柔收到消息趕到的時候,南星已經(jīng)上吊自盡了。
因為這件事,她一直悔恨不已,若當(dāng)時沒有讓南星替自己上場,而是咬咬牙堅持下來,或許就不會有這樣的悲劇發(fā)生。
這些年,她活在愧疚中,備受煎熬,現(xiàn)在南星的哥哥來尋仇,正合她意。
就讓她以死謝罪,來換取南星的原諒。
……
將軍府,后院池塘。
任涇川趴在亭子邊的圍欄上看著池水怔怔出神,腦海中全是兒時與妹妹南星在一起的畫面。
記憶中,南星性格活潑,總是伸出一雙臟兮兮的小手緊緊拽著他的衣角,無論何時何地,都跟著他,寸步不離。
后來家鄉(xiāng)遭遇大旱,父母被活活餓死,他帶著她去逃難,卻不料半路遇到土匪。
他害怕妹妹被土匪抓走,只能將她藏在破廟里孤身引開土匪,可等他再回來尋找時,陸南星已經(jīng)不見了蹤跡。
他找了許久,實在找不到任何線索,為了活命只能選擇參軍。
他努力訓(xùn)練,只為奔赴戰(zhàn)場時拼命立功,三年來,一步一個血印地爬到了高處。
終于有能力調(diào)查南星的去向,可得到的,竟是妹妹慘死的消息。
他不禁想起那晚紫茵跪在地上求饒的場景。
“將軍饒命,害死南星的真的是冷柔那個賤人!她明知道那天的客人好色成性不好對付,所以故意裝作扭傷了腳,騙南星替她出場啊……”
任涇川握緊拳頭,眼底的殺氣沸騰不止。
那個賤女人竟敢讓他的南星去做替死鬼,他絕不會輕易饒了她!
還有花嬤嬤、天香樓以及那晚欺負南星的所有人,他都不會放過!
……
四合院。
入夜。
朝顏已經(jīng)睡下,冷柔坐在窗前看著外面的景色,不由嘆了口氣。
院內(nèi)有棵海棠樹,與從前她在青樓打開窗看到的那棵樹極為相。
晚風(fēng)吹過樹梢,讓她的思緒飄回三年前,與蘇晟言初見時。
……
青樓內(nèi),紅燭高照,絲竹聲聲。
“冷姑娘到——“
隨著龜公一聲高喝,滿堂喧囂霎時靜了幾分。
所有目光都投向二樓那扇緩緩開啟的雕花木門。
門內(nèi),一抹素白身影盈盈而立,宛如一彎清冷新月落入這煙花之地。
冷柔輕移蓮步,沿著樓梯款款而下。
她身著素白紗衣,腰間系一條銀絲軟帶,襯得腰肢不盈一握。面上蒙著同色輕紗,只露出一雙如秋水般澄澈卻又似寒潭般深不見底的眼眸。
大堂角落里,一個身著靛藍錦袍的男子微微抬起了頭。
他劍眉星目,輪廓如刀削般分明,指節(jié)分明的手正摩挲著一只青瓷酒杯。
雖作富商打扮,眉宇間那股肅殺之氣卻怎么也遮掩不住。
“那就是花魁?“蘇晟言低聲問道,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味。
身旁的下位者立刻俯身:“爺,那位正是冷柔姑娘。據(jù)說她賣藝不賣身,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一舞動京城。不少王孫公子一擲千金,就為看她一支舞?!?/p>
蘇晟言微微頷首,目光卻未從那個白色身影上移開半分。
他奉密旨調(diào)查朝中通敵線索,聽聞此樓是消息集散之地,才偽裝前來。
沒想到竟會遇到這般特別的女子——那雙眼睛里,沒有半點風(fēng)塵女子的媚態(tài),反而清冷如霜,似曾相識。
樂聲忽變,琵琶弦急,如珠落玉盤。